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陣的大舞臺,成為一個歷史的見證,十里八鄉的大姑娘和小伙子,在這里留下了青春的足跡,在這里定下百年盟約。
接下來,就是各家準備婚事的時候了,大家約定,孩子成婚時的媒婆就請阿圓去做,下聘禮啥的煩瑣事,就自己商量著辦了,不麻煩東家。
這也得算是一項劃時代的創舉,父母之命繼承下來了,媒妁之言卻沒人真正在乎了,袁縣令親自參與的活動,就是幫助孩子們家長們互相自由相看的,還有什么不合規矩的?
憂心忡忡的白老三,終于盼星星盼月亮的盼來了一臉疲憊之色的白老二。
這個糾結的小伙子,原本是要去盧府見見綠柳的,卻近鄉情怯,三天之內把朱陽縣走了一個遍,還去臨清縣巡視了一圈兒店鋪,才下定了一個決心。
“嫂子,替我去求綠柳吧!我想好了,想清楚了,我只想娶她回家。”
第一個歡呼出聲的,竟然是白老三,比一家之主的白老大都要歡欣鼓舞。
十七歲的少年而已,你到底有多么渴望成婚?
被搶了風頭的白老大,按住狂喜不已的白承耀,看向了阿圓:“老二既然說了,那就不會再改了,我們就往盧府跑一趟吧!”
這次還真是一下子要娶進兩個弟妹回來呢!
阿圓自然樂意,這一次回村子,呆的時間可真是不短了,迷糊陣的光棍漢子集體脫貧致富娶媳婦兒。自家當初那個做媒婆的愿望也算是實現了,應該回鎮子上,不,應該說回朱陽縣城看看小采蓮的生意了。
魏嫂子這些天工作很得力,日夜在店鋪里陪伴著采蓮,還要給姐弟兩個安排吃飯等事宜,美麗坊的生意穩穩當當的,小姑娘仍然是一副志得意滿的樣子。
“嫂子你可回來啦!前兩天那位王小姐想要找你化妝,說是再多拿十兩銀子都行。我都沒舍得讓人去叫你。嘻嘻,最后,還是本人出馬,王小姐滿意的不得了,生生給我也添了十兩銀呢!”
貌似,現在最愛現的不再是小阿文。也不是白老二,白家第一愛顯擺的桂冠,得正式授予白彩蓮了。
然后又問到比賽的情況,直聽得小姑娘和魏嫂子搖頭擺尾,嘖嘖生嘆,可惜。不能親眼看看那種盛況,不能親耳聽到歡呼的聲音。
再聽說自家三哥已經基本商定了親事。是一個做木作活兒的農家姑娘時,小姑娘樂的手舞足蹈:“嫂子,你可不能偏心,等我長大了,你也得為了我辦一場這樣的比賽,讓我也嘗嘗奪魁的滋味兒!”
“胡說什么呢?小姑娘家家的!”門簾子外面,傳來白老大一聲冷喝。
原來那么內向文靜的小丫頭。什么時候跳脫的這般厲害?連婚姻大事都隨便議論了?
還不都是自家小媳婦兒給帶壞了?
果然,白老大的耳朵里。又清晰的灌進了阿圓的承諾:“采蓮,嫂子絕不偏心,那個大舞臺咱不拆,就給你留著,到時候,也不用跟人比本事,嫂子做個繡球給你拋,最好的小伙子讓你可著勁兒的挑,好不好?”
哎!白老大仰首看天,自從阿圓進門,幾個弟弟妹妹們都在揚風炸毛兒,你大凡下達一個不合他們心意的命令,總會得到三個字:“為什么?”然后據理力爭,直到把你辯駁回去拉倒。
哪兒還有原來的俯首帖耳的模樣?
不過,咱也沒辦法不是?只能寄希望于自家的孩子,等阿圓生下來,就自己每天抱著管理教導,一定不讓她或他再學習母親的脾性!
白老大下定了一個明顯實現不了的決心,揚聲喊道:“媳婦兒,你不是要去盧府里看看,走啦!”
他尚且不知道,夫妻二人蹬著三輪車離開后,小采蓮無比向往的對魏嫂子說:“我以后就得像我嫂子一樣,活的自由自在的,丈夫疼,弟弟妹妹們尊敬,自己手里有足夠的錢,想到什么就可以去做,多好!”
這還是中途接管的弟弟妹妹的表現,你等從某人肚子里爬出個孩子,要是不肖似某人,那才真的奇怪了呢!
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遺傳的威力是巨大的,白承光啊,你能保證你的遺傳基因,一準兒能強大過你媳婦兒的?
李薇此時,已經接近八個月的身孕,行動都開始困難。
綠柳迎出了內院,把阿圓帶向夫人的內室。
同行的路上,阿圓決定破褲子先伸腿,透一透綠柳的底兒。
“綠柳妹妹訂了親沒有?今年也得有十七八歲了吧?”阿圓揉揉臉,怎么感覺這話問的跟哄騙小紅帽的大灰狼似的?
