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不需要這般決絕的時候,卻偏偏要掐滅自己生存的火焰,這件事怎么看都透著詭異。
沒聽說過“摸金校尉”還有這種規矩啊!阿圓也覺得脊背生寒,十六個盜墓賊主動自殺,莫非這是一群訓練有素的死士?莫非這背后有什么驚天的大陰謀?才能導致這樣一幕人間慘劇!
冬日里的氣溫真的很寒冷了,這一刻手腳都覺得僵硬。
“承光,這件事兒,可能不會完……”,阿圓嘆一口氣,原本以為只是簡簡單單的盜墓賊和擄掠犯,現在,形式升級了。
“吳路讓我們馬上給萬歲寫信匯報,死士――通常都在一個王朝即將傾塌時才會出現……”。
白承光也是愁眉不展,沒想到會牽扯出一個驚天大案,大宋朝目前不是國泰民安嗎?怎么會出現這群訓練有素的盜墓賊?他們的動機是什么?為什么要用生命去掩蓋去祛除存在的痕跡?
應該是――可能是――或許一定是――這些盜墓賊乃是意圖謀逆篡位的反賊!
只有上升到這個高度,才能解釋為什么要用到“死士”。
“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的,媳婦兒,要不然你帶著孩子們先回朱陽縣,那里,應該安全一些。”白承光在桌案上鋪開宣紙,又回過頭來耐心叮囑。
“好好寫你的吧,順便問候一下萬歲和太后,就說我們都很想念他們,還有征兒,瘦下來沒有?別對他太嚴苛,孩子還小著呢!”阿圓重新躺到土炕上,閉著眼睛琢磨事兒。
子玉說過,那些賊匪還追問過他的生辰,說什么時辰不對……
盜墓賊搶個把女人為什么還要問時辰?這事兒越琢磨就越蹊蹺。阿圓可不是遇事兒就躲避的主兒,這次當然也不會悄沒聲的就退回去。
反正只要跟男人跟孩子呆在一起,到哪里其實都是溫馨的家。展鵬展堂也極度留戀這個地方,那就留在這里過年也沒關系。
只不知賊匪們什么時候會卷土重來。這段時間大家都得全神戒備。
日上三竿的時候吳路帶著部分兵士回返,煎熬了幾天個個都很疲累,聽他的安排,已經做好了新的應戰準備。
“給萬歲的信件寫好了嗎?”吳路的神色不止是疲憊,還有一種握起拳頭卻無處下手的惆悵。
“寫好了,你看著再添添……”,白承光把自己那幾筆賴字遞給吳路。倒是不怕吳路會笑話,聽說,吳路的字兒寫的更爛。
“嗯――先就這些吧!萬歲比咱們腦袋瓜兒好用,肯定能想出來這些盜墓賊是誰的人。”吳路大致掃了幾眼。轉身出去吩咐加急送往京城。
“隔了好幾代了,也沒聽說前朝有什么余孽留下啊?”吳路回到屋里搖頭:“可是除非這樣的理由才能說得過去,將軍你沒看到,那些賊匪,不但吃下毒藥馬上自盡。還――還――”……
“還什么?你今兒怎么吞吞吐吐的?”白承光很納罕,平日里可看不到吳路這么吧不淡定。
“我就沒敢給萬歲添上這幾句,那些賊匪的尸體,竟然――竟然很快就――腐爛了!連個真實面目都沒給看清!”
吳路的話就像炸彈,立刻把另外的兩個人炸的發懵。吞毒自盡已經令他們覺得可怖了,還要再加上一個迅速腐爛!
阿圓只覺得胃里面翻騰,這還幸虧沒吃飯呢!
“這件事也要跟附近幾個縣城通通信兒,這群賊匪來歷不明,但是手段毒辣。可以肯定,身后必然會有一只巨大的黑手,覬覦的很可能就是大宋的天下。”
阿圓說出了兩個男人沒敢說出來的心聲,沒錯,這種惡件得跟皇位皇權掛鉤才配套。
“粘網能起作用,也讓其他縣城準備一些,這些盜墓賊個個身手敏捷,要不是我們專門做了粘網,又把引誘地點設在半山坡上,那里石頭多,賊匪沒辦法挖掘地道,這次甕中捉鱉,也不會這般順利。”
吳路加上一句,即使這般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這一戰,自己的軍士也折損了幾個,好在沒有死亡的,有傷沒關系,好好養就行。
青兒在門外輕問:“郡主,可以上飯了嗎?”
