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劍鋒在現場只繞了一圈就離開了,去醫院探視女兒,案發現場交由省廳二處負責,各種拍照,各種提取痕跡證物,今天來的全是江東省刑偵口的大拿,還有交警方面的專家,搭眼一看就知道發生了什么事,能把情景還原到八九不離十。
宋雙她們被送到醫大附院,院方已經接到通知,騰出急診室來進行包扎治療,芃芃腦門被磕出一個口子,凌子杰多處軟組織挫傷,宋雙身上也好幾處淤青,不過都不嚴重。
朱華標和宋劍鋒的車先后抵達醫院,他們都是輕車簡從來的,沒有擾民,來到觀察室,宋劍鋒才盡顯父親的慈愛,摸著女兒的頭發說:“雙兒,沒事了,爸爸來了。”
“爸爸,我差點就見不到你了。”宋雙撲在父親肩膀上痛哭。
那邊,芃芃也扎在朱華標懷里大哭,倆妞兒哭的一個比一個響。
凌子杰沒處哭去,他拿出手機給沈弘毅:“警官,我把案發經過拍下來了,對你們破案一定有用。”
“拿過來我看看。”宋劍鋒一招手,將手機拿來打開視頻,屏幕視角是歪斜的,只見不遠處停了一輛黑色越野車和一輛白色兩廂富康,幾個人手持武器正在打斗,動作凌厲兇狠,不似一般街頭斗毆。
宋雙和芃芃都趴過來觀看,剛才的戰斗她倆也是親眼目睹的,此刻重溫,又后怕起來,宋雙的呼吸開始急促,心跳加速,出汗,心悸。
“雙雙,你怎么了,醫生!”芃芃喊道。
急診醫生迅速趕到,見狀讓宋雙平臥,緩慢呼吸,過了一會兒就恢復了正常。
“這是過度呼吸癥候群,由極度的焦慮恐懼引起的生理心理反應,因為呼吸太急促導致體內二氧化碳濃度過低,嚴重的話會手足抽搐的。”醫生向病人家屬解釋道。
“他們搏斗的時候雙兒就發病了,幸虧劉漢東用塑料袋蒙住她的頭才好的。”芃芃說道。
“劉漢東?”宋劍鋒眉頭一皺。
“就是這個人。”凌子杰指著視頻中的男子,劉漢東正從肩膀上拔出匕首,反手捅進一個家伙的腹部,眼神彪悍犀利,令人不寒而栗。
宋劍鋒將手機遞給朱華標:“華標,查這輛黑色的陸巡,一小時內我要見到車。”
朱華標看了看視頻中的越野車牌照,拿出手機:“我是朱華標,給我查一輛陸地巡洋艦,黑色車身,牌照是江Abq215,通知全市各單位,給我半小時之內抓出這輛車!”
朱總隊一聲令下,全市交警都行動起來,五分鐘后,信息中心打來電話,這個牌照對應的是確實是一輛黑色的陸地巡洋艦,登記單位是省交通廳下屬某工程單位,不過這輛車正在青海出差,不可能出現在本市。
“一定是套牌車,給我查,一查到底!”朱華標惡狠狠道。
這次女兒和宋雙一起出事,倒是迅速和宋劍鋒拉近關系的好機會,朱總隊湊過來,摸出軟中華:“媽了個巴子的,氣死老子了,宋廳,抽一支。”
宋劍鋒指指墻上的禁煙標志:“醫院是無死角禁煙場所。”
朱華標尷尬的笑笑,收起香煙道:“宋廳,近江的治安確實該嚴打了,小女生開個車都能惹出禍事來,黑社會太猖狂了。”
宋劍鋒心頭一動,也許是像朱華標說的這樣,女兒遇上流氓地痞了,開車時產生糾紛,造成車禍,下車打人。
“不是的,他們是來謀殺我們的!”朱芃芃糾正父親的觀點,“我們一上車,那輛黑車就一直跟蹤,對了,我們今天是去水都大酒店調查事情來著,肯定是他們搗的鬼。”
“哦,什么事?”宋劍鋒問道。
芃芃笨嘴拙舌,哪有國際最佳辯手凌子杰的口才好,他娓娓道來,用最簡潔的話語讓宋劍鋒和朱華標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宋劍鋒是老公安了,頓時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女兒調查失足婦女生存狀態,無意中戳了馬蜂窩,那個肥頭大耳的嫖客就是此次事件的核心!水都大酒店和溫泉鎮派出所領導都逃不開干系。
“馬上調查,不管涉及到誰,一查到底,絕不姑息!”宋劍鋒道。
沈秘書立刻打電話通知二處,去水都大酒店抓人!
