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都不寧,群宵跳梁。明國公,孤王嫡親也,橫遭慘禍,彼等作惡犯禁,恕無可恕。
祝卿,孤王yù命卿當執金吾,肅清小小,鎮壓群丑,還王都太平。卿可執此重任?”
姬釗實在是惱恨極致了,連太子妃、王長孫的面子也不顧,直接摘了云瀚的執金吾一職,戶部尚書前也加了個‘代’字,罰俸三年。王長孫系瞬時遭受重創!
“臣遵旨!”
要是再出這種事情,下一個倒霉的就是自己了。祝彪三字脫出口,一瞬間就將精氣神全提起來了。明國公是自己干掉的不假,今后自己是不會再做這種事情了,可不意味著別的人都會收手。甚至可能明國公的死還會助長這股‘刺客’風氣,也說不準呢!
進殿之后,祝彪就感覺到有一雙眼睛在注視著自己,但無論怎樣去‘感覺’,都不知來自何方。立刻他就曉得,那個人回來了。
感知上的較量祝彪是完敗,雖挺自信自己的《降龍十八掌》,可現在還是該縮頭時就縮頭。直到漢王提及執金吾……
退出殿去,一道人影忽的從頂上落到漢王御案前,老者眼睛驚奇的望著殿門方向,“這小子武功進展怎的如此之神速?”
“祝卿忠勇衛國,武功精進乃國之佳事也……”
執金吾給了祝彪,就像一股風兒一樣瞬間吹過都城的每一個角落,然后就是風去了無痕了。雖然此職務挺令人羨慕的,緹綺二百人,持戟五百二十人,輿服導從,光滿道路,群僚之中,期摟壯矣。威儀、實力皆有,更rì行夜行無阻。七百二十人的軍力能隨即調動隨機游動,急發情況下還有統籌禁軍之權。地位上遠比不上六部尚書高,更無法與三公九卿媲美,但是實權上,乃是王都里一等一的要害位置。
可是在眼下的風頭下。這個職位就是一座活火山。不知什么時候就會爆發。可不再令人向往了!
全王都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廷尉府上,相比較執金吾,姬偃留下的廷尉府廷尉,更令人垂涎三尺。
“老大人的意思是。此位……關乎大位?”祝彪真沒把這點聯想到王位更迭上,立刻豎起了耳朵恭聽。
余子良捋著長須,眼睛中泛閃著深邃,“廷尉府職權之要害我就不與你們說了。此職若是有王上的人代理,那就是無偏無向。四位王子和王長孫都有希望。然只如此,就已大不利于東宮也,自從太子出事來,王上可從沒露出過yù擇一王子代之的意思。若是東宮一系的人拿到手,王長孫優勢還大有可為,最怕的是給了四位殿下其一的人拿到手,那……事就休矣!”
“明國公世子被害,時都城忽有傳言,乃是王上加害之。純屬無稽之談。妖言惑眾。故而姬光公子去職,王上就以明國公掌廷尉府,以定王室、朝堂人心。這是幾十年來廷尉府從未有過之事,先前不管是哪一任廷尉,那都是王上的心腹之人。或提拔于微末,或賜有再造之恩。明國公是一個節點,他這一走,廷尉一職的關系就更大了……”
余子良論起朝事。余昕賢還能與之討論一二,祝彪就全是對一雙耳朵了。他崛起時間太短。到現在也只是能記清楚三公九卿、六部尚書的名號,除了兵部熟悉些外,其余五部連左右侍郎的大號都叫不全。他這種情況下論起朝政大事,那純粹是癡人說夢。
“哎呀呀,真是受打擊了。兩眼一抹黑,老大人和舅舅說起朝中大事來,一句話都搭不上啊!”
回到祝府自己家,祝彪往床上一歪,舒服的呻吟了聲。
“你下午去官衙?”一塊削皮的水梨用木簽插著抵到了祝彪嘴邊,成婚這些天了單玉屏知道,祝彪對夫妻生活更喜歡自然親近一些的,而不是相敬如賓,時時刻刻都守著禮數。這對她來說也輕松了好多好多。
“咔嚓!”咬著梨片,“嗯,下午去看看,然后夜里面就該巡城了。”今后一段rì子不能天天晚上做運動,摟著自己媳婦睡覺,是祝彪對執金吾最大的不忿。
這個時空的執金吾可不同于前世中國秦漢時的執金吾,現在職權更像是明清時候的巡城御史,當然其權勢還是遠超巡城御史的。
秦漢時的執金吾,那是有統領軍權的,又稱中尉。而眼下執金吾,兵權只是屬下兩班,禁軍中的金吾衛名頭極近,但不是一盤菜。白rì一班,晚上一班,共計一千四百四十人,一個不多一個不少。急情時是有權統轄禁軍,但那畢竟是急情時,駐防巡哨都城的主力到底還是禁軍,不急情的時候禁軍可是不用搭理執金吾的。
所以,歷任執金吾就好像是特勤組。三rì一巡城,五rì一夜巡!
