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有意還是無意,袁行的三大弟子各有所長,每人得到的傳承都不一樣。崔小喻繼承袁行的主修功法,劉輝學到了袁行煉丹煉器煉陣的精髓,唐莎則修行煉神功法。
本想繼續賞賜寶物的袁行被鐵骨猿一打岔,不禁多了一些心思,自己授徒談不上因材施教,但若能每人專精一樣,不失為修真界的一樁美談。
對了,自己當年在烏摩境還收了一位叫尸娃的徒弟,也不知如今她的修為如何,在人界修煉古魔功法,又沒有旁人指點,想來成就有限。
心緒飄飛間,袁行取出一枚儲靈玉佩,神識一裹,足足八尊人形傀儡從中一飛而出,并列于地面,娓娓道:“這是實力堪比結丹修士的人形傀儡,你們一人挑走兩尊,相關的操作手法,我再給你們。”
崔小喻等人尚在觀察人形傀儡,袁行又取出四條儲物腰帶,分別從腰間儲物袋中轉入一些東西,隨后將儲物腰帶分別扔出,并交待了幾句。
四人自然不會和袁行客氣,各自接住儲物腰帶,仔細觀賞了一番,隨即紛紛取出空棲獸袋,將就近的兩尊人形傀儡收入其中。
除了數量不等的中品和上品靈石、一件中品法寶和一件上品法寶,崔小喻的儲物腰帶還有《煉氣訣》的化神期部分,劉輝的儲物腰帶更有一份煉制傀儡的手法以及消息機關方面的陣理。
唐莎的儲物腰帶也有一份《天狐神功》和一瓶從高丙文手中換來的四尾靈狐元血,唐莎的主修功法比較特殊,更需要妖修功法,且以她的異瞳之體最適合施展四尾靈狐的神通。有了這些儲備,唐莎塑嬰后的戰力可想而知。
四人所得相當,但靈石數量要數崔小喻最多,誰讓袁行最喜愛崔小喻。后來私下比較時,劉輝對此直翻白眼,崔小喻卻覺得理所當然,自己乃是大師姐嘛。
袁行對待徒弟和自己人向來非常大方,崔小喻、王詩書和劉輝已然司空見慣,自是不會有太大反應,唯獨唐莎心里有莫名的震撼。
發完了寶物,崔小喻問:“師父,您當年在小寒洲是怎么回事?”
袁行將自己的經歷簡要敘述一遍,隨后正要詢問一些事情,就收到了景殤的傳訊,話語間看得出他的心急火燎:“袁師弟呦,你在哪?快快前來我的洞府,我正從三仙城傳送回宗。”
袁行向幾位徒弟交待一聲,就離開可行洞,化為一股青色驚虹,朝接天峰激射而去,不想在半路遇上了乘坐追風雕的馮秋聲。
見到熟悉驚虹的追風雕當空停下,引頸長鳴一聲,響徹云霄,既像打招呼,又像在質問,看來此雕怨念猶存啊,時間無法彌補它曾經受過的心靈創傷。
青色驚虹當空一斂,袁行現形而出,見到追風雕不屈的傲然姿態,一下子玩心大起,取出一個玉瓶,特意將瓶塞拔開,一股濃郁藥香彌散而出,里面只裝著一粒當年煉制出來的極品養氣丹。
追風雕起先還對玉瓶不屑一顧,但自聞到令其一度魂牽夢縈的藥香后,一雙豆大的眼珠子就死死盯住玉瓶,再也挪移不開。
“唉,此丹既然沒人要,不如丟了……”袁行裝模作樣的長嘆一聲,果然倒出丹藥,一把拋向地面,丹藥劃過一條淺弧線,急墜而下。
一聲驚鳴當空響起,追風雕顧不得背上還坐著一個人,急忙一振雙翅,羽翎上浮現出一團團風旋,閃電般俯沖而下,尖喙張得大大的,隨后當空銜住丹藥,直接吞入腹中,這才興奮的長鳴一聲。
馮秋聲體表風勁縈繞,輕飄飄的脫離追風雕,緩緩飛到袁行前方,飄然出塵,落落大方的輕笑道:“這追風雕的口味都被老祖當年慣壞了,一般的丹藥根本不入她的法眼。”
“這追風雕的進階潛力有限,當年為了提升其修為,不得已而為之。”袁行微微一笑的轉移話題,“馮長老這是要去哪?”
