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的答案五花八門，有的引得大家不住地笑起來，有的倒是很讓人耳目一新，王茂如細心地聽完之后笑道：“你們說的都對，不過在我看來，她像是一塊肥肉，誰都想來咬一口。咬了這塊肥肉之后，還在嫌棄肥肉不夠肥美。”同學們的臉色越發憤憤起來，王茂如反倒是很平靜，道：“你們學習國際關系學的目的也許有很多，但是我猜想，你們最終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在為國家做出貢獻，或者在異國他鄉的時候，可以驕傲地說，我是中國人，我在哪里都有一個強大的祖國在我的背后支持著我。”
學生們伸長了脖子，王茂如繼續說道：“同學們，你們不是政治家，但是你們社會的精英人士，你們將來一定會引領這個國家。也許未來二三十年后，你們就是國家部門之中的重要負責人，這時候你們就要知道，在我們中國周圍，誰是敵人，誰是朋友。例如日本，他們是我們的敵人還是朋友？”
“敵人！”一個學生大喊道。
“一定是敵人！”更多的學生大叫道，甲午恥，甲午恥啊！學生們盡管生在甲午年后，但是對于甲午雪恥卻尤為熾熱。
對于日本，沒有人會說他們是朋友的，偶爾有幾個學生即便想說或者有其他身份也不敢說出口。
王茂如卻笑道：“我不同意這個絕對的觀點，如果是敵人。我們就要跟他們死戰到底，可是為什么我們很多人都紛紛去日本留學呢？為什么有些人將日本當做第二故鄉呢？”
“誰把日本當做第二故鄉，誰就是漢奸。”
王茂如搖頭道：“烈士秋瑾先生就把日本當做第二故鄉。難道他也是漢奸？”學生們打不出來了，秋瑾是反清的英雄，按照剛剛學生的理論，豈不是連英雄也是漢奸？
王茂如道：“其實，他們是我們的敵人還是朋友，要這樣說，在我們需要他們的時候。他們就是我們的朋友，如果我們不需要他，或者他們傷害了我們。那就是我們的敵人。不單單對日本如此，對待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是如此。我們傳統的儒家思想要求做人要講求仁義禮智信，可是國家和國家之間。什么仁義禮智信都不要講。將這個東西就是自取滅亡之舉。國家和國家質檢，只有一個紐帶鏈接。”
“什么紐帶？”
“利益。”王茂如笑道，“我們今天和日本是朋友，是因為他們能夠帶給我們利益，我們也能夠帶給他們利益。可是如果日本發現，攻擊中國可以獲得更大利益，他們就不會這樣對我們了。英國，法國。美國，德國。這些國家和我們中國之間，如果他們認為，攻擊中國能夠讓他們的利益更大，那么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對我們舉起屠刀。但是，這里又設計到了一個問題，如果中國人民像是印度人一樣喜歡被統治，喜歡被奴役，中國早就成了殖民地了。但是，同學們，中國人是世界上最向往和平和自由的種族了，所以對我們這個龐大的古國攻擊的任何外敵，都會發現他們將失去更多的利益。所以，今天我的第一節課，就要從中國利益講起，這也是同學們關心的，為什么外國人一定要打開中國市場，到底中國給世界貢獻了什么？外國人對中國人的態度到底是怎樣的？”
王茂如道：“同學們，拿出筆記本，記下來一些你們認為重要的東西。我現在把第一節課的作業留給你們，記住昨夜的討論核心是：世界白銀流入中國后，給中國帶來的是福還是禍？我重復一遍，世界白銀流入中國后，給中國帶來的是福還是禍？好了，現在我要從中國地形開始講起，中國地理位置決定了我們中國人的性格，內斂謙虛但是負有爆發力。我們的中國南方，是十萬大山熱帶叢林，中國的東方是廣闊無垠的太平洋，中國的北方是寒冷的冰原，中國的西北是沙漠，西南是青藏高原，可以說中國是一個極其封閉的國家，這種封閉讓我們無法向外擴張，讓我們中國只能在這篇狹窄的土地上將手中的東西創造得更加輝煌。中國古代創造出什么輝煌的文化產品呢？絲綢、瓷器、宣紙、鏡子、銀器、藝術品、文化書籍，這些對于古代西方和中亞國際來說是什么？那就是天書。中國古代被稱之為天朝上國，而西方什么意大利，法國，德國，西班牙，哪一個人家要是有一件瓷器，我勒個乖乖，不得了，必須供起來。