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穆皇帝臉繃不住了,有心發火但對面的人是蕭居士,在士族中地位極高的蕭居士。
孝穆皇帝灑然一笑:“如此,朕不打擾蕭居士清修了。”
淑妃低垂下眼瞼向蕭居士屈膝后隨著孝穆皇帝離開,李炫奕握著燙手的藥瓶猶豫了一會,“告辭。”
“過兩日我再來看你。”李炫奕在門口回頭:“那時你會理我了吧。”
蕭琳微微點頭,李炫奕看出她略有擔心,他的笑容越發的燦爛,拍了拍胸膛,示意這點小事難不倒他。蕭琳不再看臭屁的李炫奕,嘴角卻是笑彎的,笨蛋。
李炫奕離開后,蕭居士說道:“若是他連這點事兒都擺弄不明白的話,他配不上我的阿琳。”
李炫奕手握孝穆皇帝救命的藥丸是蕭居士給他的考題,越是珍貴的東西越多人惦記著。蕭居士將手腕交給蕭琳,“陪我出去走走。”
“您的腿傷?”
“無妨。”
蕭琳攙扶著蕭居士出門,蕭居士輕聲說道:“我養出的阿琳很出色,你是一顆耀目的明珠。”
“不是的,我還差得遠。”
“你比我同阿菀還差一點,可我們活了多少年?將來你會青出于藍勝于藍。”蕭居士語重心長的說道:“秦王世子之心昭然若揭,可他若是只有熱情沒有謀略的話,我不會同意。”
蕭琳臉頰微紅,喃喃的說道:“我沒想他。”
蕭居笑道:“即便不是為了你,看在秦王的面子上,我也想調教他。秦王世子本來就是可造之材,我想看看他們父子能走到哪一步。”
“姑祖母好像對秦王殿下格外看重一些,若不然您也不會將九天兵鑒交給他們。”
“早先我看重的人秦王,如今看秦王世子也挺有趣的。”蕭居士唇邊的笑紋更深,“秦王是個癡人,最可惜得是他癡于情。最值得稱贊得也是他癡于情。”
“姑祖母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蕭琳狐疑,蕭居士一定知道了她不知道的事兒。
“秦王深埋在心底的事兒,我怎么可能會知道?我是從他眼里看出的,癡于情并不單單只女子,秦王對陛下忠心不二。可若是陛下意圖傷害他最疼惜的兒子秦王世子的話,秦王會如何選擇?陛下手中銳不可摧的鋒刃。若是處理不好,一樣會割傷自己。”
蕭琳問道:“姑祖母這是為士族打算?”
她怎么看,蕭居士都有為士族考慮的意思,若秦王因為秦王世子同孝穆皇帝反目成的話,對士族來像是摘掉了懸在腦袋上的利劍一樣。秦王手中的戍邊軍實力被所有士族所忌憚。
“你對唐霓和祁陽侯說的君權怎么看?你對方才的事情怎么想?是不是覺得我太傲慢了?”
蕭居士留給蕭琳思考時間,并不著急讓她回答。
“如果沒有陛下同士族共治天下的話,姑祖母絕對不會如此對待陛。若是士族實力不強,姑祖母說話會婉轉一些。”蕭琳話語頓了頓,“我看不上他們,但無法否任誰都無法拒絕獨霸天下唯我獨尊的誘惑。君權至高無上對于世人來說是一道枷鎖,可對坐在皇位上的陛下來說許是畢生渴求的。”
“只有大夏實行共治天下,前朝或是歷史上,君權遠高于現在。”
蕭居士隨著蕭琳的話語頻頻點頭,顯得對蕭琳滿意極了。“祁陽侯和唐霓所說只是將前朝的事情解釋得更明確,把君權抬得更高,把天下人當奴隸。若是皇帝英明還好。可一旦皇帝昏庸,君權至高無上對百姓世人來說是災難。”
“你看什么?”蕭居士被蕭琳漆黑的眼眸看得發毛,她眼睛黑得如同墨染一般。蕭居士問道:“你有什么想問的?”
蕭琳抿嘴含笑:“我看姑祖母是對秦王殿下最好的。”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只有現在秦王殿下才有可能同陛下抗衡。”蕭琳唇邊的笑容慢慢的隱藏起來,“那個笨蛋同我說過,秦王殿下說,馬革裹尸,戰死疆場是為將者的宿命。秦王殿下手中有無敵的鐵軍,但不意味著在疆場上沒有危險。聽說秦王殿下總是沖鋒在前的。一旦秦王殿下有個萬一,秦王府不知道他能不能做支撐起來,我想秦王世子再聰明,沒有十年他達不到秦王殿下如今的威望!若是背后再有人下絆子,秦王世子前路會更艱難。”
秦王此時手中的實力才是最強的,蕭琳眼里閃過幾許的憂慮,“太子殿下暗弱,他又是九郎一生勁敵,陛下能容忍他胡鬧,但未必能容忍他出息,若不是士族有九郎壓著,他是很多人的眼中釘。”
蕭居士勾起嘴角,說道:“阿琳不用太擔心他,有挫折才能成長起來,他現在可以犯錯,可以判斷失誤,這些成長的代價,秦王府負擔得起,秦王在他后面支持著保護他,可一旦在秦王勢危的時,秦王世子還沒成長起來,他可能是最無辜,最倒霉的一個。”
被陛下和士族共同壓制的倒霉蛋兒!
