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著梅如焰的想法,梅如劍是大房的庶子,雖是兄長,但畢竟嫡庶有別,她客氣一點給個臺階下,梅如劍應當不會多加為難,不料梅如劍竟然諷刺的笑了起來,“喲,還來了個知書達理的,我是不是該感激涕零呀!”
“梅大!”梅如晗臉色陰沉,“有什么事情,我們私下里說,為何非要撿著兄弟姐妹都在的時候?”
她壓低聲音,威脅道,“別忘了,你娘還是大房的人。”
梅如劍慍怒,“你們還有別的能耐嗎!”
梅如晗柔柔一笑,“能耐不在多,管用就行。”
梅如焰忍不住多看了梅如晗一眼,梅府有太多的事情出乎她的意料,這個看上去柔弱可欺的梅如晗竟然與梅嫣然如出一轍,是個狠角色!
“管用嗎?”梅如劍扯起嘴角,“我既然敢來,就不怕你們威脅!”
他一轉眼卻發現安久竟然旁若無人吃的正歡,笑容僵在嘴邊,當下惱怒的伸手打掉她的飯碗。
咣啷一聲,引得所有人都看過來。
安久彎腰把碎瓷撿起來放到桌上,最后一片擱到桌的時候,猛然出手抓住梅如劍的腰帶,順勢將他大半個身子推出窗外。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僅是驚訝于安久的狠勁,更吃驚一個還算魁梧的青年竟然被她死死按住,連掙扎的動作都勉強。
“我現在告訴你,莫思歸是我丟到湖里。”安久扯住他的頭發,強迫他抬起頭,“你看見下面的河了嗎?從這里下去洗個澡肯定更舒服。”
“你不敢!”梅如劍怒吼道。
安久把他往外使勁一推,只有小腿一節留在了屋內。
梅如劍面朝下,大半個身子全靠小腿一點支撐,盡管他用內力穩定身體,可是距離近的人還是聽見他小腿骨折的咔咔聲。
“把我推下去,你也別想活!”梅如劍疼的滿頭大汗。
安久咧嘴笑道,“這個不用你操心,我陪你一起跳下去怎么樣?肯定很有趣。”
所有人都像看瘋子一樣的的看著她。
梅如晗被嚇呆了,她正面對著安久,能看清楚安久在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睛里迸發出的光彩,好像真覺得這是一件有趣的事情,而不僅僅是在嚇唬梅如劍。
“姐姐,你快拉他上來,大哥他只是在開玩笑呢。”梅如焰著急道。
剛開始眾人樂得看熱鬧,但是事情進展到這個地步,也知道安久怕是玩真的,于是有人從背后悄悄靠近,想從后面打暈安久,救下梅如劍。
安久從桌上端起一只盤子頭也不回的砸了過去,于此同時,她也看見有人從正門跑出去。
“開玩笑啊。”安久笑笑道,“我也是開玩笑,妹妹,你過來幫我把他拉上來,別人我信不過。”
梅如焰驚疑的看著安久,想從她面上辨出這話的真假。
“我手酸了。”安久說著話,便松開了一只手。
“救我,十五妹,救我!”梅如劍喊叫聲里已經帶了哭腔。
梅如焰不敢在多想,連忙上前去抓住梅如劍,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把他往回拽。這里只有她一個人不會武功,不可能輕松把人拉上來,而在拖拽的時候難免會讓他吃盡苦頭。
安久依靠在窗邊說風涼話,“巴結二房的走狗,長著一身軟骨頭就不要妄想能挺直腰桿子。”
等到梅如焰終于把人給拖回來,安久才用筷子戳了戳他,諄諄勸誡,“我呢武功不怎么樣,要是長老們來了也只有挨懲治的份,但就有一點,我不稀罕這條命,誰不怕死盡管來試試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梅久的魂魄被死死壓制著,根本動彈不得,她焦急之下,竟然還能夠影響到身體,眼淚不知不覺的溢出眼眶。
山風吹進來,安久覺得臉上涼涼的,微微一愣,抬手抹了一把。
屋里的人都看見這個瘋子在差點殺了一個人之后哭了,霎時都在風中凌亂。
這一次,安久沒有放棄控制梅久的身體,而是死死壓制住她。
族學中的一切,讓安久感到不安,有一個想法浮上心頭,令她必須要拼著被人當做瘋子的危險去驗證。
為什么梅氏要殺梅嫣然母女滅口?既然有必殺她們的理由,為什么又突然改變了主意?為什么梅氏的子孫早死?為什么有這么多古怪的規矩?
安久從梅久腦海里得到的關于這個世界的一切信息,都與這個家族截然不同,所以這個家族是大宋的另類。
她以為,梅氏有太多的秘密不能為外人所知,梅嫣然帶梅久逃離,無疑會是秘密外泄的隱患,對于叛逃者要施以嚴厲的懲罰,才能以儆效尤,所以要除掉她們。而后來改變主意,與她突然出現射殺了兩名武師有關,之所以這樣猜測,是因為這件事情不止一次的被人提起,而且今天梅亭瑗說起的時候,意思分明是認為這是一件能表現能力的事情!
這個家族……
是以殺人為生嗎?
也許這些孩子不知道自己將來的命運,但是他們從小被灌輸的理念,就注定會與別的孩子不一樣!
安久可以選擇慢慢去查證結果,但她突然無法控制自己的憤怒,她急于證明這是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而不是遭受了命運的玩/弄!
一個活在黑暗中的絕望幽靈,突然看見了那扇窗口的藍天白云,她以為可以接近光芒明了,一切消失的感覺都在慢慢回來,教她心中長出了希望之花,又在一瞬之間扼殺。
多么可恨的捉弄呀!
自從做了狙擊手以來,她還是第一次失控。
“怎么這樣熱鬧呢?”一個素衣青年不知何時站在門口,墨發如瀑,玉面上笑容恬淡。
屋內陸續響起了椅子移動的聲音,所有人都站起來:
“叔。”
梅政景施施然走進來,行動優雅,卻很迅速。
他湊近看了臉色青白的梅如劍一眼,嘖道,“誒喲,傷的可真不輕,快點抬下去治傷。”
說完,又雙眼發亮的盯著安久,關懷道,“可吃飽了?”
“叔!”梅亭瑗道,“她犯了族規!”
“哪一條?”梅政景回頭,一臉嚴肅的看著她,“你說說,如果真犯了,我必然嚴厲懲罰!”
“族規不準私斗!”梅亭瑗道。
“哦。”梅政景換上滿臉的不以為然,“是不準私斗,又沒說不許殺人,故事的經過我已悉知,她這叫殺人未遂。”
梅亭瑗氣結,“什么故事!您不能這么混淆是非!”
“如劍還手了?他倆互相打斗了?十四打他了?”梅政景一連串的逼問,最后不等她說話,就兀自下了結論,“所以這不叫私斗。”
梅亭瑗還要爭辯,梅政景道,“有什么話跟你爹分辨去,再跟我多言,治你一個不尊長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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網絡修好了,有點激動,更晚了很抱歉。另外,從明天開始雙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