水都大酒店很有背景,但這回他們攤上大事兒了,十余輛警車開到酒店門口,下了三十余名穿黑色戰斗服頭戴鋼盔的特警,手持微型沖鋒槍開道,然后是十余名配槍刑警魚貫而入,都穿著黑色坎肩,上面印著明黃色的字體“便衣刑警。”
酒店監控室被接管,保管主管、大堂經理、酒店總經理,以及酒店監控錄像全部被帶回調查,與此同時,溫泉鎮派出所的正副所長和教導員,全部被市局叫去開會,并且被留下談話,當晚沒有回來。
省交通廳會議室,焦世宏終于開完了黨員先進性會議,走出會場拿出手機開機,頓時跳出十幾條短信,都是小曹發來的,說是出了點岔子,幾個兄弟受了傷。
“事兒辦妥了么?”焦世宏打電話過去,他隱隱有些不安,這個要對付自己的人,實力比想象的要強啊。
“沒查出來是哪路人馬,焦哥,胡鵬肚子上讓人攮了一刀,腸子都淌出來了。”
焦世宏一陣心煩意亂:“好了,我知道了,回頭給你卡上打兩萬塊錢,先看病要緊。”
“謝謝焦哥。”
劉漢東的肩膀在流血,左胳膊抬不起來了,頭上的血流下來糊住眼睛,擋住了視線,他用一只手駕駛著汽車往回開,醫院是不能去的,這點皮肉傷到了醫院沒有上千塊錢下不來,還不如自己處理。
算算時間,馬凌還在當班,就不麻煩她了,劉漢東開到鐵渣街108號樓下,熄火下車,院子里的牌局天天有,四個中年婦女見慣不驚,包玉梅瞟了他一眼:“注意點,別弄臟了地。”
劉漢東沒說話,匆匆上樓,血還是滴在了地上。
正躺在屋里玩手機的火穎看到劉漢東一身是血歸來,急忙跳起來張望,想了想從抽屜里拿出一卷紗布,碘酒藥棉和一小盒器械,上樓去了。
劉漢東上了四樓,打開屋門,單手從抽屜里扒拉著東西,翻出一瓶紫藥水來,拿了水盆,拎起熱水瓶倒水。
“東哥,你坐著我來。”火穎快步走了進來,將劉漢東按在床沿上,解開他的上衣,拿起毛巾蘸著水將血跡先擦了擦,肩胛上的傷口很深,還在不停地冒血。
“我操,這一刀真深,見骨頭了。”火穎咋舌不已。
“胡扯,離骨頭遠著呢。”劉漢東道。
火穎洗了手,拿鑷子夾住酒精棉球擦拭傷口,酒精的刺激讓劉漢東疼的收縮了一下。
“怕疼啊?我以為你刀槍不入,皮糙肉厚呢。”火穎沒心沒肺的笑著。
“頭上還有個口子。”劉漢東道。
“看見了。”火穎拿出一把剪刀,將劉漢東的頭發剪禿了一塊,處理了傷口,看得出這是鈍器敲擊的傷痕。
“東哥,你腦殼真硬。”火穎說。
“要是鐵棍,我腦袋就變西瓜了。”劉漢東動了一下,肩胛上的傷口又涌出血來。”
“我幫你縫合。”火穎拿出了小鐵盒。
因為傷口在背上,劉漢東只能讓火穎幫忙,他拿了一本書咬在嘴里:“你縫吧。”
火穎拿出針線,穿針引線,開始縫合傷口,針從皮肉中傳來穿去,疼的劉漢東冷汗直冒,火穎極其專注,幾乎是趴在劉漢東身上,緊身小背心里一對玉兔呼之欲出,少女體香彌漫,可惜劉漢東無福消受,光顧著疼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火穎終于縫好了,張嘴咬斷了線頭,說:“好了。”
劉漢東長出了一口氣,書已經被他咬出了深深的牙印子,回頭看火穎的手術器械,不禁罵了一聲:“我操,你用縫衣服的針給我縫傷口啊。”
火穎滿不在乎道:“咋了,我沒用套被的針呢你就偷笑吧,從小我哥打架讓人砍傷,我都是拿這個針給他縫的。”
劉漢東無語。
火穎從桌上拿起煙盒,點了兩支煙,一支塞在劉漢東嘴里,吞云吐霧道:“東哥,誰把你捅了?”
劉漢東郁悶道:“我也不知道,路上看見人家打架,我就動手了。”
火穎哈哈大笑:“你比我哥還喜歡打架,不認識的你也幫啊。”
劉漢東說:“也算認識,不過不是朋友,她們還整過我,把我三輪摩托給弄沒了。”
火穎奇道:“那你應該幫別人揍他們才對啊。”
劉漢東說:“我這人看不得欺負弱小,一幫老爺們又是刀又是槍的,對付倆小姑娘,我不能裝看不見。”
火穎伸出大拇指::“東哥,牛逼,講究!”
劉漢東把車鑰匙丟過去:“幫我把車里的血擦擦,滲進去就不好弄了。”
“好嘞。”火穎拿著車鑰匙下樓,又是毛巾又是水盆,連牙刷都用上了,在富康里好一陣打掃,將血跡清理的七七八八,又拿著拖把將院子里的地面也給清理了。
“包大姐,你閨女今天咋的了,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怎么打掃起衛生了?”一個牌友詫異的問道,她和包玉梅認識幾十年,今天第一回見火穎這丫頭干活。
“興許吃錯藥了,北風!”包租婆頭也不轉,打出一張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