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思歸配制解藥之前,讓梅嫣然和安久去把梅花里的暗影全部都綁回了島上,給他們喂下一種藥。
安久了解其作用之后,便自作主張的稱之為“喪尸散”,莫思歸卻硬是要叫“解前愁”,并埋怨安久褻瀆了他的藥,最后梅嫣然建議取名“斷前塵”,兩人才擱置爭議。
斷前塵實際就是一種干擾記憶的藥,人服下之后會忘卻前塵往事。
可能是斷前塵的藥力太猛,那六人服藥之后就連動作靈活性都有些弱化,以前可以輕功水上漂,現在連安久這種沒有內力的人都不如。
自從弄來這六個人,可高興壞了藥童,覺得再也不用被神醫使喚來使喚去了!
起初他也的確是清閑了兩天,但兩天之后悲劇依舊。
安久在院子里練習梅拳,梅嫣然準備午膳,順手會指點她。風和日麗,悠閑極了,只見著藥童的身影一會兒匆匆跑到這邊,一會兒又躥到那邊。
若是藥童敢懈怠,莫思歸也不會發怒,就用藥捉弄他。
別的事情安久完全視而不見,但在親近的人身上用藥,這就觸到她的逆鱗了。
安久進屋,一臉冷然的坐在莫思歸正對面。
莫思歸埋頭擺弄藥草,飛快的抬頭看了她一眼,卻未做聲。
安久也不說話,坐夠了就悄無聲息的站在他身側,站累了就靠在他的案上,冤魂一樣的在周圍不散。
莫思歸只覺自己周身陰風陣陣,終于忍不住把藥瓶往桌上一擱,“安大久,你到底想干什么!”
“等你忙完,我有話說。”安久冷聲道。
莫思歸聽她口氣不對,一時忘了生氣,“你說。”
“那藥童跟著你。你連名字都不給一個就算了,竟拿他試藥?”安久逼視他。
莫思歸往后仰了仰,“誰說沒有名字,他叫小藥,再說以前老頭子教我用藥的時候都是這么干,我用在小藥身上的藥都是我很早以前就搗鼓出的方子,我不認為還有試驗的必要。”
安久這才知道誤會他了,身心一輕,“那就好。但是,你起的那個算名字?”
六個控鶴軍暗衛。分別叫:大藥、二藥、三藥、四藥、五藥、六藥。
“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怎么可以浪費我寶貴的精力?”莫思歸自從患上嚴重的失眠癥之后,精力就大不如從前了,若是擱在三年前,說不定他還會因為一時興起花點時間去琢磨這些事,但現在絕對不會。
安久過來打岔,他恰好抽空休息,倒了杯水喝了幾口,“你怎么想起來扮好人?”
好人?這兩個字跟她八竿子打不著。安久突然想到好像看過一部片子,不記得講什么內容。但有一句臺詞記得十分清晰,與她此時的心境很吻合,“我一直想做個好人,但上天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莫思歸動作頓了下。咂嘴道,“嗤,這樣感情充沛的言辭,不像你這種人能說出來的。”
“我也有很多感情。”她有時候都覺得自己要被那些所謂的感情壓垮。
“前塵往事且不論。如今你喜歡過誰嗎?憎恨過誰嗎?有過遺憾嗎?”莫思歸問。
安久沉思須臾,“我從第一次見到你,就很有興趣。慢慢接觸之后,發現我的眼光果然不錯……你的確很欠收拾。”
“眼光不錯?”莫思歸嗤笑一聲,裸的鄙視她。
“我喜歡……”安久準備掰著手指數出一個個人名,最后發現幾乎都不能劃在喜歡的范疇。
對梅久,是共存一體的患難之情,但安久對她本人并不是特別欣賞喜歡,對梅嫣然,更是為了彌補自己藏在心底的遺憾,其他人大都是泛泛之交。
“楚定江。”安久說出這三個字之后,點了點頭,肯定了自己的說法。
“哪種喜歡?想與他做夫妻……”
莫思歸話還未說完,便被安久打斷,“不是。”
“那是朋友?”莫思歸很少對醫道以外的事情這么興趣,不過他實在想象不到安久愛上一個人會是怎樣一種情況。
“我與你算朋友嗎?”安久必須要找個參照物。
莫思歸無語點頭。
“那不是。”安久道。
她與楚定江有點戀人未滿的意思,不過她連戀人是什么玩意都不清楚,更逞論戀人未滿。
“我有時獨自想起來,覺得對他有點那種沖動。”安久老實交代,“不過見到他的時候又從未沖動過。”
莫思歸被震的久久才回過神來,砸了砸嘴,半晌才干巴巴的夸贊道,“這兩個‘沖動’用的好……”
“算喜歡吧?”安久道。
莫思歸總結了一下,她就是對楚定江有好感,并且偶爾會想和他這樣那樣,但沒想過嫁給他……
“你原來不會是個男的吧?”莫思歸總算找到一個解釋。
但立即就被安久否定,“不是。”
“那就是……”莫思歸一拍大腿,“你只是有點沖動嘛,又沒有真的做什么,肯定是楚定江讓人覺得靠不住。”
莫思歸很討厭楚定江,不過憑良心講,那個人一看就挺穩重,能罩住大大小小的事。
安久搖頭,“我不想和任何人結婚。”
“我看也是。”莫思歸撫了撫鬢角,“像老子這樣風華絕代的人珠玉在前,你都沒有想要嫁的沖動,以后也不會有人能入你眼了。”
“我還以為你能聊出什么正經話!”安久略顯不悅,轉身大步出門。
大久撲騰撲騰的跟在后面,小月趴在榻上,抬著下巴,以一種高貴冷艷、睥睨天下的姿態目送大久,待屋里恢復安靜,又懶洋洋的趴下去。
莫思歸伏案,開始反反復復的調整試驗藥方。
他把磨好的藥粉撥出一點,滴了一滴梅嫣然的血,那藥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黑,然后發出濃烈的腥臭味!
莫思歸臉色劇變。
外面,梅嫣然剛剛做好飯,見安久與大久出來,便道,“過來用飯吧。”
“嗯。”安久走過去,大久躥的比她還快。
梅嫣然看著活潑的大久,面露笑意,正欲彎腰去摸摸它的腦袋,卻見莫思歸一陣風似的從屋里沖出來,“姨母,我看看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