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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蔚然幾乎是一路狂奔著跑到導演組，手中對講機傳出來的聲音讓他出了一身冷汗。
“人太多了，這些人都是哪來的？”
“外場在干什么？怎么還有人進來？”
“去那邊，去那邊，這邊人滿了！”
疑問、呵斥，對講機中的聲音無一不帶著驚恐。
“帶著人往觀眾區兩側疏散，馬上！”
距離導演組還有一段距離，林蔚然就能聽到尹相賢的嘶吼。
“外場負責人是誰？怎么還往里放人？想死人嗎……現場調度，現場調度在哪？”
導演組十余個員工此時正背對舞臺，望著遠處越發混亂的看臺目瞪口呆。從未面對過這種情況的他們只能站在這里手足無措的看著情況往更糟糕的境地發展，卻是一點忙都幫不上。
演出仍在繼續，震耳欲聾的音樂聲讓對講機中的吼叫既蒼白又無力。林蔚然沒有第一時間打擾尹相賢的指揮，因為他說的都對。正對舞臺的觀眾區兩側有大片閑置看臺被粉絲團體掛上了應援條幅，只要清理出來，就是現成的觀眾席。
對講機中漸漸沒了回應，好像所有人都投入到出事的五個觀眾區去穩定秩序，數不清的粉絲被擠壓在觀眾區之間那狹小的過道里，漫長的十分鐘過去，情況卻依舊不見好轉。
林蔚然看著尹相賢越發蒼白的臉色，建議道：“尹導演，演出停止吧。”
“停？為什么停？外行人不懂就不要插話，演出中斷這種責任你付得起嗎？”尹相賢身邊的副導演大聲叫道，他的臉一下子就漲紅起來，看著林蔚然的眼神就好像他才是這混亂的罪魁禍首。
林蔚然理也不理，繼續對尹相賢道：“現在大部分人還不知道情況，如果消息傳開，引起恐慌……”
“林蔚然!”副導演大步上前，雙手抓起林蔚然的脖領，大聲呵斥，“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危言聳聽，內場觀眾區本來就是你負責，出了問題居然要我們停止演出？你安的什么心？”
被拽起脖領的林蔚然一動不動，就好像是腳下生了根。他平靜的看向尹相賢，繼續道：“我的責任我會負，現在看臺上需要更多人手，這里的人全都要去……還有，我們要通知醫院和公司，處理后續情況……”
“喂，你還沒說夠？”副導演紅著眼睛再一次打斷林蔚然，就好像他只要再多說一句，就會毫不猶豫的拳腳相加一樣。
尹相賢面現猶豫，他看著臉色平靜的林蔚然，一時間拿不出主意，只是猶豫了幾秒，他拿起對講機語氣疲憊的說道：“各部門匯報情況。”
“外場已經關閉入口，但通道里還有大批粉絲聚集。”
“人群主要集中在十六、十七、十八三個區……喂，你別跳！”
一聲大喝強行把眾人的目光拋向看臺，他們隱約望見二樓看臺上掉下來一個模糊的身影，距離讓他好像是斷了線的雨滴，垂直落在地上。
看臺上的容納已經飽和，不難想象在人人推擠之下的呼吸困難，林蔚然再忍不住，一把推掉副導演一直抓在自己領子上的手，聲嚴厲色的道：“尹相賢導演我整不了，你一個副導演我還是沒問題。如果不想接下來的日子都去看倉庫，你就給我老實點。”
他走到尹相賢面前，二話不說，搶下對方手中的全頻道對講機，沉聲道：“表演組注意，演出中止，我重復一遍，演出中止！”
臺上，歌手們還在賣力的表演，而臺下的制作組卻全部都亂了套。一個陌生的聲音用導演機宣布演出中止，任誰都會遲疑。
“我是林蔚然，我宣布演出中止，所有的責任都由我來負！”
林蔚然？那個外行制作人？
“我的話聽不到？！”
林蔚然聲嚴厲色的吼了聲，看著依舊順利進行的演出，心中涌出一股無名火來。
尹相賢不再猶豫，從林蔚然手上拿回自己的對講機，沉聲道：“我是尹相賢，演出中止。”
數秒鐘后，戛然而止的音樂和突然跑上臺的FD讓全場嘩然，表演的歌手們悉數退下舞臺，這象征著夢想和希望的夢想演唱會十數年來第一次被中斷。待機區內完全不知道出了什么情況的歌手們立刻向導演組的方向張望，只隱約看見十余個人影飛快的向觀眾席跑去。
“怎么回事兒？”不清楚發生了什么的歌手們一臉茫然，林潤兒問了身邊的徐玄一句，對方也十分疑惑。
“演出中斷，肯定是出大事了。”某個前輩的聲音傳來，立刻便引發一陣陣抽氣聲。
眾人一齊向看臺的方向張望著，沒人留意到從后面溜進來的矮小身影。
“太言姐，出什么事兒了？”注意到金太言出了后臺的林潤兒湊過來小聲問道。
“看臺上出事故了吧，距離遠，我也沒聽清。”金太言簡單的解釋了一句，然后和大家一起望向看臺的方向，目光卻好像在下意識的尋找某人的身影。
注意到林蔚然出現在待機區也有她一個，找不到金延平，身為隊長的金太言便想著上來打個招呼，結果看到林蔚然一臉驚恐的往導演組方向跑去，心中好奇作祟，她也慢慢的跟了上去。