他們都是什么樣的人家有瓷器？貴族，越有身份的人擁有越多。一個瓷碗，在中國能值多少錢？一百枚銅錢，在古代西方值多少錢？一枚金幣。一枚金幣在中國值多少錢？一萬銅錢不止。所以，西方國家對中國的一切都如癡如醉，那時候我們是天朝上國，西方國家的人來中國都必須要低著頭臉上帶著羨慕看中國。而中國人看西方人怎么看？昂首闊步，就像是人看牲畜一般。西方世界如此需要中國的一切，中國需不需要西方的東西呢？需要，中國需要西方的重金屬，也就是金銀珠寶，因為中國自古以來就是一個貴重金屬極其稀缺的國家……”
王茂如的一節課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講了三個小時，中間休息了十五分鐘，然后大家急急忙忙跑去上廁所，又急急忙忙跑回來占座聽課。王茂如給他們講的故事，并不像是傳統意義上的教師講解的那樣嚴謹刻板，有一些地方甚至帶有戲說的色彩，但是這不妨礙學生們聽得津津有味。他們學習的歷史大多數都是從二十四史中來，有的學生也僅僅了解近代中國是和大概的古代中國歷史，而對于中國古代的一些經濟，文化以及農業發展根本不了解，王茂如首次在講解之中介紹了中國從古至今對外貿易和文化影響，以及中國古代與其他國家的外交關系。大家也第一次知道，原來日本倭寇名稱的由來，還知道原來日本為了向中國朝貢，甚至不惜對朝鮮發動戰爭這一則趣聞。
講說了三個小時之后，王茂如宣布下課，要求同學們回去之后自己找一找資料，對他今天說的進行一番驗證和討論，并且對明朝初期和清朝末期的白銀流入做出一番自己的見解，隨后他宣布下課。
回到蔡校長的辦公室，王茂如笑道：“獻丑了，獻丑了。”
蔡校長道：“秀盛講解的倒是有趣，只不過有些地方鄙人不敢茍同。”
王茂如道：“蔡校長是要和我辯駁一番嗎？”
“正有此意。”蔡校長道。
王茂如道：“怕是我現在沒有時間了。”
蔡校長嘆了口氣，道：“臨陣退縮，不是好教師。”
“君子不立危墻之下啊。”王茂如笑道。
蔡校長哭笑不得。
王茂如回到家中之后，拜訪者絡繹不絕，倒是段祺瑞向王茂如告別，說他已經辭去了國防部特別顧問一職，想要回安徽老家了。王茂如問他為何要辭去，段祺瑞笑說你不再國防部，國防部無趣的很，而且年內中國不會發生戰爭，他還是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了，他準備回到安徽老家做一些慈善事業造福家鄉。王茂如原本是希望段祺瑞乘坐飛機回到安徽，可是前幾天南苑機場一家運輸機起飛不久后墜毀，并且因為墜入的是民居，造成多人死傷的慘劇，給段祺瑞造成了心理陰影，他還是決定坐飛機回去了，于是王茂如將其送到火車站。
王茂如成為北大的臨時講師這件事，倒是讓很多人唏噓不已，看來人家讀書人就是讀書人，即便是棄文從武，也不忘了本源。似乎王茂如的一舉一動如今都能夠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一般，連外國大使都專程讓人收集報紙看一看王茂如最近的動向。
而王茂如擔任北大講師講述國際關系學之后，日本天皇裕仁甚至要求軍方的特工必須取得王茂如的講課筆記，要求完完整整一字不差。后來聽說有錄音，要求務必將錄音拷貝回來。日本軍方特工花了大量的金錢和經歷終于還是取得了錄音的拷貝。因為蔡校長認為王茂如的講課需要記錄下來，當做原始檔案，于是便在王茂如講課的時候讓人用膠片進行錄音，用掉了足足三十片膠片。而恰恰正是因為這三十片膠片，讓日本特工賺了空子，偷偷地讓一個記憶力超強的日本人聽完，并且回到日本之后準確無誤的重新復述出來。
這個世界有天才，日本也不乏過目不忘或者稱之為過耳不忘的天才，裕仁在聽完日文的翻譯之后，如癡如醉道：“秀盛先生果真不愧是中國幾千年來難得一見的人才，一個王茂如，抵得過日本二十個師團啊。”隨即，裕仁下令將王茂如的講課資料當做日本內閣官員們必須學習的材料，并且有機會向學生們傳授這一門早在十二年前日本就希望建立的學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