“我想那個笨蛋不會被壓垮就是了。”蕭琳微微的低垂著腦袋,燦爛的笑道:“因為他是笨蛋,無知者無懼。”
蕭居士撲哧一聲笑開了,“阿琳啊,我可沒看出他哪里笨來。若單單是陛下他們,我倒不至于把藥丸給他。從他最近的表現看出,他振作起來并非是一時頭腦發熱。我教過你,最無法猜透得是人心,最無法防備的人是親人!”
“秦王夫婦一直很疼他,他也很孝順。”蕭琳問道:“姑祖母說得是他的弟弟們?秦王府還有兩位嫡出的王子,不過聽說同他關系很好。”
他們應該做不出奪嫡爭位的事兒,李炫奕不僅是嫡出長子,還是秦王最看重的兒子,秦王妃為培養他教育他煞費苦心,秦王妃全部的注意都在李炫奕身上,蕭琳想了一會說道:“不過秦王妃是偏心的母親,她對秦王世子很好很好,對另外兩個兒子很忽略呢。”
蕭居士眸色變了變,嘆道:“身為母親難免會有偏疼,可阿琳不覺得她太偏心了?”
她們兩個都是沒做過母親,弄不懂偏心的秦王妃,蕭居士淡淡的道:“希望是我想多了,秦王世子出生的那一年...嘖嘖,當時京城風起云涌,那一年發生了很多的事兒,當今陛下還在齊王位置上,齊王秦王聯手弄倒了當時實力最強的越王,逼死了先帝的貴妃,先帝被他們兩兄弟氣得靜養了一個多月,并下令奪了秦王的爵位,勒令秦王反省思過。秦王妃有孕的時候,秦王并不在她身邊。”
“秦王去哪了?”蕭琳問道。
“據說是反省思過去了,秦王妃在京城受了委屈,所以他出生身體就不好。“
“我看他現在身體很好啊,完全看不出病弱。”
“他很得先帝喜歡,很少哭鬧經常笑,抓周時竟然抓住了先帝,先帝一高興抱起他說,此乃皇族幼虎,秦王世子!于是秦王就恢復爵位了。”
蕭琳聽得入迷了,笑道:“還有這樣的事兒?”
“先帝在皇孫中最疼他,因此才養成他跋扈的性情。不過,李炫奕本身性情怕也是如此。在他四歲上先帝病逝,齊王繼皇帝位,他被當今更寵得沒邊了,秦王那時戍邊在外,對他鞭長莫及。”
蕭居士緊緊的皺著眉頭,“我最困惑得就是這一點。”
“哪點?”蕭琳奇怪般的問道。
蕭居士不確定的說道:“秦王妃那般疼愛李炫奕,教導他不予余力,可李炫奕在宮中的日子不短。”
蕭琳想到以前大夏以前皇帝的荒唐事兒,弱弱的問道:“姑祖母想說什么?”
蕭居士摸了摸蕭琳的臉頰,道:“我只是提醒你不要小看任何人,提醒你多看看秦王妃,不能因為她對李炫奕毫無保留的慈母心就放心下來,秦王妃是個讓人看不透的女子,還有一點,當初她瘋狂的愛慕著秦王。”
以大夏民眾的審美觀,秦王妃愛慕著秦王是絕對有勇氣的舉措。蕭琳道:“我沒覺得秦王殿下不好看。”
“可在他們成親時,秦王妃見到秦王第一眼就嚇暈了。雖有人解釋為累暈的,可很少有人會相信,因為當年見秦王而嚇暈的女郎太多了。”
“秦王殿下根本不到那一步好不好?嚇暈了,她們也太沒出息了。”蕭琳義憤填膺的說道:“她們太過分了。”
蕭居士無奈的搖頭,這丫頭根本就沒把握到話中精髓,因為看出蕭琳對李炫奕和司徒尚不同,蕭居士才會多注意這兩個人,以至于蕭居士已經著手調查他們身邊親人的性情,品貌。
司徒尚好辦,蕭居士一直隱居在吳郡,對他比較了解,蕭居士進京后開始打聽司徒太尉夫婦的性情,同時收集李炫奕的資料。
資料越多,蕭居士越拿不準李炫奕了,因此她才會屢屢的試探李炫奕。
蕭居士攬住蕭琳肩頭,“離秦王回京還有五日,咱們多在京都住兩日,等到秦王回京后,你就能明白女郎被秦王嚇暈一點都不奇怪。”
“姑祖母,你說他會不會將藥瓶給陛下?”
“那還用問嗎?藥丸一定會落到陛下手中,是不是他給的,我現在還拿不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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