“可以,讓兩位將軍吃飽了再休息。”阿圓做主,吳路就在獨院里吃飯了,軍營那邊也傳來集體就餐的號令聲。
三個人埋頭吃飯,好久都沒說話,直到睡飽了懶覺兒的宋好好進來,屋里才恢復了歡聲笑語。
大人就是這樣,再麻煩的心事,看到孩子的笑容都會煙消云散。
“您家那倆小子天生就是當兵打仗的料兒,本來都被護衛們抱在懷里睡著了,賊匪一來,得,眼睛立刻睜開,愣是沒說一句害怕,直到戰局已定才又舍得閉眼睛。”吳路忍不住感嘆幾聲。
“那是!咱這叫‘虎父無犬子’!”白承光開始翹尾巴顯擺,大嘴巴又咧到了耳朵根兒。
可惜說了這么多,就沒一個人夸贊一下咱們的小姑娘。
宋好好登時委屈了,忘記了母親上次的吹胡子瞪眼睛立下的不能耽誤光爹吃飯的規矩,推開自己的小碗和湯匙,兩只手臂一伸:“抱――”。
當然還得有下一個指令“喂――”……
當著吳路叔叔的面兒,母親總會收斂點兒,小姑娘毫無壓力的使喚光爹。
直到,吳路把碗一推,吃飽了,告辭了……
賊匪們的問題又被阿圓忘在腦后了,一場關于能不能寵溺閨女的討論就此展開,只可惜,積攢了那么多的理論來不及全部闡述出來,那爺兒倆就歪倒在炕上了,老的那一個的鼾聲響起,小的這一個閉著眼裝睡……
當娘的就沒了脾氣,伸手給爺兒倆蓋被子,裝作看不見宋好好還在顫動的眼睫毛。
阿圓回到外屋的桌案前,叫了青兒磨墨,剛才說的很多信息還沒記下來呢。
不過,里間屋老是有遭了老鼠似的小動靜,阿圓對青兒眨眨眼,囑咐道:“去里面瞧瞧好好睡著了沒有?你肯定知道怎么判斷是裝睡還是真睡著了,咱們好好啊,如果真睡著了,那小嘴巴就會張開的……”。
青兒點點頭,大踏步往里間走,小心的撩起門簾子偷看,可不是嗎?宋好好小朋友睡得很香甜,一張嘴巴張成了一個圓圓的“o”形!
“回稟郡主,好好小姐睡著了,嘴巴張著呢……”,青兒小聲的說話,憋著一肚子笑。
渾然不知道自己被母親哄騙到了的宋好好同學,裝睡裝的很投入,然后,竟然真的睡著了,醒來時摸摸自己的嘴巴,卻是閉著的。
而且光爹的嘴巴――也沒有張開,這是怎么一回事兒?
小姑娘納悶壞了,小聲呼喚母親,被青兒躡手躡腳的抱了出去。
“郡主去磚窯廠了,小姐先醒醒盹兒,洗個臉再去找郡主吧?”
“嗯,那去找哥哥!”小姑娘還有自己的主意,到底為什么睡著了應該張著嘴巴,醒來時又閉上了,光爹還在睡,為什么就沒張嘴?
這么深奧的問題,先看看哥哥們懂不懂,再找母親問個清楚。
展鵬展堂也已經睡醒了,聽了妹妹的問題,也有點發懵,到底睡著了以后應該是張著嘴還是閉著嘴的,還真沒關心過。
“光爹是閉著嘴睡的,為什么妹妹要張著嘴?”
“妹妹不能張嘴睡覺啦,這要是從天上掉下一個蟲子來,那不得吃下去?”
青兒此時已經肚子里有萬只螞蟻在爬了,三個小主子認真的勁兒頭實在太可笑可愛了,平時裝的跟小大人似的,一個簡單的問題卻被繞住了。
“哈哈――哈哈――,少爺――小姐――郡主說了,她給你們畫了幾張連環畫,一看,就能明白了。”青兒終于舍不得再繼續折磨小主子,提早打斷了一場嚴肅的討論。
展堂的小嘴巴一癟,小胳膊一左一右扒著哥哥和妹妹的肩膀,小聲嘀咕:“肯定――又上當了――。”
母親留在桌案上的連環畫很可愛,是一只聰明的兔子跟大灰狼斗智斗勇的童話故事。
“……小兔子隔著窗子看見,大灰狼躺在床上,眼睛和嘴巴閉著,真像死了一樣。小兔想了想,故意把頭伸進窗口,自言自語地說:“狐貍說狼死了,我看它沒有死,死狼的嘴巴總是張著的。”狼聽了,馬上把嘴張開來。小兔知道狼在裝死,就大聲喊道:“牛伯伯,馬叔叔,山羊哥哥,大家快來呀!狼死了,我們把它扔到河里去吧!”狼嚇得趕快爬起來,飛也似地逃走了……”。
白展堂聲情并茂的根據圖畫和下面的文字講完了故事,宋好好還沒心沒肺的捧著母親的繪圖欣喜,她喜歡這只可愛的小兔子,正打算自己也畫一下。
至于這個故事跟自己睡覺是不是張著嘴有沒有聯系,小丫頭根本不會考慮,她還太小呢!
不像另外兩個小子,頭頂著頭嘀咕幾句就得出了結論。
萬惡的母親,涮了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