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開肉綻,血肉橫飛,祁陽侯悶哼著,祠堂中的李氏族和站在靈牌前的族老們一個個神情肅穆,他們仿佛看不到祁陽侯被責打。
唐霓從未見過開祠堂會是這樣的,她花容失色的捂著嘴,喃喃的問道:“三嫂,為什么二叔要責打侯爺?”
唐霓自從嫁進侯府,因她沒有蕭菀傲氣,她又一直很和藹擺出低姿態的對待妯娌們,所以人緣不錯。
但凡誰有難事兒,唐霓也總會盡力相幫,并且唐霓不攬權,有好處會記得給妯娌們一份,因此唐霓在侯府過得如魚得水。
“侯爺沒帶回嫡長女,又在吳郡受辱丟了李家的臉面,并且¨侯爺想給弟妹你請封,族老勸解侯爺,但侯爺不肯聽,族老們迫不得已才請了家法。”
不知唐霓哪來的力氣,她使勁的推開了在自己面前的婦人,“我要去幫侯爺!侯爺!我不能眼看著侯爺受苦¨”
那名被她推開婦人,眼底閃過一分詭異的光芒,忙慌張說道:“弟妹¨四弟妹你不能進去你沒有資格入祠堂四弟妹”
唐霓在侯府甚是有臉面,又因為以往積累下的威勢,極少有人敢強行阻擋唐霓。
為了給平妻請封誥命,祁陽侯甘愿收鞭刑,一旦祁陽侯堅決請封,唐霓不是他們這些站在祠堂外的旁支能得罪的。
所以唐霓雖然看似兇險,但沖進祠堂的路上阻礙并不大。
唐霓跨進祠堂·告慰祖宗的香煙味夾雜著濃重的血腥,分好幾層的祖宗靈牌陰森森的,讓人心驚肉跳。
唐霓顧不上害怕,沖過來擋住祁陽侯,她明明想哭,卻堅強的看著李鳴響,“侯爺犯了什么錯?侯爺在吳郡受蕭家刁難折辱,被親生骨肉誤解誤會,侯爺承受了多少痛苦?好不容易回到京城·還要因此被二叔責罰?侯爺怎能受不問青紅皂白的責打,如今侯爺侯爺需要得是族中長輩的理解支持。”
唐霓對站在祠堂里的族人聲淚俱下的陳訴祁陽侯的為難,他的犧牲,他被人誤解的委屈,同時唐霓的目光落在祁陽侯身上的時候表露出心疼,理解,支持等情緒,使得祁陽侯心底有一股暖流流淌,雖唐霓沖進來不合族中的規矩,然唐霓是真的將自己放在心上才不管不顧的沖進來的。
能有唐霓這樣知心重情的人·祁陽侯屢屢受到打擊的心被滋潤了,祁陽侯聲音沙啞的說:“夫人。”
唐霓抹了一把眼角,嗚咽道:“妾身不幫著您說出委屈,妾身心中難安。不是因為陛下賜婚,不是因為天意弄人,侯爺會將對妾身的情分深埋心底”
唐霓跪在祁陽侯身邊,淚盈盈的說道:“侯爺是二叔的嫡親侄子,是李家的族長,侯爺一路上為李家操心傷神,又因為旁人無法理解的痛苦·侯爺郁結于胸,再加上一路奔波往返京城和吳郡兩地,侯爺的身體本就比不上從前·您這一頓鞭子下去,侯爺¨侯爺若是有個好歹,我我愿意跟侯爺生死相隨,可您侄孫還小承擔祁陽侯府,李氏一族將來怎么辦?”
李鳴響指著唐霓,老頭子氣得臉煞白,“你的意思是老夫鞭撻李卓遠是錯的?他舍棄嫡長女,致使李家自絕于士族我還打不得他?就算是他有個好歹·你一個平妻所生的兒子有何資格繼承侯府?”
“二叔唐霓悲傷欲絕·“我¨我從沒想過讓兒子繼承侯府,您饒了侯爺吧·我我不會爭的。”
“你¨你”李鳴響被唐霓幾句話逼得氣息不穩,唐霓透出的意思是·他為了躲祁陽侯的位置才故意責打身體不好的侄子,“哈哈老夫為祁陽侯一脈兢兢業業,竟然竟然換了這等污蔑”
李鳴響轉身面對祖宗的靈牌,哭倒在蒲團上,“父親大哥我我冤枉¨”
李鳴響的三個兒子一起涌上哭著勸著,唐霓發現祁陽侯對她略帶不滿的目光,唐霓道:“二叔誤會我了,我何時這么想過?也罷,也罷,二叔一直對我有誤會看不上陛下賜婚,我可我生是侯爺的人,死也是侯爺的¨”
“侯爺,妾身先走一步,妾身在奈何橋上等著您。”
唐霓猛然起身,向著供桌撞去,私自闖進祠堂,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會被旁人議論不懂規矩,用節烈大義掩蓋住不懂規矩的瑕疵,才能讓李家的人明白,她雖然只是平妻但不比正室差,同樣的也給祁陽侯為她請封加重了籌碼。
至于李鳴響,唐霓再如何都討好不了他,不如逼一逼李鳴響,若是造成他有意逼死侄兒媳婦藐視圣上李鳴響一脈哪會有臉同唐霓的兒子爭?
