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妍將額頭抵在冰冷的車窗玻璃上,長長睫毛上落滿了斑駁的憂傷,陸續點亮的街燈拖曳著流光匆匆掠過,握著的手機,屏幕始終昏暗著。
那晚,當她躲在保姆車后,聽到樸申靜的問話和李在珉的回答,如墜冰窖,腦中一片空白。之前和他的種種,像美麗的沫一樣虛幻。明明感覺是那樣的美好,卻像是一旦去觸碰,就會破裂消失。
看著他向自己走過來,每一步都像碾在心上,她腦中想的只有逃的遠遠的。他是因為喜歡上夢中的那個人,才喜歡上自己嗎?
最后怎么回到的宿舍,她不清楚。只記得走進客廳,允兒她們看到自己眼睛紅腫時,大家全都驚慌失色的圍上來,關心著自己。她一邊忍著淚水,一邊在想,有她們就足夠了。愛情,也不是那么的重要,不是嗎!
可是,回到房間鉆進被子里,為什么眼淚無法停止,胸口揪心的刺痛著。她偷偷打開手機,匆匆看一遍他發來的短信,然后全都刪掉。她怕自己會陷進去,陷進她認為很美好但卻是虛幻的沫里。
第二天,一天都是滿滿的通告,她手機沒有打開,卻總忍不住去看。中間休息的時,她都不敢一個人呆著,好怕自己空下來。晚上,回到宿舍,有股情緒無法抑制的瘋狂般蔓延,她想,或許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樣,或許該聽一下他親口解釋……
剛打開手機,他的電話就立刻撥進來,一瞬的暖意被淚水迅速掩埋下去,她躲在被子里,努力控制著情緒,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當她下定決心要接時,來電鈴聲停下來,然后再也沒有響起。
這份看似美好的愛情,原來是如此的脆弱。商場中瘋狂的找尋自己、電話里向自己告白、一夜沒掛電話的開車到她在的城市……這些難道都是假的……睡前不再念著他的名字,她淚眼模糊的重新關上手機。
接下來的兩天,再也沒有一個短信、一個電話。允兒給他打電話時,她悄悄的從旁邊路過,聽到樸申靜在里面說他在別的城市,工作有點忙,連電話都由樸申靜先保管。
想起網絡上經常有人寫的故事,難道他也是這樣的人。這份感情對他來說,不過是一場打發時間的游戲,是他生活中可有可無的調劑。她怎么都無法相信是這樣,當他看著自己,那種寵溺的眼神怎么可能是偽裝,當他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內心的喜悅怎么可能是錯覺!
但是,不說來找自己解釋,就連短信電話也沒有一個,這是為什么嗎?她回到房間,無力的靠在門后,過了會她按著心口蹲下,空空的,丟了嗎,仰頭看著旁邊的鏡子,里面的人淚流滿面。
第四天了,一直沒有見到他,也沒有電話、短信,好像從她生活中消失了似的,可轉身,又發覺他早已充斥了自己生活的全部,時時刻刻的都在,仿佛他一直在轉臉就會看到的地方。
汽車顛簸一下,泰妍從恍惚的沉思中醒來,她抓緊衣襟,轉頭看了看,后車廂里只有自己一個人,她重新把額頭貼在車窗玻璃上,把帽檐拉的低了更低,靜靜望著玻璃反光中,有個可笑人在一直流著眼淚。
“泰妍,為了這首ost,公司把你后面幾天通告都推掉了,fighting!”坐在駕駛席的助理,邊開車邊大聲的叫喊加油,忽而她瞥眼后視鏡,見泰妍歪在車窗上似乎在發呆,不由擔心的問,“怎么了,精神還不好嗎,都幾天了。是不是身體有哪里不舒服?”
“沒有!只是這幾天有點累,不用擔心。”泰妍悄悄揉揉眼睛,輕輕清了下嗓子,然后平著聲音說,“下面幾天的都通告,不都是很重要嗎?!還有,這首ost為什么會選我來唱?”
