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星也不是個任人欺負的,她更沒覺得說錯了什么,甩開疲倦的蕭如云,冷笑道:“你有本事的話,沖著別人發去。你自己說,我哪一句話說錯了?”
蕭如月上前攙扶住蕭如云,勸道:“三妹妹少說兩句吧,大姐姐正難受呢,如今吳郡的女郎誰也不會心甘情愿的嫁給司徒六郎。“
倒在蕭如月肩頭,蕭如云低泣抹淚,她比任何人都要害怕司徒堂。
蕭如星道:“大姐姐總是聽命祖母,如今祖母都發話了,她卻不聽了。以前總是說為蕭家好,好像咱們姐妹只有她是蕭家女郎似的,真輪到她為蕭家犧牲,你看看她.像是祖母母親逼著她去死一樣。”
“二姐姐有一句話說錯了,司徒六郎雖是殘忍好殺,但卻不是吳郡的女郎都怕嫁給他。司徒六郎是姓司徒的,是司徒家嫡長房過繼來的嫡子,是京城的太尉大人親自撫養長大的兒子。”
蕭如星一心想要高嫁,想要姐妹們將來的夫婿都比不過自己,她對司徒九郎是傾心愛慕,所以對司徒家研究得最多,輕蔑的看著悲傷不已的蕭如云:
“司徒六郎的夫人哪至于讓大姐姐如此?你將要嫁進去的士族之首――司徒家。你至于委屈成這樣嗎?況且司徒六郎畢竟是過繼來的,他親生父母早亡,以司徒家的規矩,他分得的錢財會少嗎?即便將來司徒九郎接任族長位置,司徒六郎一樣會得到他應該得得一份。”
蕭如云低泣反駁:“除了錢財,地位之外,你還知道什么?你不知道他有多殘忍?你不知道他多無情?同他這樣的人在一起,早晚我也會身敗名裂!”
“大姐姐這話說得不對。”
一直在旁邊的蕭琳此時開口了,“雖是三姐姐說話不太中聽,可執著于錢財富貴。這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司徒家穩如泰山,司徒六郎怎么會身敗名裂?大姐姐背靠大樹好乘涼啊。”
蕭如星斜睨了蕭琳一眼,尖酸的說道:“沒準啊,大姐姐怕司徒六郎同司徒九郎爭族長的位置。”
“我不是這么想的!他不會同司徒九郎爭的。”蕭如云心里有數,可卻無法同她們說。
直到蕭如云重生,司徒堂都是司徒尚最好最親近的兄弟,他們之間從未有過紛爭!
司徒堂能以嗜血屠夫之名位列上將軍,司徒尚廢了很多的心血,并且整治了一批彈劾司徒堂的人,哪怕對司徒家族內部的人。司徒尚也沒留任何情面。
不是沒有人說司徒堂跋扈囂張,擁兵自重,司徒尚曾有一句名言:
‘我欠六哥的債。一輩子都還不清,若六哥要族長的位置,尚愿意讓之。’
司徒堂亦當中斷指明誓,維護司徒尚,他們兄弟之間的情義和彼此的信任。讓世人稱頌。
蕭如星輕蔑的一笑,“那可不見得,也許哪一天我得叫大姐姐一聲司徒族長夫人呢,只是不知做人上人的大姐姐會不會記遵日不肯嫁給司徒六郎的事兒。“
蕭如云咬著嘴唇,“我說不會就不會!你們不明白.不明白司徒六郎。”
“那大姐姐同我說說唄,說說司徒六郎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很是好奇呢。”
蕭琳擋在了蕭如星。搶先握住蕭如云的手,她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兒,“能讓司徒九郎敬重的司徒堂。絕非等閑之輩的。”
“我.我.哪里知曉他.”蕭如云低垂下腦袋,“他對司徒九郎是好,是忠貞不二,但對旁人他太狠心了。”
蕭琳讓人準準備軟席,點心。茶水,零嘴。等到一切準備完畢,她攙扶著蕭如云坐在軟席上,將點心拿到手中,“我一路奔波也累了,好餓哦。”
在吳郡,無論是士族郎君還是女郎,因為風景優美而擺設軟席,做詩詞欣賞美景是一件極為雅致的事兒。所以外出郎君總會有仆從準備著軟席等物兒,如今在蕭家,準備軟席并不困難。
“大姐姐也餓了吧,很好吃的點心。”
蕭琳用了一塊之后,將點心盤子放到蕭如云面前,“是你喜歡用的,也許是大舅母準備下的。”
蕭如云拂去眼淚,她竟然被蕭琳安慰了,枉她兩世為人,蕭如云拿心,聽見蕭琳招呼:“三姐姐也過來坐啊,聽聽大姐姐怎么說司徒六郎。”
本來想要離開的蕭如星瞪了蕭琳一眼,她們三人坐在一起,自己單獨一個.蕭如星傲慢的走到近前,坐在蕭琳身邊,“大姐姐能說司徒六郎一句好話?怕是比外面的人罵得更兇!”
