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會青木堂香主
一進客棧,兩個少女就迎了上來:“師父,你回來啦?”
九難點了點頭,也不說話,徑直向著自己房間走去。阿琪阿珂兩人也知道她的性格,因此也都不在意,又要湊上前去說話,九難卻道:“吃飯你們自己吃了便是,今天不要來打擾我。”
阿琪阿珂兩人無奈,只好退下。
許樂也不作聲,跟著九難進了房間,九難為他檢查了一下之后,有些驚異:“原來你竟是沒有一點內功,所以才連這點不太嚴重的內傷都無法治愈。如此倒也簡單,我今天幫你治好就是了。”
許樂聞言,心中一松:“多謝師太出手了!不知道這內傷積累下去,會成什么樣子。”
“也沒什么大不了,頂多不過是內腑壞死而已。”九難師太輕松地說道。
許樂咽了一口唾沫,心道:“師太你不要這么腹黑好不好?內腑壞死還是‘頂多不過’?那都是必死的傷勢了!”又想到這頗為美艷的尼姑能夠奪走人家女兒,再讓女兒去殺自己父親,許樂也不由感慨,這九公主的怨念已經讓她從一個天真可愛的姑娘黑化成心狠手辣的容嬤嬤了······
九難師太手掌輕拍許樂身上幾處穴位,許樂只感覺身上都有些熱乎乎的,像是泡在澡堂子里面一樣,過了約有小半個時辰,九難師太收手靜氣,不再動作。
“這便好了?”許樂問道。
九難師太點頭:“三日之內不要劇烈打斗,忌酒忌辛辣,吃些魚肉調養一下便好了。”
許樂起身鄭重行禮:“多謝師太搭救,許樂五感銘內,師太如有吩咐,在下定當全力以赴。”
“倒也不必你全力以赴。”九難師太擺了擺手,有些遲疑地說道:“許香主,你既然不習內功專修術法,想來對于八卦推演之數也是有極高的造詣,不置可否為我推演一番?”
許樂本來不想騙她,隨即卻又想:這九難師太一生兩大心思,弄得她憂愁不堪,自己何不借著這機會開解開解她?免得她總是這樣愁眉不展。
“師太過獎了,我只是略有涉獵,師太如問,我自然是全力為師太推演,不知師太要問的是人還是事還是物?”
九難猶豫起來:“當真是什么都能問么?”
“師太,這推衍之數,自然越精越好,師太如問兩個,我還能有些把握,若問三個,我便不太能夠把握了。”許樂沉聲道。
“只是兩個?”九難咬了咬嘴唇,猶如少女一般,“也好,兩個也好!不,如果只問一個,是不是比兩個更精準一些?”
許樂搖了搖頭:“那也未必,兩個和一個卻是差不多的。”
九難轉過頭去,澀聲道:“我先要問的是一個人,叫做袁承志的,我已經二十幾年未曾聽聞他的消息了······”
許樂聞言,心中也不免感嘆,這袁承志雖然不是楊過“一見楊過誤終生”那么夸張,倒也惹下了一筆情債,這九公主的情誼,恐怕這一生也難得回應,這便是英雄總被多情累了。
許樂輕輕在房內轉了兩圈,九難有些按捺不住,轉身回來,眼圈已經有些紅了:“如何?算出來了么?”
“算出來了,正好叫師太聽聽這偈語。”許樂說道。
九難點了點頭,手掌輕輕按在窗戶上:“你說罷。”
“緣緣緣,到頭難,并蒂開花雙頭蓮,他在海外,你在中原。”
“海外?他出海了!”九難愕然,隨即恍然,“怪不得這么多年,我竟然找尋不到他半點訊息!這可怎生是好?大海茫茫,我又去何方找尋他?”
又想到那偈語“并蒂開花雙頭蓮”,分明意味著兩人只有相遇之緣,最終卻要各有出路,九難一時間心內酸楚難耐,滾滾熱淚居然就此流了下來,袍服也擦之不及。
“或許已經是海賊王了。”許樂心內暗道,雖然知道袁承志行事為人光明磊落,但是比較郭靖,比較喬峰,他卻又差了幾分,因此對他敬意也并不多。
將眼淚拭去之后,九難對許樂道:“出家人放不下前塵往事,倒讓許香主笑話了。”
許樂道:“這世間的事情要是都看開了看淡了,也是無趣的很,師太又何必刻意去放下?還是讓它在那里罷。”
“他卻是一直都在那里的。”九難苦笑一聲,又道,“我再問一件事,外面那些人都在叫嚷著反清復明,反清復明能夠成功嗎?”
“是求個偈語,還是要我來斷?”許樂問道。
九難猶豫了一下:“還是求個偈語罷。”
許樂點頭,轉了兩圈,說道:“明月依舊在,大河水向東。一馬踏破,千里江川。”
“咦?這兩句偈語怎地這么古怪?意思也不甚明了?許香主可否為我解開?”九難問道。
許樂皺眉道:“前兩句應在反清,后兩句應在復明,若我沒有理解錯,頭兩句意思或許應當為,山河猶在,這滿清和歷朝歷代一樣,終究是要滅亡,這一點來看,反清可以算成功。至于復明這一句,意義卻是明確的很,一馬踏破,千里江川便是大明社稷,破了便是破了,要想再起,那必定也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大明了。”
九難嘆了一口氣,怔了許久,才道:“原來如此,原該如此,到今日,或許才能放下這一段。”
許樂點了點頭:“師太,昨日里韃子官兵圍剿天地會,你可曾聽見了什么消息?”
“哦?原來你這傷是昨日受下的。官兵圍剿天地會,我倒是現在才知道,消息我自然是還不如你。”九難回答道。
許樂頗為失望,便起身向她告辭。
出了這小客棧,一時之間居然不知道該往哪里去。又在城內各處轉了小半天,半點天地會的蹤跡也沒有了,許樂想了想決定去下一個城鎮的天地會堂口處試試運氣,他對于青木堂的接頭暗號背的倒是頗為熟練,也只好到去碰碰運氣。
偷了別人一匹馬,給主人留下金子,許樂騎著馬朝著下一座城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