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逃似地到了觀眾席，先找到現場調度了解情況，然后便沿著各個粉絲區的排列順序轉了一圈，做為這一畝三分地名義管理者，現場調度可不敢怠慢，他陪著林蔚然一路走來，弄的和領導視察沒什么兩樣。
三萬五千名觀眾被統一安置在這三十五個觀眾區內，每區一千人，根據偶像團體的人氣強弱被分配數目不等的觀眾區，其中以東方神起最上層看臺的十三個觀眾區為所有偶像團體之最，接下來是SuperJunior六個、SS501五個、神話四個，WonderGirls三個以及少女時代兩個。簡單的數字對比便不難看出如今的韓國歌謠界還是男團天下，就算是今年年初被加封了‘國民妹妹’頭銜的WonderGirls在這種大型活動上的粉絲應援也和各個男團相形見拙。
看著那些被懸掛起來的大型海報，林蔚然再一次感嘆這些粉絲的熱情。
“林制作，今年的位置對比往年要少了不少，票務公司那邊的預計好像出了什么差錯，三萬五千張門票根本供不應求，在一些網站上這次演唱會的門票甚至被炒到了五萬到七萬韓元不等，就是現在場外聚集的粉絲也快到一萬人了。”
現場調度是個行事作風十分干練的男人，他話不多，做事也一板一眼，即便面對林蔚然也只是表面上的禮貌。
“一萬人？”聽到這個數字，林蔚然立刻看了眼手表，皺眉道：“演唱會六點開始，現在才四點半，學生們還沒有放學，外面那一萬人都是哪來的？”
“在夢想演唱會這天學生逃課已經是韓國的慣例了。”
“慣例也需要注意，我們在場外維持秩序的工作人員安排了多少？”
“這個我不太清楚，但是肯定有專人負責。”
專人負責？林蔚然輕笑出來，盯著面前這個內場負責人道：“導演組、后臺、舞臺、內場、外場，這五個是一場演唱會最重要的組成部分。其中導演組負責后臺和舞臺，內場調度總攬內場和外場的管理，你還說是有專人負責不清楚？”
刻板男人面露驚訝，完全沒想到林蔚然居然還知道這些。一整個下午都沒見到這位林制作的人影，他還覺得這位今天都不會出現了呢。
他解釋道：“如果是尋常演唱會我的確需要負責內場和外場，但是夢想演唱會不一樣，早在去年觀眾入場的問題就由粉絲組織和票務方面管理，制作組只需要管理好舞臺和現場情況即可。”
“票務公司和粉絲組織管理？”林蔚然呢喃一句，只覺得匪夷所思。
刻板男人點了點頭，指向上層舞臺道：“這是東方神起的十三個觀眾區，因為都集中在一起，所以入場時就最好選用一個入口。去年實行這種管理模式之后效果很好，所以今年就決定沿用。再就是為了降低預算，這里不少工作人員都是各個粉絲團體的志愿者，外場維持秩序的也大部分都是這些粉絲組織的管理層。”
“用志愿者管理外場和入場？”
“是，就是這樣。”
不熟悉演唱會制作的林蔚然半個月來一直在惡補相關知識，卻完全不知道這樣匪夷所思的事兒就發生在他鼻子底下。他走到二層看臺的圍欄邊探出頭去，上層幾個帶著工作標志的女孩果然都是些生面孔。在望向另一側SuperJunior的應援區，也是一副同樣的情形。
初涉這個行當的林蔚然不敢隨意的指手畫腳，他只是要來了一部全頻率的對講機，然后便繼續了解情況。
下午五點，觀眾入場，六個通向看臺的入口被第一時間打開。大概三分鐘后第一批觀眾到了相應的應援區，原本偌大的三十五個觀眾區就像是一塊兒空白的畫布，如今正一點點的被涂上色彩。
草場上，林蔚然望著井然有序的入場情況，心底總算是松了口氣。為了節約預算而發動粉絲對于那些策劃夢想演唱會的政府部門來說無可厚非，但對于現場制作來說卻是個不小的隱患。帶著數十乃至于上百名不知底細的工作人員組織三萬五千人的活動，任誰都不會心中有底。
半個小時候，看著逐漸稀疏的入場人流，林蔚然低聲呢喃：“真會找麻煩。”
一直陪在林蔚然身邊的刻板男人煞風景道：“林制作不知道，其實這些粉絲幫了我們不少。我做這行也有幾年時間了，早些年因為內場觀眾區的問題都是粉絲們在外面打架，打贏了的進來占多些，打輸了的就占少些。因為出過不少問題，所以最近幾年的夢想演唱會才是制作公司根據人氣劃分應援區。但是因為‘應援色’的問題還鬧出過不少事兒。一直到去年才允許這些粉絲團體的管理人員參加制作會議，很多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