“三仙城。”馮秋聲的聲音之柔和,猶如一股清風在耳旁吹拂,“這個月的拍賣會上有一株百年靈藥開拍,我想去競拍下來。”
“我在外地見過一種風屬性神通,威力驚人。馮長老若能將空間之力融入自己的神通,必然大有可為。”袁行和馮秋聲之間的話題更少,當下見馮秋聲若有所思,就直接告辭,“景師兄正好從三仙城回來,我去他洞府坐坐,先走一步了。”
“傻雕,保重!”
追風雕在高空處一圈圈盤旋,渴望的目光不時瞥向袁行的儲物袋,似乎在猶豫是否該拉下臉面討要那種令自己饞涎欲滴的靈丹,不想那家伙只朝自己招呼一聲,就化為驚虹飛遁而去,于是怒從心起,惡狠狠的朝那股驚虹尖鳴一聲。
這聲鳴叫將馮秋聲從思緒中拉回,她愣愣望著漸飛漸遠的青色驚虹,心里隱隱有些悵然若失:“那年他尚未凝元吧,倘若當時假戲真做,如今……唉,如今自己在他眼里,或許還不如那只貪吃的大雕來得親近……”
袁行和景殤幾乎同時在他的洞府前停下遁光。
“哈哈哈……”將袁行上上下下打量許久,景殤突然仰天狂笑起來,“我就說袁師弟命不該絕,這不活著回來了嘛?霧隱宗再也無需受那鳥氣!去他娘的天妒英才!!”
望著一向沉穩睿智的景殤露出狀若癲狂的一面,袁行一時間竟是無言以對,隨后微微笑道:“景師兄,咱們去里面聊吧?若讓下面的修士看見,你的形象可要瞬間崩塌了?”
“我這是高興啊,管他什么形象?”景殤一大步上前,直接攬住袁行的頸脖,兩人一如久別重逢的世俗拜把兄弟,一起邁進閣樓,一抹凄艷陽光將他們的錚錚背影拉得老長,“咱們今日要好好的痛飲一番!”
一連十幾樽烈焚靈酒下肚,沒有運用任何手段解酒,景殤臉紅似血,而他滿不在乎,依然自斟自飲,耳中不斷傳來袁行的聲音。
袁行再次將這些年的經歷簡述一番,最后道:“具體經過就是這樣了,看得出這些年景師兄肩扛的壓力很大。”
“又能如何?當時你生死未卜,只得我和云師妹硬扛。”景殤苦笑一聲,眼角的滄桑比焦鐵漢更甚,這位一心為宗門的師兄,讓袁行打心眼里尊敬,“當年你去小寒洲不久,我就接到值守弟子的稟報,說你的藏魂燈突然熄滅,當時急急忙忙趕去查看,發現值守弟子所言屬實,而你的傳訊符已無元神烙印……你不知道,當時我被驚得六神無主……還是從分舵趕來的云師妹提議去小寒洲看看。我們一同出發,半路遇到楊正聲,一番詢問下,對方的言語雖有些幸災樂禍,倒也沒有任何隱瞞,并推論你喪命于天山。我們趕去天山,除了發現天山之巔的靈氣比較紊亂,沒有找到絲毫線索,不死心找遍整個小寒洲,連冰鎮海也沒放過,還驚動那條化形冰蛟,結果依然……就在我們已經認命時,你的傳訊符烙印突然恢復了,這使得我們驚喜萬分……我和小喻曾經又去了一趟小寒洲,只是你一直杳無蹤跡,許多人都認為你已殞命……”
袁行輕嘆:“當年能活下來,有一半靠的是運氣。”
景殤飲下一樽烈酒,續道:“我發動三仙盟的所有暗樁明察暗訪,終于得知符星童曾與你同時去過小寒洲,就將線索指向嬰山兄弟,進一步得知符星童不知為何變得蒼老無比,似乎即將坐化,自從小寒洲回來后就一直在閉關,當時我已有七成肯定兇手就是符星童,于是找上江峰,想由他出面,一起上門逼問,奈何江峰一口回絕,理由說得冠冕堂皇,什么證據不足,沒有理由貿然上門,什么元神烙印尚在,未確定隕落前,不宜大動干戈,還不是想就此旁觀,而只憑霧隱宗的力量,又對嬰山兄弟無可奈何,事情就拖了下來……”
“如今的線索十分了然,兇手就是符星童。”袁行的目中閃過一道強烈殺機,“后來的情形怎樣?”
