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七立時對榮慧卿肅然起敬。——要做開宗立派的祖師爺啊!主人有大志!
狼七掄起狼爪,豎起大拇指,“主人英明!”
榮慧卿笑了笑,“我出去看看這座山上的幻陣。”
羅辰跟著道:“我陪你去。”
榮慧卿沒有推辭,戴上面紗,跟羅辰并肩走出他們住的帳篷。
狼七百無聊賴地舔了舔狼爪,趴在地上瞇眼打盹兒。
榮慧卿和羅辰來到外面,看了看滿山遍野的云霧,對羅辰道:“辰叔,我們上去看看。”
羅辰拋出核桃小船,扔到空中放大。
小船似乎碰到什么禁制,啪地一聲又縮小掉回羅辰手里。
榮慧卿皺眉,將核桃小船從羅辰手里拿過來,仔細琢磨,然后抬頭看著空中凝神思索半晌,展顏笑道:“原來大楚國京城上空半吊子的囚籠陣,是從這里化去的。”
昆吾山上的囚籠陣,比大楚國京城那個由大陣法師紀良棟當然要完善許多,而且陣法之上,似乎還有一個巨大的幻陣,讓這個囚籠陣更加復雜。
“看來不能上天了。”羅辰仰頭看了看天空,萬里無云,湛藍得如同晶瑩剔透的藍色水晶。
“為什么不能上?”榮慧卿笑了笑,“陣法籠罩的范圍越大,能鉆的空子就越多。這叫大有大的難處,小有小的好處。”
“你又知道?”羅辰眉眼都舒展開來。
榮慧卿從地上揀起來幾塊石子,隨隨便便往空中扔去,注意觀察著這些石子被攔截的角度,一邊在地上拿了樹枝寫寫畫畫,計算著這個囚籠陣對空間的切割程度。
他們要突破這個囚籠陣,就是尋找陣法里面的空隙,和被陣法切割的天地元氣的走向。
只要摸清這一點,他們就可以上天。不過為了方便,飛船還是太大了些,不方便,用飛梭更靈巧一些。
榮慧卿就將核桃小船塞回羅辰手里,“咱們用飛梭吧。照著我說的方位升空前行。”
羅辰應了,將核桃小船收起來,拿出飛梭給榮慧卿。
榮慧卿掂了掂飛梭,扔到離地一尺的地方,然后跳了上去,羅辰也跟著跳上去,扶著榮慧卿的腰,站在她身后。
榮慧卿用腳控制著飛梭,如同在前世玩滑板一樣,縱身飛上天空。
天地之間的元氣在她眼前呈現一片網狀結構。她和羅辰就在網與網之間的縫隙里穿梭。
一片片白云在他們身邊掠過,還有好奇的飛鳥不斷在他們身旁繞了一圈又一圈,渾不怕人的樣子。
榮慧卿伸出胳膊,一只五彩斑斕的小鳥停在她的臂膀之上,兩只亮晶晶的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
榮慧卿當年在葫蘆街的時候,被胖大娘開了天眼,同時也通了七竅六識,順帶能聽得懂獸語。肯肯之前不會說話的時候,都是用獸語跟榮慧卿交流的。
那小鳥嘰嘰喳喳地叫了一番,便展翅飛走了。
“辰叔,想不到這里還蠻熱鬧呢。”榮慧卿抿嘴微笑。那小鳥跟榮慧卿說,飛到更高的地方,就沒有這些討厭的禁制了。
其實這些陣法禁制對修士有效,對動物沒有效果。但是因為陣法強大,小鳥在飛過天空的時候,也能感覺到天地元氣不連貫,影響到它們定位自己前行的方向。
“那咱們就繼續往上吧。——辰叔,抱緊我。”
羅辰從背后更緊地摟住了榮慧卿的纖腰。
榮慧卿展開雙臂,閉上眼,用神識感知著身邊的天地元氣走向,同時操縱著腳下的飛梭,在囚籠陣內走著螺旋型盤旋上升的路線。
呼呼的風聲從他們耳邊掠過,凌厲的囚籠陣法不時在腳底劃出一道白煙,若是撞上,立刻就會倒栽下去。
他們向上升的越高,如果一不小心撞上陣法禁制,就會摔得越慘。因為在陣法之內,一旦觸動禁制,他們的靈力都會被限制到一個極小的范疇。
榮慧卿聚精會神地在囚籠陣里找尋著上升的路線。她到底剛剛主持過大楚國京城上空的囚籠陣,雖然沒有這個龐大,但是精細處有過之而不及。
他們終于突破了最后一層囚籠陣的禁制,來到陣法以外的天空。
那里的天空看上去更藍,陽光更亮,白云朵朵,自由徜徉。
榮慧卿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天邊耀眼的金色陽光,旭日訣自動流轉,全身靈氣充盈,輕飄飄地覺得自己都能脫離飛梭直接飛起來了。
羅辰低下頭,在榮慧卿頭上親了一親,提醒她道:“別盡掛著看陽光,你不是要觀察這里的陣法嗎?”