“只看到解決的問題卻沒看到隱患？這些人年紀最大的也就是大學生，大部分都還是高中生。你難道指望這些逃課出來看演唱會的學生把幾萬人的活動打理的井井有條？萬一出現問題，這些人一個都靠不住。”
林蔚然知道，在這些工作人員眼中他純粹就是一個外行人，表面的彬彬有禮全都是因為他制作人的身份，實際上心中卻是沒有半點敬意。他完全能理解這種情緒，因為如果是他把一份專業策劃交給不懂行的人指手畫腳，心中也難免會有些不舒服。所以這段時間來林蔚然一直積極的完成本職工作，除了惡補一些演唱會制作的相關知識外，不該管的他一概不管。
危言聳聽一句，林蔚然便不再關注看臺上的情況，三萬五千人的大場面并沒有讓他興奮，反倒是讓他好好見識了一下粉絲追星可以熱情到何種程度。
六點整，演唱會正式開始，主持人逐一介紹著上場的各個組合，每叫到一個組合的名字，看臺上就響起一陣巨大的應援聲。粉絲們揮動手中的氣球，同時大聲尖叫，一聲勝過一聲，一個勝過一個，最直觀的人氣比拼，現在才剛剛開始。
“少女時代！”
“嗚~嗚~”
聽到這類似起哄的聲響，林蔚然回過頭去，看臺上數個觀眾區一齊發出來的噓聲震耳欲聾，而少女時代專屬應援區兩千人的歡呼，則是被毫無疑問的壓制了下去。
“這是怎么回事兒？”
“林制作您可能不知道，早在HOT和水晶男孩那個年代，夢想演唱會上噓女子偶像團體就已經是傳統了。”刻板男人面色如常，仿佛習慣了林蔚然的杞人憂天。
“你管這個叫傳統？”林蔚然一臉的不可置信。
刻板男人點了點頭道：“那時候看臺上半邊是白色，半邊是黃色，HOT出來白色歡呼，水晶男孩出來黃色歡呼，SES和Finkl這種女子偶像團體出來，就全部都是噓聲。”
他一邊說著，一邊又望向看臺，居然感嘆道：“現在的情況已經好多了，當初女團們就連進場都好像打仗一樣。”
林蔚然是個外行人，所以他不能像刻板男人一樣對這一切都視為平常。他望向舞臺，想要尋找林潤兒的身影，卻發現大屏幕上已經被切換了鏡頭。他瞇起眼睛在舞臺上尋找，找到了少女時代的位置，卻發現她們被擋在其他組合身后，別說表情，就是連面都看不到。
“我離開一下，這里交給你。”林蔚然草率的吩咐道，那一臉不悅讓刻板男人沒有多說一句，他從內場通道直接走向待機區，卻只能遠遠的在邊兒上觀望一眼。
這里人多眼雜，以他制作人的身份只要去說上一句就是過度的關懷，到時候還不一定會傳出什么風言風語。
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見林潤兒沒有反應，林蔚然這才想過來。
要上臺表演的人，又怎么會隨身攜帶手機？
“林制作？”
聽到有人叫自己，林蔚然回頭便瞧見一個胖胖的中年男人。
“您好，我是林蔚然。”
“果然是林制作。”中年男熱一臉驚喜，肥胖的身軀幾乎是一瞬間就到了林蔚然身前，還拉起林蔚然的手握了握，這才自我介紹道：“您好林制作，我是SS501的經紀人鄭日峰。”
“噢，鄭室長。”此刻沒心思和別人寒暄客套的林蔚然只能虛以為蛇，目光卻還是不斷往林潤兒的方向飄去。
胖男人熱情的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兒？林制作到這里來是……”
林蔚然對付道：“看看演出，再就是有些事情要談。”
“噢，是少女時代的事吧？”
少女時代？林蔚然面露疑惑，問道：“她們怎么了？”
胖男人一臉驚訝，“林制作還不知道？出緋聞了唄。‘虛擬偶像’的樸干事經常說偶像形象就是‘虛擬偶像’的形象，如今可好，她們的那個隊長和公司前輩鬧了緋聞，粉絲們不是還在‘虛擬偶像’的論壇上留言抵制了嗎？”
留言抵制？
林蔚然的確不知道。
他敷衍著說：“這個算不了什么大事兒。”
一而再再而三，胖男人當然能感覺到林蔚然的異常，他回頭看了眼少女時代的方向，沒話找話道：“一幫不錯的材料，就這么被公司的宣傳計劃毀了，還真是可惜。”
毀了？
一頭霧水的林蔚然剛想打探更多消息，對講機中傳來的一句話卻讓他愣在當場。他飛快拿起對講機，一臉驚愕的問道：“你說什么？”
“看臺，十七區和十八區有超出容納的觀眾涌入。”
“十三區也是。”
“這都是哪來的人？拿藍色氣球的人怎么到十六區來了？”
對講機中一陣混亂，當林蔚然再看向那五彩斑斕的看臺，只覺得那是一種恐怖的色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