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頓飯,有人吃的肚子渾圓,比如明光真人;有人默不聲,比如顧朗;也有人滿臉的歉意,比如莫問、魏探之流;更有人滿臉的心滿意足,比如李戊辰。
回昆侖之時,葭葭還收到了魏探特意傳音過來的致歉:“我與顧朗平日相交不錯,又想著你也在這里,便喊了顧朗。沒有想到莫問會好意想要介紹我等與李戊辰相識。”
“無妨。”葭葭失笑,“顧朗與李戊辰還能永遠不碰面不成?只是沒想到,我竟也已在不知不覺間變成了前輩,昆侖后進當真是來勢洶洶啊!”
“那是與他們比,你若是與我比,豈不永遠都是后進?天地循環之規則,我等逃不掉的。”魏探笑著安慰葭葭。
眾人回了昆侖之后便分道揚鑣了,葭葭理所當然的與顧朗一前一后的向著同一方向而去。
待得莫問離開之后,周圍已然無人了,葭葭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師兄。”
“嗯!”片刻之后,顧朗淡淡的聲音傳來,似乎并沒有失落,卻也沒有高興,而是一片平和。
葭葭想了想,道:“師兄,你總是我昆侖后進的第一人,我等都是這般認為的。”
剛說完。便聽玄靈倒抽了一口冷氣:“我是顧朗的話。定沖上來揍你一頓。當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葭葭一語言罷,亦發覺自己好像說錯話了,正惴惴不安間,顧朗的聲音卻突然傳來:“無妨,我并無大家想的那般脆弱,昆侖后生可畏,實乃一大幸事,大家都多想了。我自有主張。”
他既這般說,葭葭也無話可說了,半晌之后,應了一聲:“嗯。”
“你如今早已不是當年了,很多事情不需我的提點了,是以我才不說話,并非是傷心難過。”顧朗腳下不停,短短的一路很快就到頭了,他在小院門前站定,想了想。還是回過頭來。
清冷的月光灑在他的臉上,容顏未曾有過半分改變:“若一定要說什么的話。那么這幾年你便好好修煉吧!”他說話間,目光在葭葭身上一掃而過,“你的經脈寬廣堪比元嬰修士,吸收靈氣的速度也較一般金丹修士更快,誅仙一戰不日將來,你若是能夠成功結嬰,想來會有幾分自保之力。不用擔心暗部的事,這幾年你只管修煉便好。至于我,更不用擔心。我記得呢,你千辛萬苦救了我,我若是廢了,豈不浪費了你的一片心意?”
“好。”得了他這話,葭葭總算是松了一口氣,笑著點了點頭,顧朗目送葭葭進了屋,這才踏入了自己的院子。
修真無歲月,半年的時光轉眼而逝,這等窩在院中修煉的日子過的飛快,卻也讓本就吸收靈氣速度極快的葭葭丹田之內匯集的靈氣愈發的充裕。這種情況,說是突破也不是,葭葭只是覺得無論神識可探的范圍還是經脈的凝實程度,都好似比先前更進了一步,卻不是突破,只是渾身骨骼甚是舒服。
已有大半年未出門了,葭葭將自己收拾干凈,出了院子。她本就與顧朗毗鄰而居,便順帶向著顧朗的方向看了過去,但見他的院落上方防護法陣已然啟動,葭葭心道,顧朗大約是出去任務了吧!也未多想,收拾了一番,便向著太阿峰的名無寶殿行去。
輕輕巧巧的走過名無百階,入了大殿。名無寶殿這一方,總是格外安靜的,少有人煙。
以玉簡書冊為伴,亦有幾分不同的風韻。葭葭失笑,走到不知被誰打開的竹窗邊向外看去。
站在太阿峰最高的名無寶殿之上,能夠俯瞰整座太阿,但見煙云渺渺,似乎伸手便可摘去一般。手可拂云彩,宛若仙人。
她笑了笑,爬上了二樓。方才踏上最后一級臺階,那二樓之上原本的看客便向著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兩人目光一個對視,那人忽而失笑:“本座在名無寶殿碰到的人以次數來計,你大約占了一半。”
“弟子見過蕭真人。”葭葭上前一禮。
蕭白夜微微動了幾步,他的衣衫復雜至極,行起路來,衣帶、綢緞與配飾一同晃動,投在書架上的影子一時便顯得有些紛紛擾擾。
“上來看書的?”蕭白夜向著葭葭走了過來,這一本正經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這里的執事呢!
“那本座介紹一本好看的與你看看。”蕭白夜說著手中一晃,一本書冊已然被他拿在了手中,他待要遞過來,葭葭便忍不住抽了抽嘴角,看著那熟悉的封面,連忙道,“蕭真人,那本書你給我看過了。”
“哦?看過了?”蕭白夜似是有些驚訝,“嗖”地一聲將書冊立了起來,問葭葭,“那你說說,這本書的名字是?”
