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絲們最怕什么？偶像緋聞的確讓人崩潰，人品丑聞更能讓那憧憬幻滅，但對于這些還年輕的人們來說，讓他們失望的偶像未必會比小時候搶走了他們棒棒糖或者午餐費的小惡霸們來的更加可恨。
因為自身職業的制肘但凡偶像對待粉絲都需要保持一種謙恭，即便這人不是自己的粉絲，他們被打了左臉也要送上右臉。就好像剛剛的金太言，即便那女孩口出不遜她也不能表露太多的情緒，尷尬是尷尬，但肯定會力求息事寧人。
放在以往這種問題會被快速的低調處理，但今天的情況卻是不同，握手會場地沒有區分各個明星的區域，沒被抽到SS501的粉絲們完全羨慕嫉妒恨，這里是梨花女大，喜歡女藝人的粉絲注定只是少數，看著其他人和偶像握手自己則只能和不熟悉的人接近，心中肯定會非常郁悶。但如果制作方妥協，那必定會使其他人鼓噪起來，讓這種情況無休止的蔓延下去才是真正的毀了此次活動。所以林蔚然不能妥協，又必須掐滅這種讓人群躁動的源頭，索性便成為了讓粉絲們最為恐懼的存在。
他迎著所有人的目光，黑著一張臉，大聲呼和，有恃無恐的模樣真的是張狂無比。陽光從他身前灑下，把那印有‘STAFF’字樣的工作牌照的閃閃發亮，被晃花了眼睛的一眾粉絲沒有一個站出來打擊他的囂張氣焰，反倒是規規矩矩的站好位置。
現場一片寂靜。
“繼續！”
林蔚然大手一揮，隊伍又開始慢慢行進起來。
或許很多人不會相信，粉絲們最怕的不是那些出了緋聞會讓他們哭的撕心裂肺，出了丑聞會讓他們精神幻滅的偶像。而是這些偶像的隨行經紀人、出入保全人員，以及像林蔚然這樣胸前掛著‘STAFF’字樣的工作牌，站出來維護秩序的工作人員。
他們可是會打人的！
打了你可沒底說理去！
看著秩序井然的會場林蔚然可算是松了口氣，心想顧寰說的果真沒錯，在韓國這一畝三分地說話大聲的人就是有理。他可不知道自己成了這些粉絲們眼中有執照的打手，在現場巡視一圈，粉絲們見了他都避之不及，就好像是小商小販們見了城管一樣。
回到車上，林蔚然理了理被搜集起來的調查文件，這才給鄭恩娜打了個電話。
“剛剛我拽出去那人你還能找到么？”
電話那邊傳來一聲戒備，“干什么？”
林蔚然謹慎道：“找到她，找到她說點好話，回頭我去給她拿一張SS501的集體簽名。省的她回去上網亂說，弄不好會出大影響。”
鄭恩娜推脫道：“林制作，這種事很平常的。以前我去哥哥們的簽名會，還有人當著哥哥們的面說不要這個成員的簽名要另一個的呢。當時也是被工作人員拽走了，沒什么大事兒。”
“還有這事兒？”一聽到‘哥哥們’的稱謂林蔚然就起一身雞皮疙瘩，他問道：“哪個組合的簽名會？”
“東方神起。”
“誰的簽名被拒絕了？”
“金在中，那人說要鄭允浩的。”
林蔚然暗中碎了一口，還以為今天是個別現象，沒想到這種人居然還有。他想了想，又道：“不行，我知道是苦差事，拜托了。今天本來就是突發活動，沒必要給這些經紀人和藝人帶去麻煩，都是在這行辛辛苦苦混飯吃的人，不容易。”
“還說他們是偶像，從今以后估計林制作你就是偶像的偶像了。”
鄭恩娜郁悶的丟下一句就掛下電話，讓這邊的林蔚然一頭霧水。
在娛樂圈中，制作人是不折不扣的高端群體，雖不同于被韓國民眾封神的數位導演那般名利雙收，但這個圈子的頂尖制作人卻沒誰不能翻云覆雨。獨到的眼光和難得的機遇是一位制作人成長起來的關鍵，他們或許隱藏在幕后，但絕對是這個圈子里的明星。
現在，去年‘最佳新人’林蔚然的助理鄭恩娜正一組組送走那些真正的明星藝人，百分之二的大學贊助計劃推廣順利，但頻繁的祝祭活動也會讓制作經費捉襟見肘，為了保證表演吸引眼球的程度，除了SS501這樣的當紅組合之外，被邀請來參加商演的藝人中自然也有新人存在。
鄭恩娜一份一份的發放著手中的小禮物，花錢雖然不多，卻也是一份新意。配合上林蔚然剛剛的那番表演，這禮物當然更加暖心。‘幫了我的忙就是我的人’，鄭恩娜想不通平日里完全沒有文藝細胞的林蔚然到底是怎么想到這句話的。
她一份一份的送著禮，當然也會有人推辭，就比如眼前這對陌生的歌手組合。