榮慧卿定了定神,看向腳底的大地。
他們在東面的山峰上空,對面西面還有一個山峰。
從地形上看,如果要在這整座昆吾山布置陣法,最虛弱的地方,應該是中間那座高山的山頂。但是那個地方,又是青云宗的內宗門所在地,所以最虛弱的地方,又成了最強大的地方,彌補了陣法的這個缺憾。
榮慧卿一邊看,一邊點頭贊道:“這個陣法真真算是不錯了,有葫蘆街陣法三分之一的神韻。”
羅辰的眉毛揚了起來,“葫蘆街那么厲害?”
榮慧卿笑盈盈地回頭看了他一眼,“再厲害,也被我堪破了。——那陣法是我修復的,精密程度簡直是難以想象,多虧了他們地底下有一個先天葫蘆,不然任何東西都支撐不起那樣龐大的能量需求。”
羅辰有些不明白,不過也不想明白。——葫蘆街跟他沒有關系。
他們倆在空中沒有飛行多久,就遇到青云宗巡山的弟子踩著飛劍過來阻攔,“請兩位速速離去。昆吾山的云空只有青云宗的弟子可以飛行,外人一律不許。若不聽從,后果自負!”
榮慧卿耐心地聽了一會兒,發現并沒有懲罰措施,只是說“后果自負”,一時好奇,問道:“若是我們愿意承擔后果呢?”
那青云宗弟子鄙夷地上下打量他們一把,傲慢地道:“這后果你們承擔不起,我勸你們還是速速下去,不要仗著有些可以破陣的法寶,就在這里放肆!——我們青云宗的陣法,神鬼莫測,一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不同。你破得了初一,破不了十五。哼!”居然認為他們是拿著臨時的可以破陣的法寶在這里飛行。
榮慧卿笑著搖搖頭,敷衍道:“這位道友說的是,我們一會兒就下去。”說著,催動飛梭,往西面那座山峰飛過去了。
青云宗的弟子瞪著他們飛走的方向,氣得跺腳:“好話不聽,非要摔個頭破血流才知道厲害!——你們自管去送死吧!”說著,腳踩飛劍換了個方向,回宗門報信去了。
榮慧卿他們所去的西面那座山,正是萬乾觀的人所住的那座山峰。
榮慧卿和羅辰駕著飛梭來到西面山峰,這里的帳篷比東面山峰要多,更密,而且更整齊,一看就是門派里面出來的訓練有素的弟子,不像東面山峰,以散修居多,大家東一個西一個,住的很分散。
“要不要下去看看?”羅辰突然問道。這里有些東西讓他覺得很熟悉,像在召喚他一樣。
榮慧卿回頭看了羅辰一眼,“你想去咱們就下去吧。”
羅辰再一次抱緊了榮慧卿的纖腰,榮慧卿指揮著飛梭,穿云掠霧,回到囚籠陣中,順著陣法中的縫隙逐漸下降,終于來到西面的山峰頂上。
萬乾觀的弟子剛做完早課,正三五成群地談經講道。
榮慧卿隨便掃了一眼,就看見大牛和羅巧姿面對面站著,不知道在說些什么。
百卉百無聊賴地站在大牛身邊,滿身的慵懶之氣,凡是從她身邊走過的男修,都忍不住要拿眼角偷瞄她。她卻毫不在意的樣子,笑吟吟地跟每個人打招呼。
沒過多久,一個白面有須的中年道長對百卉招了招手。
百卉猶豫了一下,悄悄離開大牛身邊,往那中年道士身邊走去。
榮慧卿和羅辰遠遠地站著,看見這一幕,都心下了然。
“百卉的三年禁言期已經過了吧?”榮慧卿眉頭皺了皺。她的小花的消息快要瞞不住了,可是為何羅巧姿不再尋她的麻煩了呢?
