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一點細微的紅光閃動。
秋秋眼睛一下子睜圓了。
可是看小妹和對面的兩人都沒有異狀,難道她們都看不見?
何美君抬起頭來,秋秋趕緊又做回面無表情狀。
那一點紅光落在何美君的發梢,秋秋眼睜睜的看著她的發梢蜷曲發焦,速度快得驚人,一眨眼的功夫,那焦痕已經竄了一尺多高,旁邊的范陽英看了一眼,呀的一聲驚叫。
何美君詫異的轉頭看她,就這么一驚叫一轉頭的功夫,她的垂下的頭發幾乎已經快燒光了,轉眼就要燒到脖頸。
何美君終于發現了,她也是一聲驚叫,連忙用袖子拍打。
可是這火不是拍打就能滅掉的,實際上這火根本沒有火光,何美君甚至沒有感到明顯的灼熱感。
可怕的是這火還是沒有停,直燒到她的頭頂上。
何美君驚叫連連,雙手在頭上亂拍亂拂。燒過的頭發變為灰燼,紛紛的飄落下來。
跟下雪似的,不過這雪是黑的,讓人覺得略惡心。
何美君也看到了正在下的黑雪――從她頭上落下來的。
她的動作慢慢僵住了,最終維持著一個很可笑的姿勢,兩手象雞爪一樣彎著扣在頭頂,傻呆呆站在那里。但是她的手下面已經沒有頭發了。
風一吹過,呼的一聲,頭頂上僅剩的一層灰燼也被吹得一干二凈,露出光溜溜的頭皮。
禿,禿了……
在場三個人都傻呆呆的看著何美君的頭,何美君自己也呆呆的用手摸了一下頭。從前到后,光溜溜,寸草不留。
何美君用力的摸了幾下,甚至從袖中掏出了一面鏡子來照。
“啊――”
何美君的叫聲震耳欲聾。
秋秋覺得耳朵都要讓她叫破了。
“我的頭發!我的頭發沒了!”
旁觀的三人想,這不用你再強調了,我們都看到了。
太詭異了。沒見起火,她的頭發就這么無聲的燒焦了。最奇突的地方是。她的衣裳和皮膚竟然一點事兒都沒有。
范陽英的第一反應是大退了一步。驚惶的看了一眼何美君,又飛快的掃了一眼秋秋姐妹倆,二話不說轉身飛奔而去。
何美君則是驚怒交集,從震驚呆滯中回神之后,她先盯著面前兩人,又慌亂的左顧右盼,最后用袖子把頭一兜,也轉身就跑。
活生生讓秋秋姐妹現場近距離觀摩了一次“抱頭鼠竄”。
這詞兒常聽到,可是何美君這真是抱頭鼠竄,太生動形象了。
這兒只剩下了秋秋姐妹倆了。
兩人疑惑的對望了一眼。
小妹當然知道姐姐沒那個本事。這一手實在太絕了,別說沒見過。根本聞所未聞。姐姐要真是不動聲色就能使出這樣一手,那就太逆天了。
秋秋也知道不是小妹。
真兇現在就躲在她的袖子里呢。
火兒是條火龍啊,這世上說玩火誰最強悍精熟,只怕沒有幾個能勝過它的。
燒掉何美君的頭發不過是小菜一碟。
這一手可真是……
秋秋實在無言以對。
姐妹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秋秋說:“她跑了。”
小妹點點頭:“是啊,范姑娘怎么也跑了?”
秋秋一針見血:“她指定覺得是咱們倆下的黑手,怕也受了連累。”
小妹小聲說:“不是我。”
秋秋略有幾分心虛的說:“也不是我啊。”
是火兒――
“那。咱們也回去吧?”
何美君和范陽英都跑了,何美君的頭發還給燒了個精光,對一個青春妙齡的美女來說,突然間從秀發如云變成了大光頭,這對她的打擊真不亞于重重的揍了她一頓,有什么怨氣這一下也都出痛快了。
剛才那情勢,何美君認罪特別誠懇,秋秋她們還真沒法兒狠揍她一頓。
現在這么一來……出氣的目的是達到了。
說真的,何美君肯定會把這筆賬記在她們姐妹倆身上吧?
身后的院門忽然開了。
秋秋轉過頭。站在院門處的并不是拾兒,而是一個全身黑衣的男子。那樣深沉純粹的墨黑色仿佛要把四周的光線全吸進去,黑的簡直令人心悸。
這樣的黑襯得他臉色雪白,這種對比的鮮明讓人覺得有點喘不過氣來。
太……太凌厲了,也太過純粹了。
讓人有一種壓迫感。
秋秋不認得他。
但她覺得,在哪里見過他。
……這人也是她以前見過的人?