林蔚然和導演組的人發生了沖突，因為什么她并不知道，她看到他推開那個副導演時的聲嚴厲色，看到他搶過尹相賢的對講機越俎代庖的宣布演出中斷，第一次見到這個男人時有些呆呆的印象由此徹底被顛覆。
舞臺前設置了數千人的觀眾區，十幾個人跑入這里便再尋不見，金太言重新望向看臺，和林潤兒一樣，只期望這混亂快點平息。
……
“宋調度。”
聽尹相賢這一聲叫，姓宋的刻板男人渾身一顫，他回過身，那張表情總是拒人千里的臉終于慌亂起來。
“尹導演，我……”
多余的話他一句都說不出來，現場的混亂一觸即發，讓人來不及反應便傳播開來。內場、外場通訊不暢，里面已經人滿為患，入口處卻還在往里放人。演出已經開始，本就遲到的觀眾們情緒焦躁，只靠著一臺可憐的對講機和十幾個還算清醒的現場工作人員維持秩序，當真是杯水車薪。
到了這看臺上的情況一目了然，望見那被幾乎滿溢出來的十七區看臺，林蔚然眉頭越發皺緊。區間只有不到四米，兩側是鐵質護欄，擠在當眾的人們寸步難行，就仿佛是沙丁魚罐頭，狠狠的被壓在一起。
“宋調度，我們是來幫忙的，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打開其他觀眾區進行疏散，還有讓滯留在外場通道的觀眾去其他觀看區。人手不夠可以調用各個粉絲的管理團隊，您不是說他們的話這些粉絲可以聽得進去嗎？”
宋姓刻板男人一愣，紅著臉道：“林制作您不知道，現在的情況就是他們造成的，自己的應援區坐不滿他們就放沒票的人進來，等坐滿了拿著票的粉絲又搶著進場，容納三萬五千人的地方現在涌進來快五萬人了，林制作你看，哪還有地方疏散。”
看臺上除了擁擠最嚴重的區域之外，相鄰的數個觀眾區也是人滿為患，觀眾們拿著氣球站在用于通行的過道上，有的眺望著遠處已經停止演出的舞臺，有的則是在尋找座位，對近在咫尺的危險充耳不聞。
“開場內廣播。”林蔚然急中生智道。
宋姓男人一愣，轉而看向一臉嚴肅的尹相賢，見他點了點頭，這才拿起對講機道：“開場內廣播疏散觀眾，叫各個粉絲團的管理人員到我這來集合。”
片刻后，懸掛在觀眾區雨打上的喇叭發出一聲刺耳的嗡鳴。
‘位于觀眾十三和二十區的觀眾請注意，請隨指示往兩側看臺移動，請大家保持秩序，不要推擠，不要跑動，根據看臺入口處的工作人員指示向兩側移動……’
廣播一遍一遍的重復，現場粉絲組織的管理人員全部都斷了聯系，林蔚然一個人掛著工作證跑到了看他上，按照觀眾區一個一個的找了過去。
“你就是SS501的現場管理？”
女孩年紀不大，好像是個高中學生，見有人找來，本就不滿惶恐的小臉又白了幾分。
“是，我是。”
“現在內場的情況不好，你聯系你帶來的所有志愿者和管理人員，不需要你們幫忙疏散觀眾，只需要維持你們應援區的穩定。記住一點，無論誰要走都不行，不能說是我不讓你們走，自己想辦法讓他們在觀眾席上呆著。”重復著說過了無數遍的要求，林蔚然語速極快。
“提醒你一句，我是夢想演唱會制作公司的人，現場觀眾區分配從來都是我負責，如果你這出了問題，我保證SS501以后參加夢想演唱會一個自己的粉絲都見不到。”
丟下威脅他便轉身離開，沒去管那女孩會不會按照他的話去做，他也沒時間驗證。順著通道一路跑到SuperJunior的應援區，入眼就是一片藍色。這SuperJunior的應援色橫跨整個中部看臺，一半正陷入混亂當中，另一半的觀眾席通道上也布滿了停滯的觀眾。
“管理層，你們的管理層在哪？”林蔚然一路走一路問，有人不明所以，有人卻給他指了方向，三分鐘后，當他找到聚在一起的數個粉絲，還沒開口就聽到一陣談話。
“姐，晚上的活動還繼續嗎？看現在的情況……”
“喂，你安靜點！”
呵斥的女孩明顯注意到了林蔚然，看著他胸前的工作證，一臉戒備。
林蔚然重復了一遍要求，卻把威脅的話咽在肚里。說起粉絲組織S.M旗下團體當仁不讓，單單是東方神起和SuperJunior就占了今天觀眾人數的大半，那種明顯超出他能力范圍的脅迫不說也罷。
返身鉆進人群，隱約有對話飄來。
一個女孩擔心道：“姐，這一次的活動不是S.M那邊組織的，我們和其他公司的經紀人合作，會不會出問題？”
另一個女孩冷聲道：“能出什么問題？我們的職責就是維護哥哥們的形象，出了問題也應該去怪那幾個女人，怎么會怪到我們頭上？靠傳緋聞出位就要有這個覺悟。”
林蔚然身形一頓，想要回頭問個糾結，但看著不遠處的混亂場面，他又繼續在人群推擠著通過，從看臺的這一頭，奮力跑向那一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