或許,剛才那三場失敗就是送給她的禮物?
這么說,會不會太欠抽了些?
但是,唐重知道,三局結束之后,焦育恒讓自己先回客廳他要和焦南心談一談,必然是為了安慰和幫她分析連輸三場的原因。
一個好老師,他們知道應該在什么樣的時機用什么樣的方式教育自己的學生。
無疑,焦育恒就屬于這樣的人。
如果焦南心當真接受了他的這番言語洗禮的話,她收到的禮物要比爺爺奶奶的要貴重的多。
“”焦南心咬牙切齒的盯著唐重,終究沒有做出過激的動作。
爺爺奶奶就坐在旁邊,她就算想對唐重做些什么也不一定得手。
“唐重說的不錯。這是最好的禮物。”焦育恒看著焦南心說道。“南心,我剛才給你說的話你要記住,晚上睡覺的時候再好好想想。”
“你用得著非要在他面前囑咐這個嗎?搞的我受到他的多大啟發似的。”焦南心郁悶的快要吐血了。“我丟臉丟的還不夠多嗎?”
“傻孩子。”老太太往焦南心的飯碗里面夾了一只雞翅膀,說道:“這算什么丟臉啊?不就是輸了兩局棋嘛?要我說啊,男孩子的邏輯思維能力就是比女孩子要好,他們下棋厲害一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于是,焦南心就只能埋頭扒飯。
焦育恒和唐重喝秦晉,每人小半杯,不多喝,只是說話用的調劑品。
焦育恒問起唐重的學習情況,唐重一一作答。
“迎新晚會上是怎么回事兒?”焦育恒抿了口小酒后,出聲問道:“節目單上寫的名字不是花明嗎?怎么是你到臺上去了?”
唐重知道,焦育恒嘴上說問的是自己為什么替代花明上臺唱歌的事情,實際上是在問那場轟轟烈烈的秋意寒道歉表白事件。
唐重愧疚的看著焦育恒,坦白的說道:“老師,我不想說謊話騙你,可是這件事情我實在不想說,也不知道要怎么說里面的情況很復雜。”
焦育恒是個相當開明的老者,點了點頭,說道:“這是你的自由。誰年輕的時候沒有點兒不能說的秘密?”
“那你也有嘍?我怎么不知道?”老太太調侃著說道。
眾人皆笑,其樂融融。
唐重看著坐在對面的焦南心,心想,其實她是非常幸福的。
在家里有父親母親關心著,出來后有爺爺奶奶照顧著。每時每刻都能夠享受到家庭的溫暖。
自己呢?監獄也是家嗎?
如果是,怎么缺少了溫情?
如果不是,家又在哪兒?
吃過飯后,唐重又陪著焦育恒下了兩局棋。
焦育恒棋風穩健,唐重穩扎穩打。師徒兩人一邊下棋一邊說話,兩局棋結束,倒是各勝一場。
焦育恒指了指唐重,笑著說道:“你呀,故意讓我。”
“真的沒有。”唐重笑著說道。“老師也看到了。我盡力了。”
“你有沒有讓棋我還能不知道?”焦育恒笑著說道。“你年紀輕輕的一個小伙子,卻和我這老頭子下慢棋,不是讓我是什么?你要是把節奏給帶動起來,進入你的風格,第二場輸的還是我唐重,我還真是好奇,現在的年輕人很少有人喜歡下棋了。你怎么會想到要學這個呢?”
“南心不也在學習下棋嗎?”唐重笑著說道。
頓了頓,又說道:“大胡子擔心我整天和一群非正常人類混在一起會變得不正常,所以讓我做一些能夠養性子的事情。寫字啊下棋啊都是為了這個。”
“那你父親也是一個下棋高手了?”焦育恒試探性的問道。他現在已經知道唐重有把自己的父親稱為‘大胡子’的習慣。
“高手?”唐重的眼睛里面多了一些讓焦育恒看不明白的東西。有點兒迷惑,更多的是傷感。還讓他這個真心關心他的老人長輩有了一些心痛。“如果他真是高手的話,就不會被人逼到監獄里面做獄長了。”
焦育恒覺得自己更深層次的了解了唐重一些東西,沒有去問他的家事兒,而是用輕松安慰的語氣說道:“做獄長也沒什么不好的啊。上次在我辦公室里的時候,你不是說你的理想就是畢業之后去做一名獄長嗎?無欲則剛。怎么?現在改變主意了?”
“我說的是,做一名像大胡子那樣的越長。”唐重笑著說道。
大胡子娶了公認的華夏第一美人,自己能夠做到嗎?
