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尋了近一個小時,在上午九點左右,神山優彌失去了這支隊伍的蹤跡,就連車上的物資去向也斷了線索。
他想不明白這是為何,為何那么多的馬鹿和狍子會匯集到山梁上,并用蹄子刨地面,似乎在尋找它們并不吃的蟲子。
他那里知道,東北山林里的馬鹿和狍子的身上有一種寄生蟲叫螉,這種蟲子寄生在狍子和馬鹿的肉皮里,在皮里肉外,進入六月份,這種寄生蟲就開始生長,并在肉皮里鉆動,直到長成從皮里鉆出。這種鉆動讓馬鹿、狍子奇癢難搔,焦躁不安,厲害的甚至會在樹皮上將皮蹭破,以解決這難受的奇癢。而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鹽分,用汗液里的鹽分抑制并殺死寄生蟲,解決身上奇癢的問題。
但鹽類在東北山林里很少,所以,狍子和馬鹿就要到鹽堿地里去刨食。它們的嗅覺及其的靈敏,對于這種介乎于救命的咸味在幾公里外它們就能聞到,且會在吼叫聲中將這個信息傳遞到整座山林的各個角落。
于是,鹿群和狍子群就會蜂擁而至,搶食這種救命的東西,也順便就將地面的痕跡全部破壞掉。
這就是董庫解決行蹤問題的辦法。他在搬運物資的過程中在這片山梁上到處的撒海鹽,那海鹽濃重的味道讓周圍的馬鹿和狍子趨之若騖,但礙于董庫他們在附近來回的走,都不敢靠的太近,就在周圍的山林里焦躁的等待,靜靜的傾聽,連睡覺都不睡了。
等董庫他們離去,在第一個吃到海鹽咸味的吼聲中,這些家伙蜂擁而至,用舌頭舔樹葉,用蹄子刨濕潤的泥土,啃食已經化到了泥土里的海鹽,直到那一聲巨響,這才將它們驚得四處奔逃。
對于這點,順子他們并不知道,自己還沒有鹽吃呢,怎么會研究這些?這是董庫在東北集訓時抓獲的偷獵者說的,他們就是用這種辦法吸引馬鹿,然后挑選公鹿射殺,割取鹿茸、鹿心、鹿鞭等珍貴的部分。
就在神山優彌看著滿山頭的狼藉,一籌莫展呢,董庫一行人在他們斜對面十余公里的位置穿行而過,已經趕到了他們正西面,正對著七臺河到寶清公路的方向。
神山優彌看著滿山頭的狼藉,沉思良久,他下令道:“所有搜索小隊間隔五十米,齊頭向西面搜索,找到蹤跡后通知我。”
目前,這或許是唯一可以再找到線索的方法,不得已,他只能采取這種本辦法來找到蹤跡。他相信,這種蹤跡被破壞也僅限于這一片到頭了,總會找到新線索的。
日軍的小隊除了他這里的兩條狼狗外,十幾支小隊分散開來,彼此能夠看到的距離里,向西側貫穿七臺河方向搜索而去。
半個小時過去了,他們一無所獲,狼狗在滿地的散亂蹄印中難以找到需要的氣味。
此時,兩頭的隊伍已經深入了山林,再有一倆小時,他們就會在山中碰頭,并開始連成一線,相對搜索,壓縮南北的范圍。
一個小時過去了,突然,靜靜的行進隊伍里一只狼狗低頭嗅著,似乎發現了什么,少頃,這只狼狗就拽著日本士兵向前追蹤而去。
牽著狼狗的家伙小聲的說了句,隨后,一名士兵就快速的向中間的神山優彌的方向跑去。
“找到蹤跡了!”
神山優彌神情一松。只要找到了蹤跡,那,跟上是不難的。
“你,你,你倆左右通知下去,原方向不變,你牽著狼狗帶領三十人向相反方向搜索,你們跟我來。”
隨著神山優彌的命令,兩條狼狗分開了,一只向遠處站在蹤跡處的日軍奔去,剩余的跟著神山優彌斜著,直奔發現蹤跡的方向。
發現蹤跡的狼狗低頭嗅著,快速的向前拽著日軍,顯然已經跟上了蹤跡。
就在這時,地上的枯葉突然翻飛,機括彈響中,緊接著一聲凄厲的哀鳴自這條狼狗的嘴里冒出。
“嗷……”
凄慘的叫聲突兀的響起,讓所有的日軍下意識的端槍指向了那個方向。
“什么的地干活?!”
神山優彌一驚,掏出手槍看向他要去的那里。
狼狗畢竟訓練有素,在突兀的嚎叫了一聲后,就變成了低低的哀鳴。它的前爪被一個只有碗口大的鐵夾子夾住,帶有鋸齒的夾子深深的刺進了它的皮肉,緊緊的扣在它的腿骨上。
“混蛋!居然是打獵用的夾子!”那名士兵大嗎著,心疼的安撫著愛犬,兩手搬住夾子,用力的分開,將狗的前爪解放了出來。
神山優彌在這會功夫里趕到了那里,他看到蹲坐在那里的狼狗,看到那抬起的前爪鮮血淋漓,他知道,這條狗用不上了。
“你將狗包扎后送回去,你跟上痕跡。”
神山優彌沒有生氣,反倒是興奮不已。他知道,能設置這種專門對付狼狗的夾子的,絕對是他要找的人,否則,不會算計好狗爪子的落點,打傷尋蹤的狼狗。
“看來對手不簡單啊,居然算計到了會有狼狗,那上面的痕跡就是他們故意弄馬鹿、狍子攪亂的了,絕不是偶然。”
神山優彌回頭看了眼已經遠去另一方向的小隊,回過頭來揮手下令道:“繼續搜索!”