“是李正燮導演打電話到公司,指定選你的。真英姐別的沒多說,只讓我送你去kbs先試音這首《快刀洪吉童》的ost。聽真英姐說話的語氣,非常看重這次合作。”
李正燮導演、《快刀洪吉童》ost。聽到這些,泰妍又想起了那天晚上,想起了他,忙錯過后視鏡里助理的視線,抿著嘴唇把臉別過去。
這時,手機屏幕亮了下,泰妍一顆心倏地跳了下,她手忙腳亂的打開短信,一絲苦澀在嘴角溢出,隨后她打著短信,向tiffany解釋了下離開的原因。
今天下午和晚上,少女時代一直都在sbs本館錄制節目。泰妍是被經紀人臨時叫出來的,真英姐讓她跟助理去kbs,說有首ost找她去試音,離開的匆忙,只來得及和旁邊的允兒、侑莉打招呼,想是tiffany從休息室出來,沒看到自己才發短信來問的。
到kbs本館大樓,時間剛好六點半,此時也是大家吃工作餐的時間。泰妍跟著助理前往3號錄音室,看到里面除了錄音師等工作人員,李正燮導演也坐在調音臺旁的高凳上。
泰妍向錄音室內的眾人打招呼。跟來的助理走到李正燮導演身前鞠躬說,“李正燮導演,你好!對不起,路上剛才堵了下車,我們泰妍才來的晚了點。”
“沒關系,時間匆忙,這個時候打電話讓你們過來,不好意思。”李正燮導演點點頭,轉臉打量了泰妍一眼,“你是泰妍,真人比鏡頭里漂亮,怪不得……哈哈~曲譜在錄音間里,你先熟悉熟悉,然后錄音試唱一遍,先聽下效果。”
泰妍禮貌的躬身致意,她推開厚重的錄音間側門,走到中間錄音麥克風前,旁邊支架上放著一張曲譜,看看上面的歌名——《如果》,好奇怪的歌名。錄音間嘭嘭響了幾下,傳來外面錄音師的提醒,她隨后把耳機帶到頭上。
曲譜不復雜,泰妍掃眼匆匆的默背幾遍后,就熟悉的差不多了,她視線移動認真去看下面的歌詞,“如果,我離去,一步步的離去。我會怎么想,鼓不起勇氣。如果,你離去,你離我而去。我該如何把你送走,總是害怕著。”
耳機中音樂響起,傳來這首《如果》的伴奏。聽著淡淡傷感的音樂,只是簡單的幾句歌詞,就讓泰妍眼前浮起薄薄的一層蒙起,接著看第二段,“或許我是個傻瓜,才會只是呆呆地凝望著你,不知道害羞和你的心。所以,才會越來越遙遠,真的像個傻瓜,才會連愛你的話也說不出口。”
貼近大大的麥克風旁,泰妍低著腦袋遮住些外面人的視線,眼前的霧氣越來越重。她突然渾身輕顫下,猛地把曲譜翻過來——詞/曲李在珉。果然是他,眼眶溫熱,淚水從臉頰悄然滑到下巴。
“相遇之后的等待是多么痛苦,或許是害怕日子一天天地變得悲傷。如果,你來了,一步步靠近的話,我該如何做,真的無法知道……”
泰妍流淚的笑著,望著曲譜,和著音樂伴奏輕輕哼起來。幾天來,心中的冰冷被驅散的一點不剩,柔柔的暖意不斷在里面積累著,滿滿的,漲漲的。
他真像個傻瓜,什么在外面忙事情,原來是這樣。對了,李正燮導演是不是知道一些,怪不得他剛才見到自己時,眼神和說話都有點古怪。
她覺得自己也像歌詞說的一樣,是個傻瓜,明明知道他的本心,自己的本心,還這樣魔障似的亂猜測。不過,所有的一切都怪他,為什么在遇到自己之前要做什么夢,為什么不一開始就和自己說。還有這幾天,害自己難過的流了多少眼淚。不對,自己才不會因為他難過流一滴眼淚呢,一定是眼睛不舒服引起的。
呀,這幾天他是故意不給自己打電話、發短信嗎?!真是個壞蛋!難道他知道這樣會讓自己很難過?難道一點不心……心……真是壞家伙,不可原諒!
泰妍捧著曲譜,一個字一個字的細細看著、念著,仿佛在讀著他的本心。笑意漸漸爬滿臉上,耳中伴奏音樂一遍又一遍的重復,感覺全身像過電了一樣,酥麻酥麻的。
泰妍試唱一遍走出錄音間,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她,手里使勁拍著,唱的太好了,這還僅僅只是試音,就有陷進柔柔聲音里,被那淡淡傷感又帶些暖意的歌曲刺中心中最柔軟一角的感覺。
李正燮導演更是把手都拍紅了,這些天因為李在珉作不出ost,他感覺自己都焦躁的老了幾歲,現在覺得一切都值得了,特別是泰妍演唱的效果,超出想象的好,暗幸沒有堅持讓張根碩來唱。
見泰妍還緊緊抓著《如果》的曲譜原稿,李正燮導演微微愣一下,隨后開口說,“曲譜你先帶回去熟悉,在這幾天完全的熟悉并把握好這首歌,然后我們就開始正式錄音,麻煩你了。”
“謝謝你,李正燮導演!我一定會把這首歌唱好的!”
助理詫異的看了泰妍一眼,進錄音間前,還渾渾噩噩的,現在好像突然精神就好起來了,一首好歌的魅力就那么大嗎!
李正燮導演轉臉向助理說,公司,商談簽約泰妍來唱這首ost的事,完了他又特意給泰妍鼓氣加油,才一臉激動的帶著助手離開,待會《快刀洪吉童》還有場戲要拍,他沒有太多時間逗留。
泰妍臉上還掛著淡淡的水痕,大家都認為她是感情太投入的原因。得到助理的小聲提醒后,她臉上泛起一片羞紅,忙向大家告別,接過助理遞來的包包,一邊把曲譜原稿放好,一邊向洗手間跑去。
去洗手間,要經過一排服裝、道具的庫房。有個人影側身貼站在一間庫房門外,聽到腳步聲響起,那人急忙轉身過來。
泰妍錯愕的停下,然后躬身行禮,“張根碩前輩,你好!”
臉色黑著的張根碩,這會臉上青一陣綠一陣,過了幾秒鐘,他微微點頭又重重冷哼一聲的抬腳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