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窗戶前,靜靜看著下面街道上打傘穿行的人流,李在珉感覺有點涼意,像是外面的雨水打在身上。
首爾進入雨季后,經常會有這樣小雨天氣,從早到晚淅淅瀝瀝個不停,讓人有種莫名的躁意。一陣風卷著雨絲打過來,窗玻璃上模糊一片,接著水滴從上面拖著一道道清晰痕跡滑下。
雨漸漸大起來,窗外視線所及,迷蒙一片。
“oppa,你喜歡吃什么口味的?”
軟糯的喊聲從身后傳來,李在珉用手指在玻璃水霧上點劃,努力扯起嘴角的回答,“香草,芒果。”
“只準選一個!”
“香草吧!”李在珉嘴角終于泛出了一絲笑意,隨后又隨著玻璃上的水滴掉落,他轉身過來,看了看趴在矮桌上專心畫畫的女生,維持著平靜的語調問,“只是畫畫,口味不同,差別很大嗎?”
“當然了。”女生抬起頭橫了李在珉一眼,又重新低頭勾勒著未完成的畫作說,“香草口味的冰淇淋,甜一些,畫出來也會是甜的,看到就會覺得甜。”
李在珉離開窗前,來到女生對面盤腿坐下,望著壓在她手下的白紙,上面畫著一杯大大的冰激凌,“你們這次《人氣歌謠》的現場舞臺很棒,粉絲俱樂部的留言比上次多了很多。”
“你去現場看了嗎?”抬眼見李在珉點點頭,女生垂下眼簾把畫錯的一筆擦掉。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說,“為了這個現場。我們這段時間經常加練到晚上八、九點,允兒和小太陽兩個大懶蟲,中間就那么一點休息時間,她們都能找到空睡覺。”
聽到這些話,李在珉沒有笑,反而心疼多些,何止她們倆,她們九個也都是每天忙的休息時間嚴重不足。他起身問。“要喝東西嗎?”
女生頭也不抬的笑笑回答,“咖啡,多奶少糖!”
李在珉的租房并不大,兩居室帶了廚衛,廚房是開放式和飯廳、客廳相連,為了方便就近去s上班,他搬到了這里。
兩杯咖啡沖好。李在珉用勺子在里面慢慢攪著,冒出的熱氣慢慢地蒙上雙眼,他轉頭望向趴在桌邊不時用兩只腳尖輕敲地毯上的女生,心中襲來陣陣的揪痛,他不能再裝糊涂下去了,這對兩人都是深深的傷害。
“泰妍!”李在珉放下勺子。兩手握在咖啡杯的杯耳上,指節那里泛出白色。
“又畫錯了。呀,剩下最后一點就能完成了。”泰妍伏在白紙上,嘟囔了一下,然后大聲回道。“什么?”
李在珉深呼吸一下,幾乎是用了全身力氣才把要說的話吐出來。“我已經準備向s辭職了。”
畫筆重重按在白紙上,筆尖被清脆的折斷。過了會,泰妍垂著頭問,“會離開首爾?”
“有可能去美國,或者香港。”李在珉的手微微抖著,咖啡杯打著下面的托盤咔咔地輕響著。
“是嗎,那么突然。允兒一定會很舍不得你的!”泰妍低低的笑起來,她用手在白紙上抹了抹,然后揉成一團丟到紙簍里埋怨道,“都是你打擾我,上面都畫錯了,冰激凌今天畫不出了。”
“我下午還有個通告,先回去了。”泰妍從矮桌旁爬起,來到門旁換好鞋子,又向李在珉躬身道,“咖啡留著下次來喝。oppa,再見!”