蕭如云嗓子干澀,入口的點心怎么都咽不下去,蕭如月將茶盞遞上去,看蕭琳的笑顏,她的心安定了許多。
蕭居士不管蕭家的事情,蕭琳沒回來的時候,蕭家上下彌漫著緊張和壓抑,祖父祖母差一點吵翻了天,最后是祖父壓住了祖母點頭答應了這門婚事,可隨后蕭如云卻不吃不喝的跪請拒嫁,弄得蕭家人心惶惶,不是李氏壓住了蕭家的消息,外面指不定怎么議論呢。
蕭如月端起另一杯茶盞抿了一口,自己不用再犯愁怎么做。雖是這么說很丟臉,但蕭如月卻真的指望著比自己要小的蕭琳。
“二姐姐!”
蕭琳喚醒了寧靜淡然的蕭如月,期望的說道:“大姐姐忙著吃東西,三姐姐說話太沖了,請二姐姐同我說說吳郡的新鮮事兒,司徒堂到底做了什么錯事?”
司徒堂一直在京城,不是說很少來吳郡的嗎?蕭琳一路上忙著畫筑堤的圖紙,忙著同李炫奕拌嘴打鬧,極少聽見吳郡的消息,剛一回來,就被蕭如月拽過來,蕭琳只是知道是司徒堂兇名在外,并且司徒家為司徒堂聘蕭如云為婦,其他事情,蕭琳一頭霧水。
蕭如云姐妹是可以說話的,但蕭琳偏偏請蕭如月說,蕭琳羨慕蕭如月淡然的日子,但將來嫁人,日子可淡然,但不可無知!蕭琳沒想一下子改變蕭如月的性格,只是想讓她懂得不是淡然不爭就能過好日子的。
喜好安靜,淡然不爭是一種生活狀態,但不意味著是蕭如月的全部。
蕭如月明白蕭琳的好心,她覺得心里暖洋洋的很舒服,微笑著將她所知道的關于司徒家和司徒堂的消息講出來,最后說道:“吳郡士族之所以非議司徒六郎,因為他虐殺俘虜所致,視人命于草芥,實在是有些殘忍!司徒族長為了平息此事,開宗祠責打司徒堂,聽說司徒九郎為他擋了幾鞭子,要不然司徒族長會活活打死司徒六郎!”
“不會,司徒族長不會打死他。”
蕭如云和蕭琳同時說道,一模一樣的話語,讓所有人都楞了一下,蕭如星撇嘴嘲諷道:“你們倒是挺有默契的。”
“司徒六郎做再過分再兇殘的事兒,司徒族長都不會打死他。”蕭如云如是說,前生司徒堂做得還少嗎?他還不是一樣活蹦亂跳的?“司徒族長將他當做惡漢,怎會舍得打死他?”
蕭琳眉微微蔟起,沉思了好半晌:“虐殺俘虜?我不明白大夏雖是禮儀之邦,然何時對入侵的外族也有這分慈心了?當年三千士族子弟血戰而亡,大夏同外族的血海深仇,難道吳郡的士族都忘記了?”
這半個月,蕭琳聽李炫奕說了許多秦王的事兒,她難免會受李炫奕話語的影響。蕭居士著力培養她灑脫自主的性子,蕭琳有豐富的學識也有自己的判斷。
“何況如今的局面,俘虜留下來做什么?司徒九郎還能領著俘虜上京向陛下討個說法?”蕭琳眸子亮晶晶,唇邊勾出一抹笑意:“秦王世子統領的羽林軍駐扎在吳郡,北府軍的主力尚未歸來,一旦有人存了魚死網破之心,吳郡士族能即便是站著道理,也扛不字刀利刃。天理會長存,但人死如燈滅,只不過徒留天理,引得后人唏噓罷了。”
“也許唏噓都不會有,既是做了,還怕擔著篡改史書的污名?”
蕭琳字字珠璣,蕭如云聽得心驚膽戰,蕭琳是不是太聰明了?她聽說會嫁給司徒堂,想到上一輩子的經歷,她就想著一件事懇求祖父改變主意,她從沒想過如今的司徒堂到底是不是殘忍的人?
蕭如云喃喃的說道:“這種事.這種事.他不會是最后一次做。”
難怪司徒尚說他欠司徒堂一輩子都還不清,兇名在外的司徒堂就是司徒尚的打手,保證司徒家永遠統領士族的打手!
前生秦王突然崩世,是司徒堂統領北府軍撐起了北疆防線,他的威名是一刀一刀拼殺出來的,同李炫奕占著秦王世子的名頭囂張跋扈不一樣。
蕭如云唇邊多了一分的苦笑,這點俘虜算什么?司徒堂將不肯臣服的戍邊軍都斬殺了好幾萬!
那可是秦王訓練出來的虎狼之師,留給李炫奕最后的保護,可李炫奕不爭氣.蕭如云碾碎了手中的點心,即便李炫奕丟了世子的位置,秦王爵位由李炫鐵繼承,秦王府一脈也逐漸的沒落了。
淑妃.淑妃恨著李炫奕.最后若不是士族眾人維護正統,大夏還指不定誰做皇帝呢。
蕭琳看蕭如云臉色隱晦不明,點心殘渣從蕭如云手指縫隙中掉落,蕭琳道:
“這些暫且不說,司徒六郎剛被責打,司徒族長卻能許以重利來蕭家聘大姐姐,我想司徒堂對司徒家是極為重要的一員,而且他對大姐姐.不見得無情!三姐姐說得話也有幾分道理,即便兇名在外,司徒堂也不至于娶不到士族女郎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