綠柳非常警醒,聞言立刻垂下了頭去,左腳差點就踩到了右腳面上,嗓子眼兒里只憋出一個“嗯”字。
這是啥意思?阿圓著了急:“你是說已經訂了親事?綠柳,明明我臨走前你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的,怎么這么快就?”
“不是定親,我是說,今年十七了。”綠柳尷尬的滿臉通紅,以往的利索勁兒全消失了。
“瞧瞧把我嚇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阿圓瞪了綠柳一眼:“這要是讓我家二弟也誤會了,非得鬧出人命來不可!”
為啥你家二弟要鬧出人命來?綠柳可不敢追問,臉頰上的紅云,迅速蔓延到了后脖頸子。
“我們家老二,最近惦記著一位姑娘,茶不思飯不想,這不,非得托我去姑娘的主家問一問,能不能開開恩,把姑娘許配給他做媳婦兒去,哎!我這個當嫂子的,可不就得跑這一趟?”阿圓壞心眼兒的說著,盯著綠柳等著看笑話。
小姑娘那雙拳頭都要攥出血來了,竟然掙扎的抬起了頭,毅然決然的問出了聲:“阿圓姐姐是要請夫人許配哪個姑娘?當初留在迷糊陣的丫鬟可是不少,個個美得跟天仙似的呢!”
這姑娘,跟白老二真的有一拼,都是倔強不服輸的性子,也容不得含混對待!
阿圓樂的拍手:“說是最美的那一個姑娘,總是貼身侍候著盧夫人,我們家二弟,生怕夫人不舍得給呢!”
現在的范圍就算縮小了吧?綠柳要是再不明白,那可純粹的是假裝了。
小姑娘跟喝了二斤烈酒似的,勉強把阿圓送到了李薇的臥房,自己掩面逃竄,去召喚小丫鬟沏茶待客了。
李薇的腿腳腫脹的厲害,正仰躺在矮塌上歇養,看到綠柳這般不淡定,還挺奇怪。
“阿圓妹妹,你又欺負綠柳了?看跑的跟兔子似的!”
“什么叫‘又’?難道我以前欺負過她?我現在,恨不得把她馬上接到我家里去疼護才好呢!”阿圓不樂意了,撅起嘴巴抗議,這個話題現在可以隨便說,以后,可是會敗壞到大嫂的名譽的。
誰愿意被人家指責說是欺負兄弟媳婦的“惡嫂子”呢?
李薇迅速捕捉到了阿圓話語里面的漏洞:“什么叫接到你家里面?綠柳是我的丫鬟呢!”
阿圓“嘿嘿”傻笑兩聲,湊上前幫著李薇揉捏兩條腫脹的粗腿:“李薇姐姐,你看我家老二那人品如何?能不能把綠柳給許配到我們家里去?”
“哦?”李薇眼睛瞪大了,身子一下子坐直,女人八卦愛說媒的天性,登時令她忘記了腿腳的不適。
“你是說,你們家那個造三輪車的精明弟弟?跟我們家綠柳看對了眼兒?”
看看,一個身嬌肉貴的大小姐貴婦人,如今說出口來的話兒也直白又淺顯的很了,真沒白在迷糊陣村外住了那么長時間!
門外響起了急速的跑動聲,和小丫鬟的驚異問詢:“綠柳姐姐,你要去哪兒?”
小姑娘是羞臊的逃跑的吧?屋子里的兩個無聊女人齊齊的竊笑起來。
“你覺得你家弟弟是真心想要求娶綠柳做正牌夫人嗎?咱可不能虧待了小姑娘,綠柳打小跟著我,爹娘路過臨清尋親時不得已賣掉的她,如今可以說是沒有別的親人,是個苦孩子,要是以后欺負了她,我可不能饒過那小子!”李薇有些唏噓,有些就像嫁女兒似的不放心。
“是真心哩!比珍珠還真!這小子為了弄清楚自己的心意,跟神經病似的在外面轉悠了好幾天,才確定自己非綠柳不娶的,你放心,萬一以后綠柳受了欺負,我比你還生氣,早就亮著大巴掌抽那廝了,交給我看護著,綠柳穩拿穩受不了委屈!”
阿圓拍著胸脯下保證,既然綠柳姑娘已經沒有了親人的音訊,那就可以由盧夫人親自做主許配終身了。
“門外的別聽了,快去把綠柳那丫頭叫進來!”李薇抬高了聲音一喊,門簾外小丫鬟的笑聲清脆:“奴婢馬上去!”
綠柳被一個調皮的小丫鬟推了進門,手足無措的站在屋子中央,連眼皮都不敢抬一下。
李薇逗趣心起,板起臉問道:“綠柳,你在盧府生活慣了,一定很不愿意嫁到農家去吧?迷糊陣地遠偏僻,哪里比得上剛剛被改成縣城的朱陽鎮?白夫人的提親,就拒絕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