“夫人”祁陽侯抓住唐霓的袖口,刺啦一聲,袖子被撤掉了,借這一刻阻擋,有婦人保住了唐霓,“侄兒媳婦,你可不能想不開啊。”
唐霓此時流淚滿面,嗚咽悲痛之極:“我只想做侯爺的賢內助,陪著侯爺,怎么這么難?我的出身就那么重要嗎?我父兄也是當世賢臣,二叔二叔我不想辱沒侯爺請您放過侯爺”
唐霓眼睛一番,暈倒在婦人懷里,蒼白的臉頰上淚痕是那般的清楚,祁陽侯被唐霓震撼了,面對唐霓的深情犧牲,祁陽侯覺得不做點什么,實在是對不住佳人。
“給她請封的事兒,侄兒不會改變主意,二叔,侄兒不能眼看著兒女成了庶出。二叔的顧慮,侄兒明白的,侄兒已經想到了解決辦法。
侄子對列祖列宗發誓,絕不會讓李家沒落。”
李鳴響苦笑:“你發誓?”
“是,二叔,侄會讓您失望!不敢讓祖宗蒙羞!”
李嗚響推開圍著他的兒子們,盯著祁陽侯看了半晌,抬手指著唐霓,“她現在是不是你的平妻?你本事大,你想做的事情老夫攔不住,但她擅自闖入祠堂,污蔑于長輩,無視祖宗的規矩,該不該罰?”
“二叔”祁陽侯為唐霓求情。
“我只問你該不該罰?”李鳴響絲毫不肯退讓,“若是人人學她,李家的規矩何在?難道祁陽侯府一脈還要被世人繼續嘲諷下去?李卓遠,你回答我,她在族譜上是不是妾?祖訓妾可入祠堂嗎?“
祁陽侯道:“她不可入,唐氏該罰,只是她如今”
李鳴響冷笑一聲,“用涼水潑醒。”
“二叔!”祁陽侯后背火辣辣的疼,但他此時卻顧不上了,“唐氏身上不好,二叔可否原諒她這次無心之舉?等她醒了,侄兒讓她抄寫族規,”
“不行,規矩不能亂,賞罰分明才能約束族人。”
李鳴響嘲諷的看了一眼唐霓,“潑醒,一盆不行就澆兩盆,清醒受后罰,她才能記住什么事情是她不可做的。”
唐霓被兩盆冰冷的井水叫醒,原本她也沒昏過去,三月初春,京城寒氣還不曾散去,唐霓被冷水澆得臉色更為蒼白,散亂的頭發黏在臉上,顯得她狼狽不堪,唐霓打了寒顫,“二叔。”
“你是李卓遠的女人,外人不會動你一根手指頭。你以妾的身份擅闖祠堂是大罪,按照李家族規,足以發賣你去。然你終究是陛下賜給侯爺的人,老夫看在陛下面上通融一二。請祁陽侯親自行刑!”
唐霓面容呆滯,行刑?把她用冷水澆醒就是為了打她一頓?祁陽侯為難的看向李鳴響,“二叔¨”
“侯爺若是為了唐氏好,這頓板子她必然要挨。侯爺若是想代替她責罰,老夫不會同意。”
李嗚響擺明態度,唐霓這頓板子一定得挨。其余族老大多站在李鳴響這邊。祁陽侯扶著旁邊的人站起身,他心疼的看向迷茫脆弱的唐霓,他從來沒有打過女子,唐霓又是讓他心動的人,他下不去手。
“侯爺。”李鳴響催促祁陽侯快點動手。
李卓遠步履蹣跚的走到唐霓面前,他們兩人兩兩相望,仿佛一對受盡磨難的苦命鴛鴦,唐霓在錯愕之后恢復了平靜,靜靜的看著祁陽侯,那般無怨無悔,水盈盈的目光中表露出理解。
祁陽侯抬起手臂,若是打輕了,族老們定然不滿意,沒準還會想別的懲罰來折磨唐霓,祁陽侯輪圓了胳膊,重重的一記耳光打在唐霓臉上,啪得一聲脆響,祠堂上擺放的靈祖宗靈牌都隱隱晃動,李鳴響道:
祁陽侯又咬了咬牙,再次打了唐霓耳光,直到李鳴響數到十,祁陽侯看唐霓腫起的臉頰,心疼她唇角的血絲,祁陽侯轉身道:“二叔,還不夠嗎?”
“讓她一沖撞,侯爺的刑罰到幾了?”
數數的人搖搖頭,回道:“光顧著唐氏,在下忘記了。”
祁陽侯握緊了拳頭,跪在祖宗靈牌前,“既是如此,重新來!”
手拿鞭子的下人再次鞭打祁陽侯,祁陽侯后背傷上加傷,沒有一塊完好的地方。
唐霓捂著臉頰怔怔的出神,誰也不知她想些什么,她偶爾掃過李鳴響的目光中透漏出一分的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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