“《師叔罩我去修仙》。”葭葭說著,亦覺得有些尷尬,只覺在名無寶殿談論這樣的書當真是有幾分不妥。
“錯。”熟料蕭白夜一本正經的搖了搖頭,看向葭葭,“是《新師叔罩我去修仙》。”
葭葭:“……”
似乎是終于發現了葭葭抽搐的嘴角,蕭白夜良心發現的的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不讓你看這本書了。”
葭葭這才微微舒了口氣,不料,蕭白夜卻像變戲法一樣,手中卻又出現了另一本書,笑瞇瞇的遞了過來:“那這本《來自仙界的你》如何?這可是最近在外荒大火之后,在神州、東海引發搶購狂潮的書,早已脫銷了,也只本座這里藏了一本,如何,要看么?”
葭葭抬頭看向蕭白夜,終是按捺不住,皺眉道:“蕭真人,弟子是上來翻看前人雜記典籍的,請蕭真人莫要為難弟子。”
“前人雜記典籍?”卻未料蕭白夜突然冷哼了一聲,他喜怒無常,面上笑容盡數斂去,葭葭與他對視卻見他面上除了冷漠竟還有嘲諷,向著她看了過來,“還前人的雜記典籍?先搞好今人的事再說吧!連葭葭,你是真傻還是假傻?旁人不說,就說與你走的近的,除了閉關沖擊的魏探與莊子詹,顧朗、秦雅、莫問等人皆不在昆侖。為何就你一人單單留下,你可想過為什么?”
葭葭沉默了片刻,回道:“師尊自有師尊的理由,況且誅仙臺一戰就在幾年,我若能沖擊元嬰,屆時勢必會有幾分自保之力。”
“自保之力?”蕭白夜冷笑起來,“誅仙臺那一方拼個你死我活有意思么?裝瘋賣傻!很簡單,秦雅不信任你。”
葭葭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蕭真人乃我昆侖前輩,為何出言挑撥我與師尊等人的關系,此為不妥。”
“挑撥?”蕭白夜又近前了兩步,與葭葭的距離不過一步之遙了,“我挑撥你與秦雅甚?你們一個金丹,一個出竅,哪里值得本座來挑撥了。”
“弟子愚鈍,這就不知道了。”卻見眼前的女子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倔強之色。
“本座與伏青牛同處昆侖三大藏神中期的修士,這么多年,也算是有幾分了解。老伏性如烈火,你這不干不脆的性子,他可不會喜歡。更何況,你這丫頭心眼確實不少,怎會叫他不防備?他若授意,你說秦雅能為了你,得罪自己的最大助力么?”蕭白夜雖是冷笑,說起話來卻是絲絲入扣,直擊最薄弱的關節,“你以為你是誰?”
蕭白夜一語言罷,但見葭葭置在身前的雙手食指勾勒在了一起,一副惴惴不安的樣子,不消她回答,這副模樣已足可證明,眼前的女子對自己有幾分相信了。
然而不待他繼續說話,但見面前的女子突然抬頭,直直的向自己看來:“我本一無所有,如今的一切有好些都是師尊給的,他并未收回,弟子并無不滿。這樣也好,我本修士,安心修煉便是,弟子心中并無怨恨,蕭真人不必再說了。”
“你……”蕭白夜眼中閃過一絲惱色,原本就只離葭葭一步之遙,現下,他更是上前了一步,葭葭只覺一道大力擒住了自己的手,而后整個人便被蕭白夜帶到了階梯口,向一樓帶去,邊走他邊道:“本座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與本座來。有伏青牛在,你的日子不會好過,倒不如跟了本座,秦雅能教導你的,本座難倒還教不了你?之后論起輩分來,莫說顧朗,就是秦雅都能與你同輩”
“蕭真人,請放手!”哪曉得這個蕭白夜突然惱怒了起來,這廂當真不知道他要帶自己去哪里,葭葭心中一急,奈何在他的面前如何掙扎都是徒勞,她整個人還是被蕭白夜一路帶到了一樓,眼看就要被帶出名無寶殿。
正在這時,有一人自門口進來,當下便與葭葭和蕭白夜撞了個正著,見到他二人,當下便收住了腳,笑瞇瞇的攔住了二人的去路:“蕭師兄,強買強賣不好吧!”
“衛東?”蕭白夜輕哼了一聲,“什么時候也管起閑事來了?扮豬吃老虎的好手,倒是在蕭某人的眼皮子底下漏過了你這個藏神初期,你藏得倒是不錯!本座還未問你掩著自己的實際修為,是何居心?你倒管起本座的閑事來了,給本座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