“林制作的心意我們謝謝了，但這些東西我們真的不能收。”
聽那白白凈凈的女孩推辭，鄭恩娜看了眼車內，面露疑惑，問道：“你們的經紀人呢？”
“應該是在林制作那。”
聽到這說法，已經勞累了一天的鄭恩娜很想把手上的東西強硬放下，想來這兩個新人也沒什么膽量把東西丟出車去。但面前的車卻并非是保姆車，只是一輛簡單的現代轎車，兩個女孩一個坐在副駕駛上，另一個則是坐在后面，身邊被塞滿了東西。
身為藝人，并非是每個都有保姆車、每個都有助理，絕大部分韓國藝人會在早上去美容室化妝，然后便戰戰兢兢的帶著這妝參加一整天的活動。隨隊化妝師和生活助理？那些是至少一線明星才擁有的當紅待遇。
嘆了口氣，鄭恩娜這就轉身離開，在這行做久了的工作人員很少像她一樣有這種惻隱之心，反正不出名公司的新人都是些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消失的存在，大部分人都與其自己勞累，不如少點麻煩。
要說林蔚然這邊則是更加忙碌，和一幫經紀人挨個說著重復的寒暄客套，林蔚然口中早以發干，雖說這些人態度謙恭，但大多是想借著這次幫忙要求什么。就比如面前這位自稱是‘Davichi’經紀人的中年男人，光是和他握手就握了足足三十秒，而且還說要請他吃飯，瞧那副帶著‘謙卑’的笑臉，根本就不好拒絕。
“林制作。”鄭恩娜小聲叫道，站在林蔚然身后，一臉疲憊。
“噢，都送去了么？”
“恩，就是有人不肯收。”鄭恩娜到林蔚然身邊說道，聲音近乎耳語。
“誰？”林蔚然皺眉問道，半個小時來的反復讓他有些煩躁。
“應該就是這位……”
林蔚然重新看向面前的經紀人，戴上一副笑臉，順手接過鄭恩娜手中的禮物，直接交到面前的男人手中，“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是我突發奇想，這點禮物聊表心意，等以后一定找時間請大家吃一頓好的。我這邊還有點事兒，就……”
林蔚然說完也不給對方再度嘮叨的機會，立刻便轉身離開，就好像逃跑一樣。
紅，關系，不紅，林蔚然現在感受的只是其中三味，SS501人氣斐然，是今天活動得以成功的主力，林蔚然自然要以禮相待，金太言是少女時代的隊長，‘虛擬偶像’的兩個品牌之一，關系擺在這，他也不能敷衍。至于其他？就算是林蔚然真的想要以誠相待，他沒那個精力，更沒那個時間。
場地的撤除工作是在第二天，出了梨花女大，開車的林蔚然只能強打精神。
“‘Davichi’，這個組合你聽過么？”
副駕駛上的鄭恩娜睜開眼，有氣無力的反問道：“去年韓國出道的偶像團體有多少您知道么？”
被鄭恩娜問的一愣，林蔚然還真回答不上來。
“做我們這一行，去年只需要知道‘WonderGirls’和少女時代就夠了，至于其他的，等他們出名了再知道就行。”
林蔚然看了這鄭恩娜一樣，這年紀不大的小助理在某些地方卻老辣的很，林蔚然對她倚重頗多，見過了她喝酒的模樣，便也慢慢允許她不時的沒大沒小。
“剛才來表演的組合中除了SS501和金太言之外，還有Davichi、KARA、Cats以及BlackPearl，其他的我也沒記住，反正差不多有十組歌手？”鄭恩娜頓了頓，語氣低沉道：“我高中的時候也想過出道來著，因為想出道又選不上練習生所以拼命學習報了制作相關專業，現在想想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林蔚然輕笑一聲，道：“是啊，是好事兒。”
“所以林制作不用感到愧疚，這是進這圈子的人必須經歷的一關。不是說要當壞人，反正爛好人是不行。”
“呦，你還想教我這些東西？真是……”林蔚然呵呵輕笑出聲，看了眼鄭恩娜，又道：“我知道這些事兒的時候不比你晚，如果輕而易舉，我會與人方便，但我進這圈子又不是來開善堂的，哪來這么多同情心泛濫。倒是你覺得不舒服吧？”
“恩，是有點不舒服。”鄭恩娜說完就閉上眼睛，靠在車窗上小憩。
林蔚然笑著搖了搖頭，放慢了車速，繼續向著下一個目的地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