聽到房門關上,李在珉端著兩杯咖啡從廚房里轉出來,他把咖啡放到矮桌上,坐到泰妍剛才坐的位置,看著慢騰騰往上冒著熱氣的咖啡愣著神。
突然,他拉過紙簍,翻出里面那揉成一團畫紙,展開。皺巴巴的白紙上,上面畫的冰激凌被水痕抹成了一片片的色塊,心,剎那被揉碎。
顧不得穿上鞋子,他拉開大門向半開式樓道沖去,涼風夾著雨絲不斷卷進來,水在臺階上漫出薄薄一層。踩出飛濺的水漬,他快速的向下跑著,展開畫紙的瞬間,他知道自己終是放不開,也放不下。
五樓、四樓、三樓……
二樓的樓梯平階上,李在珉撐著扶手大口的喘氣,看著靠樓道邊站在雨絲中的泰妍,他眼睛模糊的更厲害了。
泰妍轉身過來,頭發濕漉漉的滴著水珠,滿臉都是水痕,她望著李在珉一步步走下,抵觸的往后退著叫喊,“你走……我不要見到你……”
李在珉看著泰妍抵靠在水淋淋半身高的樓道墻壁上,他走上前,牽住她冰涼的手,把她拉進懷里。
“為什么……”泰妍抵觸的掙扎,忽而,她張開手臂環住李在珉的腰間,緊緊地的抱住,腦袋抵在李在珉的胸口嚎啕大哭起來,“你是要報復我嗎!你明明知道的,明明知道的。和你通電話,找借口來你這里畫畫……你明明知道的,一開始就明白我為什么會這樣做。你為什么不推開我,為什么不把我推開遠遠的。”
“我不想喜歡你。我不要喜歡你。我不喜歡你!我一點都不喜歡你……好痛……”泰妍一邊聲嘶力竭的哭喊,一邊用力按著心口,整個人往下軟滑。
“我……”聲音像卡在了喉嚨里,李在珉張大嘴巴卻說不出任何話,他摟住泰妍的手使勁用力,把她緊緊的摟在懷中。
“我喜歡你!”窗外灰蒙蒙一片,天還沒亮,李在珉在床上緩緩睜開眼睛。站在她的面前,卻無法將本心說出口,那只是夢。
他不會再猶豫著,也不再糾結,喜歡就是喜歡,何必一直糾結在夢境的影響上,他明白自己喜歡泰妍,是不摻任何雜質的喜歡,就夠了。
和泰妍的過往種種一一閃過李在珉的腦海,單獨相處、電話告白、第一次牽住她的手……他決定送一份特別禮物給她,來傳遞自己的本心。
李在珉從床上爬起來,洗漱后咬著面包就跑進了錄音室內,在調音臺那里抽出一張白紙,飛速在上面寫著。
“如果,我離去,一步步的離去。我會怎么想,鼓不起勇氣。
如果,你離去,你離我而去。我該如何把你送走,總是害怕著。
或許我是個傻瓜。才會只是呆呆地凝望著你,不知道害羞和你的心。
所以,才會越來越遙遠吧,真的像個傻瓜,才會連愛你的話也說不出口。
相遇之后的等待是多么痛苦,或許是害怕i子一天天地變得悲傷吧。
如果,你來了,一步步靠近的話,我該如何做,真的無法知道……”
當歌詞最后一句完成,李在珉拋下手中紙筆,抬頭才發覺樸申靜就站在身旁。
樸申靜雖然猜到了一些,還是不確信的問,“在珉oppa這……”
“嗯,是給泰妍的,怎么送……”李在珉點點頭,他皺眉思索了會,忽然眼睛一亮的道,“可以作《快刀洪吉童》的ost!”
“你想通了?!”看著李在珉清朗的神情,樸申靜臉上的驚喜馬上又變成了猶豫,“我剛才去廚房,看到你手機了。”
“想通了!”李在珉微笑的回答道,“昨天做菜時給泰妍打電話,手被油濺到,才把手機摔到了地上,今天有時間,幫我去補個電話。”
“啊!你手沒事吧?”
“沒事,只有幾個紅印子!”李在珉把手背匆匆揚了下,想了下又說,“電話補辦好,暫時放到你那里,等我專心作曲好再還我,有電話過來你處理下,就說我在外地忙事情。”
“好!我先去補辦號碼了,中午再過來。”樸申靜應聲走出錄音室。
讓李在珉自己也沒想到的是,他留在錄音室為歌詞譜曲,竟然一晃就是兩天多。這兩天多的時間里,他幾乎沒邁出過錄音室。每次作曲好出來,他試音幾遍,都覺得還能再完美些,于是涂抹的修修改改著,晚上困了,他直接趴在錄音間內睡會,想到修改的地方后,又立刻爬起來忙活。
樸申靜除了訂送三餐過來,中間還過來了幾次,勸說李在珉注意勞逸結合,要多休息,最后都被他敷衍的推出錄音室。
第三天早上,李在珉看著眼前定稿下來的曲譜和伴奏小樣,他終于面露微笑的走下樓,用客廳里的電話撥通一個號碼,“李正燮導演,你好,我是李在珉。”
“你好!啊,李在珉啊!”李正燮導演先是平淡的應了聲,隨后聽到后面報出的名字時,他喊了起來,現在離25號還有幾天時間,現在對方打電話過來,難道是……他壓抑激動的聲音再次傳出,“是不是ost有想法了?”
“這首《快刀洪吉童》的ost已經完成了。”李在珉靠在沙發上,兩天多來極少的睡眠,讓他腦袋有點昏昏沉沉,聽李正燮導演在電話里禁不住興奮的大叫一聲,他笑笑又正聲道,“這首歌,合約要變更一下。一億韓元你那里可以不需要支付,我的要求是……”
聽李正燮導演對自己的條件滿口答應下來,李在珉點頭的掛斷通話,隨后又給樸申靜打電話,讓她過來把曲譜和小樣給李正燮導演送去。打完這個電話,李在珉困的眼睛都快睜不開了,他直接躺到身后的沙發上,拉過一條毛毯蓋在身上,沒幾分鐘就沉沉的熟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