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九章
那黑衣大漢接到藥瓶愣了一瞬,魏云山過來時,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半步。
“把藥拿來。”魏云山對楚定江恨的牙癢癢。
“魏老,藥在我們這里一樣是要交給主上,就不必勞煩您了。”黑衣人中的領頭發了話。
魏云山心中轉了幾圈,懷疑那藥瓶里可能有詐,可萬一是真的呢?藥無論是被幾個鼠輩私吞,還是被送到遼國那人手中,他想再找回來就難了!
所以哪怕有只有一成可能是真,魏云山都不愿意放過。以一敵二十,雖然困難,但比起從那人手中搶奪要輕松的多。
“那小子狡詐的很,老夫要確認藥物真假。”魏云山不死心的道。
黑衣頭領伸手,拿著藥的黑衣大漢微不可查的遲疑了一下,還是把藥瓶交出去。
黑衣頭領拔開瓶塞,還沒有看,便聞見濃郁的藥香,比方才那單獨一粒要濃郁許多倍,他看了一眼,從細細的瓶口能看見那種藥丸。混了心頭血的丸藥,有奇特的香味和顏色,聞之可以清靈竅,應是不容易仿制。
有人覬覦神藥,黑衣頭領確認之后便立即將藥瓶揣進懷里。
魏云山眼神一厲,精神力瞬間爆發,如無形的千手一瞬間操縱起二十幾人腰間的兵器。
另外一邊,楚定江等人從容回到營中。
莫思歸還沒喘勻氣,便急忙追問楚定江和安久,“你們真把東西交出去了?!”
安久看向楚定江。盡管她很不愿意承認自己的疏忽,卻還是道,“我連他什么時候拿走藥瓶都不知道。”
說著,她摸了摸口袋,掏出莫思歸第一次給她的那只小瓶,不禁愣了一下,藥瓶入手沉甸甸,不像是空的。她明明記得這里面只有幾粒了。
安久立即打開,發現里面居然是滿的!
“我把藥丸都倒進這只瓶子里了,那只瓶子里的藥味濃郁,比較好糊弄人。”楚定江道。
“魏云山與二十武師對峙,無論誰輸誰贏,贏的那一方還是會過來搶藥吧?”莫思歸不滿道,“你既然玩心眼。為何還要留個尾巴!”
“尾巴是有一節。”楚定江心里算了算時間,“我會回去收拾。”
“我與你一并去。”安久抓住他的手臂,“魏云山能用精神力操縱外物,比魏予之強千倍。”
上次在縹緲山莊,安久隨手丟了一支羽箭給魏云山,未嘗不是認為精神力在于爆發而不能持久,就算得到利刃也無法把牢籠鋸開。可是這老叟遠遠出乎了她的意料。
她的精神力還不能操縱外物,就可以讓她對陣階武師不落下風,那魏云山可用恐怖來形容了吧。
楚定江拍拍她的手,本想拒絕,但見她的目光,到嘴邊的話又改了口,“好。”
安久把藥瓶丟給莫思歸,“給你保管。”
莫思歸看著兩人離去,沉吟片刻,把藥瓶塞進懷里。
楚定江攜著安久返回。
那邊。對戰剛至尾聲,魏云山以一己之力殺了二十個五階到九階不等的武師,身上也負了重傷。
他白須染血,顫巍巍的抓著藥瓶癱坐在草叢里,像是老了十幾歲。
喘息片刻,他拔開瓶塞,倒出一粒紅褐色的藥,仔細嗅了嗅。面上露出一絲笑容,張嘴含了一顆。
藥入口即化,順著食道流入體內。
魏云山盤膝運功,真氣只走了一周。他便覺得自己身上的傷好了七八成,心下大喜。
“此地不宜久留。”魏云山爬起來朝著東南方向而去。
他行了一陣子,發覺身后似乎有人跟著,回頭看去,卻只見薄霧籠著月色,四野皆是一片茫茫。
停了須臾,魏云山再次趕路。
楚定江和安久跟在后面,發覺漸漸不能鎖定魏云山的氣息時,猛的加快速度。
