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客人,就是郡主身邊的得力丫鬟――青兒。
說起來青兒跟碧兒也算熟悉,青兒還是碧兒提拔上來的接班人,眼看著原來的前輩過的日子幸福如意,青兒有心前來取取經,順便把自己雜亂的思緒理一理。
到底怎么選擇才能幸福,小姑娘們沒有經驗,今天巴子的一番宣告徹底打亂了青兒的一池春水,她決心在郡主開口詢問之前,先拿出一個主意。
小五看到媳婦有了人陪伴,自己急忙又趕到磚窯去了,郡主留下的任務太有挑戰性了,一定要盡快拿出來實驗成果。
他原來就跟隨賈師傅和阿東一起做過類似的試驗,知道怎么更改材料比例然后逐一記錄,做上標志再放進窯中燒制。
后來就干脆也不用磚模子了,直接團一堆兒小球丟進磚窯里面,就不信經過調整的上百個材料比例的配搭,還燒不出一個滿意的東西!
沒人知道碧兒跟青兒都談了些什么,總之第二日晨起,白承光早就離開跟著兵蛋子們繼續勞作了,阿圓看到了青兒,眼神清澈歡歡喜喜的站到了眼前。
“不是應該繼續跟我躲躲閃閃的嗎?青兒莫非你想明白了?”
阿圓向來是直來直去,原本不想這么早就問個清楚的,昨夜里青兒請假,她就知道小姑娘需要對婚事認真考慮。
“郡主取笑奴婢了――”,青兒的臉頰開始紅潤,就像剛剝了皮的煮雞蛋,又暈染上紅色的喜慶……
“婚姻大事我不會替你們任何一個強做主,總要你們每一個都心甘情愿才行,巴子實誠,外表也憨厚。其實是個良人,但是,我知道。這個年齡的姑娘總喜歡更加英俊瀟灑一些的男人,外貌協會嘛……”。阿圓感受著青兒那雙手在整理自己的發髻,感慨道。
她是真心以為青兒還在做夢的年紀,十五六歲的年齡,可不就是專門看外貌看形象來芳心暗許的?
不過,這次可能要讓她大跌眼鏡,青兒的雙手沒停止動作,聲音也很堅定:“郡主。奴婢想好了,這輩子,就嫁巴子這樣的男人……”。
“哦?真的?”阿圓猛不丁一回頭,被扯到了頭發。忍不住又“嘶――”的一聲。
不過現在顧不得梳到半路的腦袋,阿圓抓住青兒的手囑咐:“這是你一輩子的大事兒,可別沖動,也別僅僅為了感動就下決心。”
她總是拿前生的標準來看待這時候的女孩兒,十五六歲應該還啥都不懂。被一個男人高聲宣布喜歡自己就感動了,懵懵懂懂就下決心出嫁,以后還不得抓心撓肺的后悔?
其實古代女子都早嫁,十五六歲生孩子的都不少,也照樣管理著一個家庭。
青兒這會兒就像個長輩似的。拍打著阿圓的手背輕聲安慰:“郡主別著急,奴婢知道您是為奴婢好,也不會在婚姻大事上勉強奴婢,奴婢是真的自己想清楚了,巴子人長的憨厚,性子又實誠,做丈夫――最合適。嫁給這樣的男人,一輩子出不了多大的妖蛾子――安心。”
這不該是十幾歲的女孩子該說的臺詞吧?想當年阿圓三十歲了,還沒這么清醒理智,在別人給介紹有些殘疾疤瘌或者婚史的男人給自己時,都是義無反顧的拒絕了。
現在想來,要是能夠這般理智冷靜的分析自己再分析別人,前世也不至于就嫁不出去吧?
“青兒你――是怎么想明白的?”
小丫鬟重新為阿圓梳頭,細聲細氣的講述:“碧兒姐姐說的啊,她說這成親就是圖的自己舒坦,根本用不著外表光鮮,外表是要給別人看的,舒坦才是自己享受的,奴婢就覺得,巴子這樣的男人,能讓奴婢心里舒坦。”
那必然是會舒坦的,巴子別看老實巴交的,昨兒那幾句話一說,著實把青兒的心給忽悠到了天邊兒去,這樣的男人一般情況下都是死心眼兒,認準了一個女人就輕易不會更換了,可不是省心?
在婚姻上,這種光鮮與實用的理論各有見地。有的女人會寧愿與心靈承受痛苦,也執意選擇極為華麗美妙的細尖高跟鞋,為的,就是在人前的光線形象;有的女人會正視現實,為自己選擇最般配的中規中矩的半高跟或者坡跟皮鞋,既不太華美,又不太疲累;還有的女人傾向于身心的舒適,選擇平跟的棉布的鞋子陪伴一生,這輩子,不必擔憂有人爭搶掠奪自己的布鞋子……
“只要,你覺得舒心就好,要是到年后還不改主意,我為你們主婚。”阿圓晃晃腦袋,青兒盤的頭發很舒服,稍松些,又不至于脫落下來。
丫鬟跟主子跟久了,就會潛移默化染上相同的脾性,或者說是看待事情的態度,是不是自己的婚姻狀態也是“棉布鞋”樣式的,才會讓青兒做出巴子的選擇?