短暫的騷亂后,搜索的隊伍繼續向前搜索,神山優彌則讓牽著狗的士兵不要踩到狗跟著的路線,他時不時的蹲下翻看枯葉,尋找足跡。
可走了幾百米了,枯葉下就沒有足跡,這讓他深感困惑。按說狼狗的鼻子不會聞錯,可為什么沒有足跡呢?枯葉下的泥土很濕潤,就算孩子走過也能留下印記,這是怎么回事呢?
他拿著一把枯葉琢磨著,想不明白狼狗能聞到氣味,為何枯葉下沒有足跡。
就在這時,前面樹叢里行走的狼狗突然一跳,沒等牽著它的士兵反應過來,嗚的一聲,一根鍬把粗的樹條子帶著風聲嗖就抽了過來,在狼狗后腿剛剛離地的一刻,砰的一聲抽在了它的肚子上。
“嗷!嗷……”
狼狗哀嚎著被抽出了三四米遠,躺在草叢里起不來身。
“什么滴干活!”
神山優彌一驚,扔掉枯葉站了起來,大喝一聲。
一名士兵匯報道:“中佐閣下,是陷阱,狗被扎傷了……”
“陷阱!!”
神山優彌惱怒的疾走幾步來到近前一看,一根鍬把粗的做樹條子橫在那還微微顫動著,上面用藤條捆著的一排木刺上還沾著狗毛。
“你地送狗回去,其他人繼續追,注意陷阱!”
看到又傷了一條狗,神山優彌不但沒憤怒,反到面露笑容的下令換狗,繼續追蹤。他知道,越是這樣就說明接近目標了。
這回,他干脆不查看地上了,他讓士兵走在狗的兩側,一定要仔細看地上的,避免再有專門針對狼狗的陷阱。為何他有如此判斷,實則是哪根樹條子的高度正好是狗的前胸位置,也就到人膝蓋下面,根本不是對付人的。
就在他剛剛下令繼續前進,兩邊的士兵突然跑過來倆。
他停住腳步等著兩個士兵來到近前,讓搜索的狼狗也停下等待。
兩個士兵快速的跑了過來,其中一個率先匯報道:“中佐閣下,左邊發現了三條蹤跡,對方分兵了。”
“分散了?”
神山優彌腦海里轉了下念頭沒有說話,他目光看向另一人。
那名士兵見看向他,一個立正匯報道:“右面發現了四條痕跡,狗都鎖定了,相反方向沒有發現蹤跡,都是一路走過來的地方,應該是從這里分支的。”
“八個痕跡?難道他們分散意圖隱匿林間?”
神山優彌的眼睛瞇了起來,他判斷,對方這么精于算計,應該是分散逃遁,意圖讓搜索的方向混亂而逃過圍剿。
“狡猾的家伙!你以為這樣我們的狼狗就不夠用了嗎?”
神山優彌陰陰的嘀咕了句,下令道:“跟上所有痕跡,一個也不要放過!”
“哈衣!”
兩個傳令兵分頭跑了回去,挨個搜索小隊傳達命令。
少頃,日軍分成了八個縱隊,順著各自狗鎖定的氣味追了下去。
所有的隊伍幾乎在同一時刻動身了,狼狗得到可以前進的命令,紛紛拽著日本兵向前追蹤而去。
隊伍動了還沒有一分鐘,突然,轟轟轟的連續幾聲的爆炸幾乎同時響起。爆炸聲中,打頭的狼狗和日軍被炸起半空,木頭樁子一般落向一邊。
后面的日軍一驚,沒有被彈片擊中的大部分快速臥倒,舉槍搜尋著目標。
跟在隊伍中間的神山優彌在爆炸聲中一哈腰,掏出手槍,在士兵的護衛下,四處查看著。
“八嘎!”
他大嗎著踢了前面趴著的士兵:“你地給大日本帝國的軍人丟臉!”
“哈衣!”
那日軍誠惶誠恐的快速站了起來,規矩的挺立在神山優彌的面前。
其他趴下的士兵自然不用再等著別人請了,紛紛快速的爬了起來,端槍四處搜尋著。
神山優彌沒再搭理那個士兵,他在狼狗的哀嚎聲中判斷出這還是陷阱,只是機關換成了地雷。
“報告損失!”
他站直了身子吼道。
“八條狗死亡,三條重傷,兩條輕傷,不方便行動,一條完好……”
“八嘎!!”
沒等跑來的士兵匯報完,神山優彌咒罵了一句下令道:“發電,令七臺河寶清方向的公路嚴守,晚上點篝火!密山寶清方向的公路也是如此!令搜山的小隊嚴守,彼此相望,等待部隊增援!”
下完令,在電波滴答聲中,他陰陰的說道:“居然算好了距離來一同打掉狼狗,我看你百十人能打掉師團的兵力!!”
他哪里知道,他們追擊的不過是八個人而已,根本就沒有百人。
而距離神山優彌他們只有一兩公里遠的董庫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已經無法從七臺河的公路跳過去,進入老禿子山范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