過量動用精神力會令人十分疲憊,就如同花了幾個通宵去想事情。魏云山目前就是這種狀態,他超負荷作戰,又時時提防有人跟蹤,早已經疲憊不堪,直到楚定江和安久逼近三十丈以內,他才發現。
他笑傲武林這么多年,就算被養子算計,也不如今日這般狼狽。
魏云山知曉楚定江乃是化境高手,雖然根基不甚扎實,但也不是他眼下能夠輕松的對付的人,必須得想辦法避開才行。
可惜,事與愿違。
楚定江的輕功遠遠超過他的預料。
只一眨眼的功夫,他已經到了十丈以內,這樣的短的距離,若是再以背相對,恐怕很快就會死于非命。
魏云山被迫停了下來。
楚定江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將安久放下,便飛身一劍攻上。
安久站定之后,立即張開伏龍弓,空弦放出一箭精神力驚弦。
無形的箭矢比楚定江的速度更快。
魏云山是以精神力見長,當安久驚弦逼近三尺之事,他便感覺到了巨大的威脅。
雙重的威脅,居然激發起他更強的潛質,身形瞬間消失在原地,出現在十丈外的地方,速度之快就連安久這樣的目力都只能看見殘影。
楚定江并未再次逼殺。
“是你這個丫頭片子!”魏云山認出安久的弓,想到自己用精神力操控箭簇磨了一個多月的牢籠,險些精疲力竭而亡。
“我沒有看走眼。”安久道。
魏云山以為她是在夸贊自己憑著小小箭矢就能脫困,不禁冷傲的哼了一聲。
然而,她卻接著道,“你果然不是什么好鳥。”
劍拔弩張的氣氛有一瞬間的微妙。
“憑你們兩個,想要殺了并不輕松。”魏云山道,“藥可以分你們一半。”
楚定江道,“既然能得到全部,我為何只要一半?”
“這么說,你是存心要與老夫過不去?”魏云山語氣平緩,心中卻是驚怒不已,如果楚定江真的拼死奪藥,他幾乎沒有勝算。
怎么辦?棄藥,還不如讓他死了。
魏云山長嘆,“想不到老夫一生勝過無數高手,居然兩次陰溝里翻船。”
第一次是栽在魏予之手里,第二次是栽在今日。
楚定江的高明就在于,那些計擺在明面上卻由不得你不跳。
“死也讓老夫死個明白吧。”魏云山不甘心道,“老夫不曾分辨整瓶藥的真假,你如何知道老夫一定會中計?”
“你肯為遼人賣命,大約是對此藥勢在必得。”楚定江也不急,精神力的消耗并不像內力,并不是一時半會能夠歇過來,“我從你眼中看見了不應屬于化境者的渴望。”
一般精神力達到化境的人,不容易動情緒。
精神力和內力不同,練出來的武功可能會因為情緒劇烈波動而紊亂,導致走火入魔,卻不會因此變弱,可是精神力會隨著情緒的波動而起伏。
習武者,要先修心,便是這個緣故。
“為何要得到此物?恢復內力?”楚定江道。
魏云山道,“我過度使用精神力導致暈厥,醒來時,我的身體已經被藥物強化。”魏云山揚起手,袖子滑落,月光下露出粗壯有力的胳膊,那上面勃勃的生機,絕對不輸于他這個年紀,“我懂醫,知曉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我就會爆體而亡。”
楚定江眉心微攏。
他對魏云山的了解,皆來自于控鶴軍的記錄和江湖傳說,這兩處的說法很一致,都言魏云山是個淡泊之人,然而眼前這個老者極為戀生,是個欲念極重的人。
楚定江想了許多,心念一定,周身殺氣頓生,人已經化作黑影,卷著點點寒芒向魏云山襲去。
魏云山看似一直在放松的說話,實則時時刻刻都在戒備,攻擊一至,他非但沒有逃走,反而舉劍迎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