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梅立峰也被這個消息驚呆了。
“具體我也弄不清楚。”蔣亞芳說,“我本來在射擊訓練基地那邊守著吳偉民,誰知道接到我表嫂的傳呼,說早上七點多快要上班的時候,家里了來七八個人,說是市紀委專案組的,要我表哥陪他們回去協助調查一起瀆職案件。她追到院子里的時候,正好碰到李局的愛人郭曉燕,原來李局也被市紀委的工作人員以同樣的理由給帶走了。”
由于市公安局的住房緊張,一直沒能調劑出來相應規格的大房子,李逸風雖然調到市局三年多了,但是還一直居住在西郊區公安分局家屬院的局長樓內,和方學文家相隔也就是兩棟樓的距離。
“市紀委?”包飛揚眉毛不由得一挑,“路忠誠真的是狗急跳墻,不按規矩出牌了!”
李逸風是正廳級副局長,按照相關規定,只有省紀委才有權直接對李逸風進行立案調查。市紀委如果要對李逸風進行立案調查,就必須經過中天市委常委會的同意才行。可是在眼下馬上就要召開兩會了,在這個關節上市里肯定是以局面穩定為主,如果路忠誠拿不出充足的理由,中天市委常委會絕對不會輕易同意對一個正廳級干部采取措施。最大可能就是路忠誠利用自己分管紀委工作的權力,私自授意紀委的工作人員對李逸風采取措施。這也說明,這幾天包飛揚和李逸風搞得這些動作,真的戳到了路忠誠的痛處!
“我又查了一下傳呼臺的留言,知道你們約在這里見面,就趕緊趕過來向你們報信。”
當時的傳呼臺還盛行一種留言服務,只要報出機主的姓名和預留的服務密碼,就可以查到機主最近幾條留言。這也是他們布置行動方案時預定下來的一種信號的傳輸方式。蔣亞芳正是通過這種方式查到了留言暗語,找到老地方咖啡廳來的。
“怎么辦?”
梅立峰和蔣亞芳的目光都聚集到包飛揚神圣。
他們兩個搞刑偵工作都是一把好手,但是論起官場上的政治斗爭來說,卻都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不知道眼下究竟該怎么處理才是。
包飛揚陡然間也感覺到肩上壓力沉重。李逸風是他翻盤計劃中的最大助力也是最大的倚仗,現在沒有了李逸風,等于說他的計劃大半基石都已經不存在,所有的東西都需要重新考慮過才行。
局面越是艱難卓絕,越是需要自己冷靜。
包飛揚扔給梅立峰一根香煙,又摸出一根香煙自己點上,借此來緩解一下自己的緊張情緒。
慢慢地抽了兩口,他才緩緩地說道:“吳偉民呢?”
“吳偉民我已經給轉移到射擊訓練基地觀禮臺下面的地下室了。位置很隱蔽,又留了幾瓶礦泉水和一箱面包給他。”蔣亞芳說道。
觀禮臺距離射擊訓練基地辦公樓有兩百多米遠。遠遠看過去只是一個帶著天棚的空臺子,一覽無余。可是包飛揚和梅立峰都知道,這個遠遠看著一覽無余的空臺子下面,還有一間隱蔽的地下室,是部隊當初方便用來儲藏桌椅板凳錦旗之類的布置觀禮臺的物品。蔣亞芳把吳偉民轉移到這個地方,就眼下的情況來說,顯然已經是最好的選擇了。即使路忠誠的人趕到射擊訓練場,搜索的主要目標也是那棟二層辦公樓。對于兩百多米外看上去一覽無余的觀禮臺,很可能會直接忽略。
“好!”包飛揚點了點頭,“證據我拿著,怎么處理,由我來想辦法。你們兩個馬上回警隊正常上班。吳偉民那邊,暫時也不要管他。有面包和水,他支撐一兩天肯定沒有問題。如果超過兩天還沒有能夠解決問題,我會趕到射擊訓練場,給吳偉民再送點食物和飲用水過去。”
正在這時,忽然間聽到外邊傳來一陣刺耳的警笛聲。梅立峰跑在二樓的窗口偷偷往下一瞄,神色不由得一變,立刻跑了回來。
“情況不妙,是咱們分局的車,為首的那個人是王風華王局。”
“王風華?”包飛揚問道,“就是那個為路忠誠送禮的王風華?”
“對,就是他!”梅立峰說道,“揚揚,事不宜遲,我和小蔣走正門把他們引開,你趕快從二樓的消防樓梯溜走。”
包飛揚之所以會把老地方咖啡廳二樓定為聯絡地點,是因為作為中天工大的學生,他很清楚的知道,老地方咖啡廳二樓還有一扇小門,推開之后,就是鐵制消防樓梯。一旦前門被堵,他們有一條撤退的通道。
“你們和我一起走!”
“不!”梅立峰和蔣亞芳俱都搖了搖頭。梅立峰說道:“拿到了證據,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我和小蔣對于官場上的勾心斗角都是一抹黑,剩下的事情,我們幫不了你了。這時候去引開王風華,讓你安全脫身,就是我們能為你和李局、方隊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蔣亞芳眼圈紅紅的,帶著鼻音對包飛揚說道,“飛揚,你一定要想辦法扳倒路家父子,把李局和我表哥救出來!”
說著一拽梅立峰的衣袖,兩個人昂首挺胸的就往樓下走,臨走之前,梅立峰還不忘記抓一只小籠包塞到自己嘴里。
包飛揚知道此時不是自己多愁善感的時候,他迅速起身走到二樓衛生間旁邊,推開那扇小門,邁步就跳到銹跡斑斑的鐵制消防樓梯上,揮手帶上小門,迅速地沿著消防樓梯跑下去,就來到老地方咖啡廳曲折的后巷。
后巷里這時空無一人,只有一只流浪狗正在垃圾堆上翻找殘羹剩菜,看到包飛揚從樓梯上跳下來,它嚇得猛地往旁邊一竄,見包飛揚根本就沒有注意它,這才又夾著尾巴溜回來,在垃圾堆里繼續扒拉食物。
包飛揚沿著后巷急速往前跑,一直跑出一百多米遠,到了紅專路的出口,這才繞了出去,到了孫家胡同的路邊。
“老板,拿份《足球》報,”包飛揚站在報亭邊,扔給老板五毛錢,目光卻往老地方咖啡廳那邊張望。那邊已經是圍滿了看熱鬧的人群。很快,人群被分開,有一男一女帶著手銬被幾個警察押送上了路邊的警車。
男子身穿迷彩服,女子身材高挑、英姿颯爽,雖然戴著手銬,頭顱卻高高地仰著,從氣勢上看,仿佛他們才是警察,押送他們的人是罪犯一般。
“沒錯,你們是真正的警察!”
包飛揚在心中說道,“你們放心,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扳倒路忠誠,把你倆還有李叔叔方叔叔都救出來,還你們以清白!”
已經是五月十五日了。
明天,中天市人大會議就要開幕……
無論是輸是贏,就在這一天內見分曉了!
包飛揚用力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