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白石打得什么主意,安馨豈能不知道,她當場回絕:“不用你們費心了,我會照顧好小帆的。”
安馨心情不好,話語生硬,廖碧池橫她一眼,陰陽怪氣道:“老夏家的人還沒死絕呢,輪不到外姓人插手。”
“就是,你嫂子直性子人,說話難聽,你別往心里去,但是道理還是這個道理,我是小帆的親大伯,她爸媽都不在了,近江也沒別的親人,我不管她誰管她,這孩子命苦啊。”夏白石說著,擦拭了一下眼角并不存在的淚水。
安馨一時語塞,從法律上來說,夏白石確實是舒帆的合法監護人,自己跟了夏青石多年,但始終沒有一個合法的名分,名不正言不順,怎么和人家爭。
這難不倒安馨,她畢竟是執掌上市集團公司的總裁,見多識廣手段無數,而夏白石只是一個游手好閑的富家翁而已,再說以夏青石的未雨綢繆,肯定早有準備,不會把偌大的家業交給曾經謀害過女兒的大哥。
“小帆就快滿十八歲了,她可以獨立自主,不需要任何人照顧。”安馨冷冰冰道,“時候不早了,家里沒準備飯。”
這就是下逐客令了,夏白石訕笑一聲坐了起來:“那先這樣,監護人的事情改日再議。”
攆走了不速之客,安馨陷入沉思,夏青石家庭情況比較特殊,父母早亡,妻子家里也沒什么人了,舒帆就是唯一法定繼承人,這一點毫無疑問,夏青石的遺囑里也寫的很清楚,但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夏青石唯一沒算到的就是自己的壽命,他在舒帆滿十八歲之前去世,就遺留了一個監護人的問題,如果夏白石把監護人權力搶到手,就占據了青石高科的大部分股份,如果再有外力幫助,后果不堪設想。
安馨給集團高層分別打了電話,商定明天召開董事會,商議股份移交事宜。
劉漢東惦記著慶豐地產被查封的事情,回國后就去經偵支隊了解情況,可是這案子已經移交打黑基地,如泥牛入海,連打探消息的門路都找不到,他也曾找到徐功鐵請求幫助,可是徐功鐵面有難色,說自己買了歐洲花園的廉價房子,已經被局紀委談過話了,打黑案子是市里抓的,自己也說不上話。
真是飛來橫禍,劉漢東雖然氣惱,但也無計可施,慶豐地產售樓處大門上貼著封條,昔日火爆擁擠,今天卻冷清無比,人生就是這么操蛋,劉漢東蹲在售樓處門口抽著煙,望著天,恨得咬牙切齒。
忽然一輛黑色凌志轎車駛來,車窗降下,露出宣東慧的面孔,她表情有些緊張,喊了一聲劉漢東就不說話了。
劉漢東注意到駕車的漢子胳膊上有紋身,大墨鏡下是一張帶刀疤的臉,頓時警覺起來,宣東慧被人挾持了。
他猜錯了,宣東慧并沒有被挾持,她下了車,后面跟著一個夾著公文包的中年人,西裝革履卻難掩農民本色,他向劉漢東伸出手:“你好,我叫商裕民,小商村村委會外事辦的。”
劉漢東和他握握手,靜待他后文。
商裕民開門見山:“商玉成是我大哥的兒子,他在南朝鮮出了點事,我們初步了解了情況,責任全在玉成,現在事情比較麻煩,可能還要上法庭,所以我想請宣小姐和劉先生幫個忙。”說著遞上煙來。
“謝謝,不會。”劉漢東丟下手中煙蒂,將商裕民的軟中華推了回去。
商裕民呵呵一笑:“說起來我們還得好好感謝劉先生,要不是你下手快,玉成那小子不知道闖出多大禍哩,玉成他爸預備了點禮物讓我轉交給您,一點心意。”
一個裝月餅的鐵皮盒子遞到了面前,劉漢東狐疑的接過,掂了掂,沉甸甸的,打開蓋子一看,我靠,小商村的人出手就是闊綽,全是嶄新的現鈔。
“這可使不得。”劉漢東趕緊往回推,伸手不打笑臉人,商裕民這事兒辦的地道,不仗勢欺人,反而送上厚禮,好言請求,再說商玉成確實是喝多了酒瞎胡鬧,不是真的劫機,能幫的也就幫了。
“錢不能收,只要不違法,我一定幫忙。”劉漢東道。
“行,劉先生是痛快人。”商裕民也不矯情,把裝滿現金的盒子收了起來,遞上一張名片,“留個電話,方便聯系,如果需要出庭作證,不管是在中國還是韓國,來往路費,酒店住宿一切花銷,我們全部負責,不要劉先生作偽證,實話實說就行。”
“沒問題。”劉漢東和商裕民再次握手。
“那啥,你們忙,我先走。”商裕民把宣東慧留下,自己上車離去。
凌志開遠了,宣東慧長嘆一聲:“停飛了,這事兒鬧得挺大,搞不好真要上法庭作證。”
劉漢東道:“他們沒威脅你什么吧?”