小妹在這個人的威壓面前手不自覺的握緊了,腿也有些瑟瑟發抖。
她不自覺的退了一步。
雖然她和秋秋之間功力強弱并不分明。可是她天性中還是覺得姐姐可以信任倚靠。
就象她還小的時候,姐弟三人一起出去,鄰家惡狗盯著他們三個,姐姐就把她和弟弟都護在身后,撿了石塊威嚇那只狗,最終三人平安回了家。
那人靜靜的注視著秋秋。
他的注意力一開始就放在秋秋身上,一直一直也沒有分出半點關注給旁邊的人。
“我是管衛。”
秋秋有些茫然的哦了一聲:“我是……宿秋。”
管衛安靜的看著她,不知道為什么,秋秋卻莫名的感覺到悲傷。
真奇怪。
她怎么感覺到對方的情緒呢?明明他看起來象塊玄冰一樣,秋秋卻覺得他的心并不象他的外表那樣堅硬冷漠。
直到管衛轉身離開,他們也沒有再交談一句。
秋秋甚至沒想起來問他是什么來歷,拾兒又去了哪里,為什么他會在靜閑館里頭。
管衛走遠了,小妹不自覺的抓緊了秋秋的袖子:“姐,剛才那人是誰?”
“他說……他叫管衛,你不是也聽到了嗎?”
“我是說,他是什么來頭啊?姐你認得他嗎?”
秋秋想說不認得。
可是這句話到了嘴邊,她又覺得這樣說不妥。
“這人……這人……”小妹說不上來。
她在這人面前覺得氣都透不上來,脖子就象被人緊緊扼住了一樣。
這種感覺她以前也有過一次。
不過那次不是面對一個人。而是師父領她去拜見玄女觀祖師留下的佩劍時。
面對那把劍。她就感覺到了這種凜冽的殺意和威壓。出來之后師父還夸她有悟性,與祖師的劍有共鳴。
剛才面對那個叫管衛的人,她竟然又感覺到了那次面對祖師佩劍的感覺。
甚至比那時候的感覺還要強烈。
好象心都不會跳了一樣。
“咱們回去吧。”
小妹艱難的點頭,咽了一口唾沫:“姐姐……”
“嗯?”
“我,我腿軟了。”
她不是不想走,而是她根本挪不動步。
秋秋詫異的看著妹妹。
還以為她開玩笑呢,這么一看還真不是開玩笑。小妹緊緊抓著她的袖子,頭上臉上全是冷汗。要不是靠抓著秋秋支撐,只怕她不止是不能走路,連站立都成問題了。
秋秋趕緊扶著她。送小妹回去。
等安頓完了小妹,秋秋才有空顧得上教訓火兒。
“剛才是不是你做的?”
火兒得意洋洋的翹著尾巴。神氣活現的在秋秋手指之間繞來繞去,可惜一個不巧,它自己給自己打了個結,頭尾一起用力,結越拉越緊,撲通一聲掉在桌上。
……真笨的沒治了。
秋秋嘆口氣,動手替它解開。
能把自己身體打結的龍。世上大概只有一條龍會這樣笨了。
不過秋秋也沒見過別的龍,無從比較。說不定龍這個種族天生就有點智商缺陷。它們身子這么長,腦袋卻這么小,導致了整體動作的不協調,偶爾打個結應該也不奇怪吧。
“是你燒了何美君的頭發?”
火兒點點頭,身體終于恢復通暢順溜,它又把尾巴翹起來了。
又來了――秋秋一直以為翹尾巴的只有小貓小狗。
“那是什么火?”
好厲害。
雖然剛才只是一個惡作劇,何美君除了頭發,可以說沒受到其他任何傷害。
可是這種火卻讓人心驚。它能精確的只燒掉頭發。別的什么都沒有波及。它還能燒毀什么?火兒還有什么可怕的本領呢?
秋秋這會兒真切的意識到,這個總在她面前蠢萌蠢萌的小吃貨火兒,并不是一個普通的寵物。
它是龍。
只存在于傳說之中的龍。
“你是替我出氣嗎?”
火兒舔舔她的手指。
“好吧,多謝你啦。”秋秋有些無奈的道聲謝。
雖然這件事情不會就此完結,后面很可能有一串麻煩的后續。可是火兒肯定不懂人類之間這些復雜的事情,它可能是感覺到秋秋心里有怒氣,就替秋秋出了手教訓何美君。
但是何美君的遭遇簡直可以用離奇二字來形容,肯定會惹來別人的關注。何美君的師父,紫玉閣的師長,她們知道了這件事之后會有什么反應?
沒人喜歡麻煩。
可是麻煩要找上門來,秋秋也不會逃避的。
她翻了翻,找出一小盤核桃糕來,問火兒:“要吃嗎?”
火兒的回應是連連點頭如小雞啄米。
秋秋就把核桃糕掰成一小塊一小塊的喂給火兒。
火兒一點心事都沒有,一點也不覺得自己闖了禍,開開心心的把一盤核桃糕都吃了個精光。
吃完了秋秋還拿帕子替它擦凈了嘴巴,把它舒服得眼都瞇起來了。
今天去看牙,結果被告之醫保卡里只有二百了。可是我明明半年沒用過了,里面怎么算也該有一千多吧。卡里的錢哪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