唐重向焦育恒告辭回去,老太太說讓焦南心送唐重出門。
焦南心不愿意,窩在沙發上看電視,假裝沒有聽見。
老太太走過去作勢要揪她的耳朵,焦南心投降,趕緊從沙發上跳下來,跑到門口去換鞋。
焦育恒送到門口回來,對老伴說道:“南心不愿意送,你就不應該勉強嘛。你不知道,他們倆到一起就要吵架我的腦袋都痛了。”
“誰說南心不愿意送了?”老伴反問著說道。
“怎么?南心剛才不是很不情愿嗎?”
“如果南心真不愿意,我逼她她就去了?”老太太可愛的翻了個白眼。“你啊。還是研究心理學的呢。什么都不懂。”
“”焦育恒一臉錯愕,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沒有月光,整個天空都是灰蒙蒙的。
聽不到風聲,卻感覺到寒氣往骨子里竄。
唐重穿著厚實外套,不會覺得寒冷。
焦南心出門的時候也扯了條格子圍巾裹在脖子上,雙手插進風衣口袋里,光著腳丫子穿著夾腳拖鞋走在唐重的身邊她在家里穿的是棉布拖鞋,出門的時候又換了一雙夾腳拖鞋,證明她并沒有把唐重送多遠的意思。
唐重沉默,她也無言。
唐重以為她很快就要說‘你自己走吧,我回去了’,或者直接一聲不吭的轉身閃人。
沒想到的是,她一直跟在身邊。不說話,也不轉頭,倒有點兒不離不棄的聲音。
唐重的腳步聲音咚咚咚的作響,她的夾腳拖鞋抬起再落下就會發出啪啪啪的響聲。
教室住宿區靜悄悄的,只有這兩種擾亂清靜的聲音。
不嘈雜,卻給人一種安靜祥和的悅耳感覺。
“冷不?”唐重問道。
“不冷。”焦南心回答道。
“你不回去?”
“你想我回去?”
唐重笑了起來。
一個女人無論多么討厭你,但是,她也不會允許你先討厭她。
“笑什么?”
“沒笑什么。”
“沒勁兒。”焦南心撇了撇嘴,紅潤的嘴唇微微撮起,帶著一種誘人犯罪的優美弧度。
“你覺得什么有勁兒?”唐重問道。
“敢做敢當就有勁兒。”焦南心干脆的說道。“一個男人連這點兒都做不好,還真是夠丟人的。”
“你說的是秋意寒的事情?”
“那管我什么事情?”焦南心才不會承認呢。她說的敢做敢當那是針對男人而言女人嘛,擁有七十二變的權利。
“回去吧。”唐重擺手說道。
焦南心站定,說道:“我承認,你很厲害。打架我不如你,辯論我辯不過你,心理學應用我學不過你,下棋我下不過你但是我有一點兒一定會比你強。”
“什么?”唐重問道。
焦南心的右手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口袋里面抽了出來,她的手臂用力的揮動,仿佛要把周圍的冷氣都給趕走,要把周圍的黑暗全部驅逐。
她眼神明亮,短發飛揚,臉頰如刀削如玉磨,用不容置疑的語氣大聲說道:“如果我喜歡一個人,就一定會讓全世界都知道。”
唐重一愣,然后點了點頭,瞇著眼睛笑著,說道:“真是期待那一天。”
焦南心用手指頭點了點唐重,說道:“你等著。”
于是,轉身,雙手再次插進衣服口袋里,昂首挺胸向來時的路走去。
啪啪啪
遠處的黑暗里,傳來夾腳拖鞋撞擊水泥地板的聲音。
“這是一個很酷的女孩兒。”唐重看著她高挑挺拔的背影想道。
經過南大校學生會三天的調查問卷和統計,又綜合了十位音樂系評審老師的意見,南大本年度的校園十大歌手新鮮出爐。
音樂系有三人入圍,國際貿易系有兩人入選,其它五名校園歌手也和心理學系沒有任何干系。
心理學系再次‘光頭’,繼承了前些年的‘優良’傳統。當然,這也沒什么讓人覺得奇怪的。
即便花明再三鼓動大家要給他投票,他還想辦法給自己投了好幾票,可是,大勢難逆,他仍然毫不意外的落選了。
也如校園論壇里預料的那樣,因為道歉獻花一事兒而名聲大震,名氣直追本系校花蘇山的新生秋意寒得票最高,粉絲擁護量最大,憑借一首《水晶》入選校園十大歌手。而她的搭檔農郡再次悲劇,完全被眾人忽略,退步十強之外。
當然,花明同學的努力也沒有白費。
經過統計,花明是被人在名字后面畫圈圈最多的一名歌手。
所以,按照慣例,他獲得‘史上最不受歡迎男歌手’殊榮。
為了回應那些趕來參觀的‘粉絲們’,他一邊熱情的端茶倒水一邊按照需求自我介紹自己是李玉梁濤唐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