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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不戰而得遼陽,一可免本帥手下兒郎無謂傷亡;二可替本帥爭取足夠時間,解了本帥后顧之憂,若能一舉奪得沈陽,此戰,你家主子當為首功!嗯,好,本帥可以答應你們的要求,只不過...”
圖魯什臉上剛有喜色,卻見大勇話鋒一轉,又面露難色道:“只不過本帥卻是不敢保證你家主子能夠覲見我大明天子,因為這事不是本帥能擅做主張的,須得報于朝廷知曉,爾后由天子親斷才行。”
“這是自然,這是自然,只要將軍能夠將我家主子獻城助明之事上報朝廷,我等便感激不盡了。”
圖魯什和額必倫都放下心來,明國不同大金,那武將的地位并不高,真正能夠決斷的都是朝堂上的文臣,沒見明軍向來都是文臣督軍的嗎,自楊鎬始,熊廷弼、王化貞、袁應泰、孫承宗、袁崇煥、丘禾嘉、張春等等,無一不是文臣督軍,那武將只能聽其命奉其令在前廝殺,何人敢自作主張決定的,就是強如祖大壽,也脫不出這個范疇,何況施大勇這個這個小的錦州參將呢。他真要敢大包大攬,二人反而會懷疑起來。至于明國天子會不會不同意莽古爾泰進京覲見,他們卻是一點也不擔心的,因為他們想不到明國會有什么理由不同意,畢竟這是一個對明國更有好處的事情。
“事不宜遲,還請將軍火速接管遼陽,以免夜長夢多。”得到大勇的承諾,圖魯什便開始催促明軍馬上接管遼陽,明軍早一點入城,他也能早一點安心。
大勇卻是不著急起來,笑道:“這事不急,不急。”
大勇的態度讓圖魯什怔了一下,不解的問道:“將軍既已答應我家主子的要求,我家主子也是誠心獻城歸明,將軍又欲取沈陽,何以卻不急著進遼陽了?”
額必倫也是大為困惑,試探般的問道:“將軍莫非還有其他的條件?”
大勇贊許的看了一眼額必倫:“你猜得不錯,自你們進到這個屋子,便一直是本帥在聽你們說,現在,卻是本帥要說幾句的了。”
“不知將軍還有什么條件要我家主子答應的?”圖魯什心跳了下,直覺施大勇接下來會提一些讓人不能接受的條件來。
額必倫也緊張起來,眼巴巴的盯著施大勇。
大勇擺了擺手,示意二人不必如此,他道:“本帥的要求也不過份,遼陽城里旗人眾多,本帥擔心這當中未必都是肯隨你家主子歸明的,所以任由這些人留在遼陽城,我軍未免不放心。所謂臥塌之側豈容他人酣睡,試想留著這么多隱患在身邊,怕是你家主子覺都睡不踏實吧。”
“這....”
額必倫和圖魯什回過味來了,施大勇這是要他們清洗遼陽城的旗人啊!他們投明已是不得已,如何能狠下心來對那些實質已構不成威脅的同胞下手呢。二人呆在那里,半響沒有說話。
大勇不快了,怒哼一聲:“上山落草為寇還講究個投名狀,你家主子既已決定歸明,那些不愿跟從的旗人便成了我大明的敵人,對敵人焉能手軟?況他們今日不愿投明,明日說不定便成了洪太麾下兵馬,到那時還不是要和他們戰場廝殺。既然早晚都是生死仇人,又何必婦人之仁,統統殺了豈不更好?”
額必倫思來想去這事干不得,若他父子真屠了這遼陽城,怕在國人心中就再無半點威望了,更不會有人來投,沒有部眾的支持,他父子便真只能任由大明擺布,而不是如事先計劃那般取得明人支持打敗洪太后,轉而再與明人一較高下,重現大金的輝煌。
念及此處,額必倫便咬牙對施大勇道:“一座遼陽城已足顯我阿瑪歸明之心,將軍何必強人所難,此要求恕我父子無法辦到。”
圖魯什也憤然說道:“我等畢竟是旗人,怎能忍心對同胞下手,再說遼陽城乃鑲藍旗駐守,我家主子手下并無多少兵馬,若是答應將軍此求,怕力猶不及反鬧出大變來,請將軍三思!”
聽他二人這么一說,大勇倒是想起莽古爾泰乃從沈陽倉皇逃出,身邊如何會有多少兵馬相隨,能勉強鎮住遼陽城的鑲藍旗就算很不錯了,便很是體諒道:“也是,倒是本帥疏忽了,既然你們做不了這事,那這事便讓我軍來做就行,你們也不必插手,想必我手下兒郎們很是樂意替你們排憂解難的。大家今后都是一家人了,往后你們有什么不好做的事便只管告知本帥一聲,本帥可是責無旁貸的。”
大勇的話讓圖魯什和額必倫面面相覷,二人均是無語。片刻,圖魯什突然跪倒在地,懇求道:“請將軍打消屠城之念,遼陽旗人于我等手足同胞,我等如何能坐視他們被殺,再說事情一旦傳出,怕再也無一國人來投我家主子了!若無國人支持,我家主子如何能為大明出力討伐洪太那逆賊呢!”