“碧兒姐姐說,她一早就去祁陽縣城拾掇房子,就不來專門再向郡主辭行了。”青兒恢復了平靜,幫著阿圓把衣物也都整理好了,昨日里瘋婆子似的形象,總算沒有再現。
這頓早飯只有宋好好這個乖女兒陪吃,兩個臭小子繼續跟隨著兵蛋子們,據說昨夜里累的都翻跟頭兒,天一亮還是自動自發的起床了。
男孩子對于打打殺殺奔跑跳躍是不是都這樣熱衷?阿圓甚至懷疑這又是老馬家的遺傳基因在作祟,畢竟當初的泥腿子白承光,就是在馬王爺幾句話忽悠之下就立刻下了從軍的決心,遺傳的力量,是巨大的啊!
盜墓賊匪還是沒有動靜,但是從朱陽縣趕回來的衙差回報說,風聲已經放出去了,而且朱陽縣始終再沒有任何擄掠或挖掘的事件發生。
這說明很有可能賊匪要更換地點作案了,祁陽這邊開始草木皆兵,到午飯的時候,白承光專程趕回來跟阿圓通個氣兒,兵蛋子們就不再來回趕著吃飯了,都各就各位嚴陣以待呢!
軍營里留下了十個軍士和六名護衛,其余的分散到各個關口,每一口大缸里面都不會斷人聽音,半山坡上更是氣氛緊張,閑雜人等已經不容許進入。
“媳婦兒你就安心帶著好好在里面呆著,磚窯廠可以去轉轉,我們也留了人。”白承光嘮嘮叨叨的囑咐了一遍又一遍,實在是對這個經常腦袋瓜里突發奇想的媳婦不放心。
“咱那倆小子也弄回來吧!我在家里老是擔心,年齡這么小,跟著你們只能是累贅。”阿圓終究還是向“慈母”的標準靠近了一步,提出的要求很溫馨。
白承光的黑臉膛頓時就樂了,大蒲扇揮舞著很驕傲似的:“媳婦兒我倒是想把他們攆回來呢!可是咱家的小子那都是有主意的,展堂說他要眼看著把賊匪抓住才肯回來,還說他兩個也是男子漢大丈夫!”
“噗――”,阿圓一口茶水噴了出去,不足兩歲的娃兒也想當“大丈夫”了?
“媳婦你盡管放寬心,咱家的護衛只負責兒子的安危,他們個頭兒又小,隨便哪一個抱著托著也出不了岔子,既然喜歡留在那里,就留下吧!男娃子嘛,就該這樣啥也不怕,將來才能有出息!”白承光談起對兒子的教育就長精神,那道理也講得一套一套的,獨獨對自家的小閨女不同。
“那還是把張大山派過去吧,他還能摸出點兒你家小子的底細,展鵬展堂兩個在一起,那些心眼子都能超過了你!”阿圓無奈的對張大山擺手,白承光到底對這邊也不放心,又還回來兩個得力的護衛。
這一夜可真是漫長,軍士們沒一個回來報信兒的,或許,艱難的對抗已經開始了,半山坡上,隱隱約約的有些聲息……
天蒙蒙亮的時候,白承光蔫頭耷拉腦袋的回來,兩個小子也被抱著送回臥室里去了。
“怎么了?順利嗎?抓住了幾個賊匪?全放跑了?自己有傷亡?”阿圓本來睡得就不踏實,聽得安排孩子們睡覺的聲音,一骨碌坐起來,問得很仔細,根據老公的表情提出質疑。
白承光屁股往床頭一坐,嘆一口氣道:“別提了,布的這么好的局,來了十八個賊匪,還跑了兩個!”
抓了十六個也算不錯了,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嚴刑逼供,那些人的老窩也一樣找得到!
阿圓拍拍男人的肩膀:“別矯情了啊!抓住了幾個不就得了?狠狠揍一頓,還怕問不出來底細?我就說百十多個人出手,這些賊匪插翅也難逃吧?”
白承光的大嘴巴咧的別提多難看了,雙手一攤:“媳婦兒,這事兒怎么就這么蹊蹺?我們的天羅地網一罩住,賊匪看著自己是跑不了了,竟然一個個――一個個全都――自盡了!”
“啊?”這事兒沒辦法不驚疑,盜墓賊而已,沒道理一被抓就直接自殺以謝天下吧?
“根本來不及相救!賊匪嘴巴里藏著毒藥,二話不說倒頭就死,現在吳路還在半山坡上處理尸體呢!”白承光搖頭嘆息,就像做了一場噩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