景殤娓娓道:“嬰山兄弟顯然知道你的傳訊符變化,生怕你無恙回歸,對他們不利,也做出了一些應對舉措,他們將你前往莽洲輾轉蕓洲的過程調查得一清二楚,推論出你就是當年進入蕓洲大荒寢陵的長空居士,并告知蕓洲的莫青森和畢老怪,結果那兩人再次找上門來……蕓蒼兩洲之間有一條不成文規矩,凡是大修士想動別洲道門,都會事先同該洲的大修士打個招呼,而那可惡的江峰非但不加幫襯,反而趁機落井下石,與他們聯合逼迫本宗……也是大荒王朝的遺寶太過誘人,走投無路之下,我只得交出《大荒功法》和《大荒藥經》,讓他們各自復制一份,本宗才得以度過一劫……當時本宗的聲威直線下滑,云師妹再次建議,用一粒化靈丹和一尊冥煞尸魁向江峰表明態度,此舉讓本宗與上行谷緩解了緊張關系,但我和江峰從此有了間隙,他在三仙盟的日常事務中對我多加排擠……”
對于三仙盟的事務,袁行倒是不關心,當下思量道:“宗門遭此一劫,都是我當年惹出來的禍事,我去廣洲之后,會留下血蠱分身坐鎮宗門。本宗還有一粒化靈丹,是否有給結丹后期長老服用?”
“數十年前就用過了,但丘長老沒能塑嬰,上行谷的化靈丹步丘長老后塵,同樣事與愿違。”景殤很是郁悶,隨即冷笑起來,“當時是我上門送丹,說是你從大荒寢陵得來的,只有兩粒而已,江峰起初還不信,后來見本宗一直沒有新晉真人,這才沒有多加疑竇。”
“看來有必要先去會會江峰,再去找嬰山兄弟算賬。”袁行單手摩挲著酒樽,目中精光閃爍,心里暗自盤算,“此仇不得不報!”
“仇自然是要報。”景殤輕嘆一聲,“袁師弟如今的戰力應當可敵大修士,且聽鐵漢所言,有一位散洲的大修士和塑嬰初期修士和你一同回宗,但魔域這些年出了一些變化,師弟如今想要復仇,還需從長計議。”
“嗯?”袁行眉梢一挑,拿起葫蘆為景殤斟滿,“此話何解?”
“這事還要從中古的仙巫大戰說起……”景殤緩緩飲著靈酒,似乎在組織語言,“相關信息是江峰從一名來蒼洲游歷的廣洲大修士提起的,巫修想要將古魔召喚下界,需要將通天祭壇安置于人界與古魔所在的魔界的空間節點位置,當年蒼洲的巫修只找到了兩處空間節點,分別在小寒洲的天山山頂和魔域的鬼谷中心,似乎古巫先在天山布設祭壇,但沒有召喚成功,轉而在鬼谷另設祭壇,召來了三尊強大古魔,人界的浩劫從此開始,荼毒人界的古魔氣都是通過那座通天祭壇帶來的。不知袁師弟有沒去過鬼谷,鬼谷所在的魔荒山脈數十萬里范圍內草木不生,生靈絕跡,這都是古魔氣滲透的可怕后果……”
袁行點點頭,以他對中古仙巫大戰的認知,比景殤更能理解這些信息,當下道:“中古仙巫大戰后,來自靈界的仙修似乎對兩處通天祭壇有過處理,像小寒洲的那處祭壇就是直接沉入天山底部。”
“鬼谷的那處祭壇遺跡非但沉淪地底深處,還用了一個靈界大陣加以封印。”景殤在回憶江峰與他提過的信息,“歷經中古至今的上萬年演變,不知是大陣的封印有所松動,還是別的一些原因,如今有極其精純的古魔氣從封印大陣中滲透而出,這是在鬼谷修煉的鬼修率先發現的,并在魔域交相流傳……袁師弟應當知道魔氣罐體能提升人的修為,于是有魔修跑去封印之地吸收古魔氣,一開始還好好的,但到了一定程度,卻毫無例外的紛紛爆體而亡,使得魔修不再對古魔氣趨之若鶩,反而避而遠之。唯獨夏侯君懂得某種煉化魔氣的秘術,從而大獲裨益,原本就是塑嬰初期修為的他一舉進階塑嬰后期,成了魔域新晉的大修士。原本他還想繼續提升修為,似乎因心魔過大而不得不放棄。”