每班里都二十四個一流檔次的高手,步騎各十二人,還有六個成名級的人手,再加二十名神箭手,這五十人就是執金吾一班當中的精華。
就是碰到頂尖級高手,只要不是巔峰級別的,就都還有一斗之力,可以說是戰力強悍。更因活動不受限制,價值比就更高了。尤其是眼下王位爭奪正酣之際!
“你起于微末,又征戰在外,對王都里錯綜復雜的關系當然知之不多了。今后多留心一些就是,又不是學不會。我倒不牽掛這些,只官面上的爭斗,你性格堅毅不佻脫,職位擺在那里,王上對你又看重,還有侯府的照應,誰瞎了眼來找你麻煩都落不得好。我擔心的對手來陰的,執金吾這位置就是燙手山芋,有人要依計學計怎么辦?
只有千rì做賊的,可沒千rì防賊的。
侯府以前支持的是太子,現在跟東宮聯系也相當的密切。在四位殿下眼中怕就是一根肉刺。你是侯府的姻親,當然就歸屬在侯府派系里,四位殿下能看的了你好去嗎?
如果他們故意挑事,派出些死士來行刺……”
祝彪本來輕松地臉色凝重了,對啊,是啊,自己的身份已經歸屬到侯府一系中,侯府又隱隱的支持東宮。想想出征延東時,不就是安平侯提出自己掛帥統軍的么。在那四位殿下眼里,自己跟東宮……
還想著借口重點盯梢南宮府呢,自己想的太簡單了,完全沒把內部真正意義上的爭斗考慮進去,大失誤,天大失誤。
“相公,相公……”祝彪猛然間的變色讓她好擔心。
“嚯――”抓起單玉屏的手,祝彪臉色恢復了正常的從容,“夫人所言甚是,甚是――”鄭重之情連‘玉兒’也改成正規稱呼了。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咚!――咚!咚!”一慢兩快的梆子聲,更夫從一個小街里拐出。仰頭一看,不遠處的大道上,浩蕩的步騎滾滾開來。
執金吾夜間巡城了。
幾天里一直提心吊膽的更夫大松了一口氣,今夜至少是能放心一些了。執金吾巡城,群宵易避啊!這年頭連國公爺都被刺了,更夫如何不膽戰心驚。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時,那就沒命了!
“王俊!”
“在,大人!”
“去問那更夫,可有異情?”
“諾!”
去又返回,王俊當然從那更夫口中問不出什么,更夫眼中的北城今夜一切正常。
“往城南去――”
步騎七百有二十許許開去。
南宮府。
四更天了密室中燈火還亮如白晝,南宮靖往下,所有人臉色都難看的要死。今rì祝彪一接掌執金吾,立刻就有緹綺的人頭在府邸周邊晃蕩,到了rì落緹綺下去了,北平城的衙役接班了,直到剛才深夜里,他親自帶人走了一圈后,直接在不遠處的一個十字口留下了五十名大戟士和二十緹綺。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南宮煌暴跳如雷。
“刺客到底是誰呢?”南宮靖等卻更掛心刺殺明國公之人。禁軍的那軍官說的對啊,城南那么多大戶,誰家的后院水塘都能跑人,為何就特意跑來南宮家?禍水東引,他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南宮家的危急這才是重點!
“大伯,飯食都備好了!”南宮羽進來說道。
“給他們送過去!不能冷了將士們心。”
南宮靖就那么好的脾氣么,當然不可能。“就當是喂豬了!但愿越驊先生能早rì尋到蹤跡,料理好一切后到時有你的好看,祝彪小兒!”
“報――,大人。城西一戶商家被滅門,十一口盡亡!”
“報――,大人。城東一處起火,宅院似澆有火油,火勢兇猛。”
“報――,大人,城北…………”
“報――,大人,城南有黑衣人出沒,九名禁軍死傷……”
正指揮禁軍、執金吾人馬拆除城東燃火房屋周邊門戶人家,清理可燃物的祝彪閉上了眼。
“小小犯禁,群丑跳梁更甚。祝卿――”
“臣在!”
“有負孤王之所望也,可知罪?”
“臣知罪。”
“此錯無怪你一人,孤王亦任人不賢也。罷了,黜卿執金吾之職,還回薄刀嶺練兵去吧!”
“謝王上隆恩!”
回到家里,祝彪笑著安慰了祝母,要她不要擔心。到了自己屋里,才對著老婆自嘲的一笑,“一天整整,這他娘的算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