想到那一次,自己和羅巧姿遭遇,她是那樣意氣風發,對自己設圈套,下袢子,無所不用其極,現在卻又一臉畏畏縮縮的樣子,看著大牛。真是奇怪。
榮慧卿看了一會兒,搖搖頭,對羅辰道:“這里沒什么奇特的地方,跟東面山峰的布置一模一樣。”
羅辰沒有說話,只是往百卉那邊掃了一眼,傳音給榮慧卿道:“那個百卉好像在修習媚術。你感覺得到嗎?”
榮慧卿點點頭。她剛一落到西面的山峰,
就嗅到那股甜香中帶有一絲膻味的味道。那是的味道。也是媚術的特制之一。不過榮慧卿運轉起旭日訣,很快就驅散了那股媚惑之意。旭日訣是一切邪術媚功的克星,那股甜香味對她沒有絲毫影響。
她偷眼看了看羅辰,似乎也沒有影響。
“那我們走吧。”兩人轉身要上飛梭,一個白衣人箭一般地向他們這邊追過來,叫道:“等一等!等一等!——請問你是誰?”
榮慧卿回頭一看,不由瞪大了眼睛。——居然是卯三郎!他怎么跑到這里來了?!
從那一年她離開葫蘆街,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卯三郎。
卯三郎氣喘吁吁地站在榮慧卿和羅辰面前。
三年不見,卯三郎生得更加高大,眉目舒朗,一片光風霽月。
“冒昧打擾二位,我只想問一聲,這位姑娘叫什么名字?練的是什么功法?”卯三郎目光清朗地看著榮慧卿,雙眸深處有著壓抑不住的興奮和歡喜。
還能有誰呢?他們卯家祖傳的旭日訣,只有一個人界修士修煉過,就是榮慧卿!
可是榮慧卿那一年在葫蘆街的時候,才九歲,過了三年,也不過十二歲。面前這個姑娘,看上去似乎是十五六歲的樣子,卯三郎又有些不確定。
榮慧卿笑著點頭,親熱地道:“卯三哥,我是慧卿。”
卯三郎聽得榮慧卿一言,只覺得滿心歡喜得要跳出來了,禁不住在原地滴溜溜轉一個圈兒,哈哈大笑兩聲,伸手就拉了榮慧卿的手,“走,跟我去我的帳篷那邊坐一坐。你想不想進太華山?我爹又把我送到太華山了。”
榮慧卿這才想起來,太華山是道門的二級宗門,這一次也是要來參加收徒大典,順便收幾個好徒弟回去的。
萬乾觀是道門的三極宗門,也是太華山的直系下屬,所以也住在西面山峰,跟太華山的人住在一起。
榮慧卿笑著道:“太華山應該是青云宗的貴客吧?怎么沒有請到內宗門去住?”而是跟來參加入門試的弟子住在一起?
卯三郎有些訕訕地,撓了撓后腦勺,還是說了實話,“…青云宗的少宗主,有些不待見我們太華山以前的護法司安大人。所以我們太華山這一次過來,就沒有住到青云宗的內宗門,而是跟前來應試的修士住在一起,更方便觀察他們。”
“你跟著太華山的誰一起來的?”羅辰插了一句嘴。
卯三郎似乎現在才看見羅辰站在榮慧卿旁邊。
高大俊美的羅辰讓卯三郎有些不自在。
榮慧卿給他介紹,“這是辰叔。辰叔,這就是我以前跟你提過的,葫蘆街卯家的卯三郎,我叫他卯三哥。”
卯三郎一聽榮慧卿叫那男人“辰叔”,剛剛皺起來的眉頭一下子舒展開來,跟著叫了一聲“辰叔好!”
羅辰冷冷地道:“當不起。叫我羅辰就行了。”虎著臉拂袖道:“我要回去了。你走不走?”
榮慧卿有三年沒有見到卯三郎了,現在見到他,立時想起了在大綱展示的劇情里面有關葫蘆街和卯三郎的畫面,心里頓時一沉。——糟了,她怎么把這件事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