“原來如此。”袁行若有所思,對于魔域的現有局勢隱隱有些預料,耳中繼續傳來景殤的聲音,“盡管如此,夏侯君的修為,魔域無人能及。夏侯君轉而將心思放在了大魔盟上,有問鼎盟主之心,于是他所在的道門太平宗大肆擴張,只用了短短的二十年,就成了魔域最大的勢力。這就與嬰山兄弟產生了沖突,雙方一直在明爭暗斗,最終夏侯君占據很大上風,嬰山兄弟雙雙妥協,雙方商定于夏侯君的‘巔峰大典’上,當眾交接盟主之位。”
袁行問:“符星童有喋血魔劍,嬰山兄弟聯手之下,未必會怕了夏侯君吧?”
“袁師弟有所不知,符星童只要再度激發蹀血魔劍就會性命不保,這也是嬰山兄弟不得不低頭的原因所在。”景殤搖搖頭,“但凡有修士進階塑嬰后期,都會為自己舉辦一個巔峰大典,如同真人大典一般,到時整個洲境的真人都會參加。夏侯君為了宣揚自己的豐功偉績,還一同邀請了蕓洲的三位大修士和一位化形大妖,莽洲的邊疆和欒語,藍波比翼兩大海域的所有真人,而對方一一應邀。對于如今的人界而言,每一位無上大修士的誕生都會轟動一時。夏侯君能順利接手大魔盟,也是魔域的諸多道門統一認為聯盟需要大修士坐鎮。在此浪尖風頭,袁師弟想要取嬰山兄弟的性命,勢必要有許多顧慮。”
“是該好好謀劃一番,以本宗目前的實力,還不能成為眾矢之的。嬰山兄弟和夏侯君倒沒什么,我真正顧忌的是蕓洲的大修士。”袁行鄭重點頭,“嗯?蕓洲好像是四名大修士吧?有人隕落了?”
“前些年,蕓洲的百毒真君已經坐化了。大修士也有難處,若不能進階化神,終究難免灰飛煙滅。”景殤感慨一聲,“我建議等七個月之后的巔峰大典結束,袁師弟再擇機擊殺嬰山兄弟,這樣會來得穩妥點。”
“只能如此了,或者我先放他們一條生路,等從廣洲回來再行出手。”袁行轉而問,“鬼谷那處封印魔氣外泄,對人界有害無益,不知可有解決方案?”
“從廣洲前來的那位大修士曾去鬼谷看過那處封印,之后就說此事包在他身上。”景殤轉移話題,“也不知江峰最近吃錯了什么藥,居然有在夏侯君的巔峰大典之后卸任盟主之位的心思,前日將我召去,就是問我想不想接任盟主,袁師弟怎么看?”
“江峰此舉恐怕與通天道會有關。”袁行暗道一聲,表面卻正色道:“這要看景師兄如何決定了,我都全力支持!師兄可有進階后期的把握?”
“把握倒是有一點,但目前肯定不可能。”景殤道,“不瞞師弟,自從得了《玉女胎藏功》,我就在著手這件事了,本來找了一名處子之身的女修讓其修煉,結果進展不如人意,后來去了一趟絕望森林,僥幸找到了一名狐女……呵呵,她只修煉此功法三十年,就進階了凝元后期,比唐莎還要快速,想來等到其進階結丹后期,我就能嘗試采補突破了。”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