“只要將軍放棄此念,我阿瑪愿親為先鋒替將軍奪取沈陽城!”額必倫語帶威脅,似要施大勇不同意,他父子便不會替明軍攻打沈陽城賣力。
“這么說,你們是不答應了?”大勇面色有些古怪,看不出是喜是怒。
“此事萬萬答應不得。”圖魯什和額必倫態度堅定,但都不敢看大勇。
大勇盯著他二人看了又看,確認這事沒的商量,便退步道:“好吧,看在遼陽城的份上,本帥就放那些人一條生路吧。你們且回去將愿隨你們歸明的旗人列個名冊出來,將那不愿歸明的旗人也列個名冊出來,待本帥進了遼陽后,前者須由你家主子領著做我大軍奪取沈陽先鋒,后者則必須盡
的條程,本帥放心,你們也放心,合作起來便如虎添翼了。”
“將軍所提建議甚好!”
圖魯什和額必倫聽了這個提議均是大為認可,本來他們還擔心獻出遼陽城后如何和明軍打交道,現在施大勇主動提出來省得他們還要詢問自是再好不過了。
大勇也不與他們再談,叫人領二人先下去吃些飯食,爾后就由吳赫寅與他們細談,他自己則要馬上率領鞍山的明軍趕往遼陽。
等圖魯什和額必倫下去后,吳赫寅上前問道:“大帥真的要收容莽古爾泰?”
大勇點頭道:“難得有這么個大人物來投我大明,又雙手奉上遼陽城,本帥若不笑納,恐怕天下人都要罵我白癡。”
吳赫寅卻道:“莽古爾泰這人素以殘暴著稱,比起在關內屠城的阿敏不逞其讓,小人在沈陽時,便聽人說這莽古爾泰堪比惡狼。眼下他不過是走投無路才來投我大明,可一旦有了立足之地,喘息之機,恐怕其狼子野心不死,時日長了,小人擔心他反成我大明又一禍患,所以將軍不能不防啊。”
“那就讓這條走投無路的惡狼變成一條聽話的喪家之犬。”大勇不以為意,“眼下還是用得著他的時候,畢竟是個金人的貝勒,又是鑲藍旗的旗主,就算再不頂事,報到朝廷也是對本帥的一樁大功,再說攻打沈陽還得讓他充當向導呢。本帥可是很樂意看到他女真韃子狗咬狗,哼哼,自古最難就是手足相殘,不知洪太聽到他兄弟率兵攻打他的老窩會是何感想。”
一聽大勇要攻打沈陽,吳赫寅提了半天的心終于落了下去,激動之余又問道:“那將軍準備何時向朝廷奏報莽古爾泰獻城歸明一事,又準備何時送他去見天子?”
這個問題讓大勇很是詫異,“本帥現在自身都無顏得見天子,又如何能將他一降人送到御前,至于奏報更是從何提起,難道真有莽古爾泰投明一事?”
“這....”吳赫寅本來還要說先前施大勇說得明明白白,也答應過人家,怎的現在卻翻臉,可剛張嘴卻猛的一個哆嗦,那話是無論如何也不敢說了。
“既然如此,那將軍拿下沈陽后打算如何處置莽古爾泰?”
“狡兔死,走狗烹。等打下沈陽,本帥請兒郎們吃狗肉。”
聞言,吳赫寅喉嚨禁不住又咽了下,后背升起一股寒氣,下意識的就想抬腳趕緊走出這屋子,但他剛剛受令要和圖魯什他們定什么約,所以有些事情他還得問清楚,得把施大勇的真實意圖體會到,免得辦砸了差事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
“小人從未經手訂約之事,還請大帥吩咐一二。”
“不管他們提出什么條件都答應下來。”大勇很是無所謂。
“啊?”吳赫寅一驚,這算什么訂約?忍不住便勸:“要是統統答應對方的要求,這條約豈不是對我方不利,小人素知大帥是重信守諾之人,要是立了這么個條約,大帥日后如何對他們下手?”
“守信也是要看人的,本帥從來不準備遵守這條約,只是讓他們安心為本帥所用而已。時機成熟,這狗屁的條約隨手撕了又如何。”大勇臉上盡顯無賴之色,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神情。
“小人明白了,小人這就去和他們談,小人也一定滿足他們的要求。”
吳赫寅算是重新認識了眼前這位殺人如麻的明將,帶著重新的認知便要去竭力完成他的使命。臨到門口,卻聽背后傳來大勇的聲音,“這條約得定得正式些,不能叫他們有什么疑意,得讓他們歡天喜地的認為本帥是真的要和他們做盟友,也是真的為他們打算,這樣他們就能心甘情愿的替本帥去打沈陽。噢,對了,這條約對外便稱《鞍山條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