宣東慧道:“沒有,商家的人還是挺講道理的,商玉成是商永貴的孫子,商為民的兒子,為了這位商家太子爺不坐牢,為了他們小商村的臉面,商家花再多錢也愿意。”
劉漢東點點頭,關于小商村集團他聽說過一些,這就是個巨型的鄉鎮企業,溫泉鎮的地頭蛇,但沒什么雄心壯志,只滿足于在本鄉本土發展,出了鎮子都不好使,和龍開江,王世峰等人的性質完全不同,商家是地主土豪,但和黑社會不掛鉤。
“宣東慧,我不大明白,商玉成對你那么癡心,人也長得不差,你怎么就不答應他呢?”劉漢東奇道。
宣東慧苦笑:“劉漢東,在你眼中我就這么市儈么,不錯,商玉成是典型的金龜婿,可是我不想和沒有共同語言的人生活在一起,這也有錯么?”
劉漢東察覺自己說話太直接,趕緊道歉:“對不起,我說話沒過腦子。”
宣東慧幽幽道:“算了,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你把我當自己人才說的這么直接,我年齡也不小了,算剩女了,在航空公司工作了這么多年,什么樣的人沒見過,紙醉金迷錦衣玉食對我沒誘惑了,我只想找個真心相愛,有共同語言的人,一起看日出日落……”
劉漢東不敢接茬了,宣東慧別是始終忘不了哥吧。
尚風尚水別墅,夏家,除了夏白石,青石高科董事會成員基本到齊了,大家先給夏青石上香,默哀,然后在安馨的主持下召開了董事會,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是將前任董事長名下的股份轉移到繼承人舒帆名下。
安馨出示了夏青石的遺囑,這是一份在美國立的遺囑,有公證員簽字,美國沒有政府辦的公證處,公證員都是自然人,但遺囑的效力是可以保障的,在座的董事們傳閱了遺囑原件,紛紛點頭。
青石高科是民營企業,夏青石個人名下的股份占據絕對優勢,遺產由他女兒繼承,順理成章,天經地義,誰也說不出不字,董事會通過之后,就可以在工商局變更注冊,舒帆即將成為青石高科最大的股東,但她年齡太小不能行使職權,董事長由安馨暫代,大家一致舉手通過。
會議即將結束之際,夏白石帶著幾個人闖了進來,大伯一改昨日和顏悅色,聲色俱厲道:“趁我不在,想搶我侄女的家產,門都沒有!”
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安馨早有準備,抱起膀子瞇起眼,如同保護幼崽的母狼:“夏先生,董事會召開是通知你的,你不但遲到還信口雌黃,你想干什么!”
夏白石不理她,走到會議桌盡頭,拿起煙灰缸敲著桌子:“我弟弟拼命奮斗了這么多年,才有了青石高科,作為大哥,我們兄弟心意相通,我知道他心中最重要的有兩個,一是公司,而是女兒,現在青石不在了,我們要繼承他的遺愿,把青石高科做大做強,照顧好小帆,減輕她失去父親的悲傷,小帆還在讀書,心智也不成熟,需要一個長輩做監護人,我是她親大伯,這個指責當仁不讓。”
董事們竊竊私語起來,夏白石說的嘴響,不過是爭奪遺產控制權而已,舒帆未滿十八歲,誰是她的監護人,誰就掌控了青石高科。
“夏先生,監護人不是你說當就能當的,更不是董事會上決定的事情。”安馨嘲諷道,這個腦滿腸肥不學無術的胖子想爭家產,門都沒有。
夏白石一拍桌子:“對,監護人不是你我說了算的,根據我國民法通則規定,監護人有爭議的,由當地居委會指定,安馨你不是和我爭監護人權么,我把居委會的同志請來了,讓他們說!”
原來夏白石帶來的幾個人是尚風尚水別墅所在溫泉鎮社區居委會的領導同志們,其中一個娘們自我介紹說是居委會的副主任,然后拿出一份蓋著紅章的文件,清清嗓子念起來。
“……經居委會研究,決定由舒帆的伯父夏白石作為監護人,被監護人的人身、財產以及一切合法權益在未成年之前,由監護人監督和保護……”
夏白石得意洋洋,他今天志在必得,當然他仰仗的絕非居委會一紙文書,而是背后強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