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漢東繼續講述他的驕傲歷史:“劁豬是一門手藝,不需要縫針,不需要打抗生素,被劁了的豬照樣不會感染,我的手藝是一位老飼養員傳授的,那家伙老厲害了,五級士官,當了半輩子兵,槍都沒摸過,專門劁豬。”
艾山既憤怒又惡心,嘴唇在哆嗦,武官助理一看有戲,這個死硬的恐怖分子起碼情緒開始波動了。
“為啥要劁豬呢,因為沒劁的公豬母豬老想著配種的事兒,心不靜,就很難添膘,這和你的情況有些類似,老想著真主賞賜的七十二個處女,把你劁了,你就消停了,劁過的豬都性格溫順,一門心思圖發展,長肉添膘。”劉漢東手里這把刀是德國雙立人的,鋼口極好,鋒利無比,擦過酒精后屋里彌漫著醫院的味道。
“殺了我!不要侮辱我!”艾山聲嘶力竭的吼道,艾賽提有些緊張,生怕聲音傳到外面,其實這間屋子的隔音效果非常好,隔壁都聽不到任何吵鬧。
劉漢東臉色一變:“你不配光明正大的死去,你算什么東西!專門殺害無辜百姓的膽小鬼,老子不但要劁了你,還要把你碎尸萬段,埋在豬圈里永世不得翻身,老子說到做到,你放心,我絕對幫你挑一個最齷齪的豬圈,把你埋在一堆豬糞下面,整天被豬群踩來踩去。”
艾山臉色變得慘白,他破口大罵:“無恥!卑鄙!小人!”他掌握的漢語罵人詞匯不多,而且都是書面語言,很快就變作了熟練的維語,一連串的罵人話讓劉漢東更加得意,因為艾山的心理防線開始松動。
有人唱白臉,就有人唱紅臉,艾賽提義正詞嚴的阻止了劉漢東:“我不同意你這樣做,用宗教信仰要挾別人,不英雄!我也是穆斯林,我反對你的做法。”
劉漢東冷哼一聲,背轉身去。
艾賽提苦口婆心的勸說艾山:“我恐怕攔不住他,他職務比我高,如果我是你,就隨便說點大路貨,大家各有臺階下,不就成了?你也不用被埋在豬圈下面,我們也能向上面交差。”
艾山猶豫了一下,劉漢東描述的情形實在可怕,他不得不做戰略上的迂回。
“好吧,你們想知道什么。”艾山深呼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艾賽提回望武官助理,后者滿意的點點頭,而劉漢東則因為劁豬的手藝無法施展而憤憤不平,罵了一聲丟下刀走了。
約翰.林奇的本名并不叫這個,但時間長了,他也就默認這個名字是自己了,二十多年前,第一次海灣戰爭的時候,林奇還是一名美國海軍陸戰隊的中士,他操作M113裝甲車,會使用反坦克火箭筒和勃朗寧重機槍,幻想著在一望無垠的廣闊沙漠上痛宰伊拉克人,可事實上他見的活的伊拉克士兵都是俘虜,他的戰爭一槍未發就結束了。
戰后,林奇回國繼續學業,州立大學畢業后,加入了中央情報局,開始外勤特工生涯,他很喜歡這種浪跡天涯居無定所的日子,但是家庭卻搞得一團糟,妻子提出離婚,女兒不喜歡他,連父母都不愿意搭理他,加上工作上搞砸了一個重要的任務,林奇一蹶不振,淪為邊緣人物,被派到條件艱苦的坎大哈,壞運氣始終跟隨著他,在一次常規行動中,林奇被一幫臨時起意的東突分子給綁架了。
林奇失蹤后,中情局立刻將他列為失蹤人員,并未真正下功夫搜救,因為林奇的保密授權級別很低,他的死亡或者被俘不會帶來太大損失。
被俘期間,林奇始終堅持自己的偽裝身份,他告訴恐怖分子們,自己只是一個愛好和平的英國電信工程師,但在那些人眼里,英國人向來是美國人的走狗,比正主兒還壞,不過他們暫時沒處決林奇,反而養了他幾個月,這讓林奇聯想到一句中國老話:殺豬過年。
長期籠罩在林奇頭上的厄運光環終于在一個神奇的夜晚消散,一伙人,準確的說只有三個人,膽大包天的向營地發動了突襲,上帝保佑,他們居然打贏了,林奇也順利獲救,他在回到喀布爾的第一時間就聯系了當地的中情局情報站
中情局得到林奇提供的情報后立刻做出反應,他們要從中國人手里把艾山搶回去,這并不代表艾山的美國人豢養的狗,只因為他們能給中國人添亂,而中情局也樂于給中國人添堵,所以蘭利那幫人決定這么做,至于把人搶回來之后是關在關塔那摩還是放回坎大哈,那就看心情了。
這是恩將仇報的行為,不過對于情報人員來說,根本不存在良心這種廉價玩意,所以約翰.林奇根本不關心中國人的感受,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果搞好的話,自己的下半輩子就有著落了。
林奇能熟練掌握普什圖語,阿卜杜勒老漢受傷后向艾哈邁德交代的遺言,他聽的清清楚楚。
北京,國安部的反恐安全會議在徹夜進行,前方發來密電,艾山的嘴已經撬開,這家伙雖然不是分裂組織的核心人物,但是掌握大量機密,很有繼續深挖的潛能,甚至有領導異想天開的提出,把他培養成雙面間諜。
所以,如何將艾山運回國內是頭等大事,經驗豐富的專家們制定了三個方案,第一方案是將艾山偽裝成受傷的中炎黃被綁架員工,由大使館給他做一個假的真護照,從喀布爾機場光明正大的乘機回國。
第二方案是第一方案的替補,如果美國人阻撓,就由T部隊武裝護送,先進入巴基斯坦,然后回國。
第三方案同樣是走陸路,不過是走另一條相對艱險的通道,瓦罕走廊。
不管采取哪一種方案,中炎黃都是重要配合單位,所以宋劍鋒參與到決策中來,這讓他找到了當公安廳長時的感覺,掌握強力機關和執掌企業,感覺是很不相同的。
北京和喀布爾有三個小時的時差,反恐安全會議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清晨,但喀布爾還在沉睡之中,大使館接到國內的密電后,立刻聯絡安全屋,可是固定電話已經打不通了,手機也顯示沒有信號。
阿富汗的有線電話系統設備老化,故障頻繁,而移動電話系統是2002年才投入運營的,只能覆蓋一些大城市,并且經常受到各種限制,比如昆都士省的移動電話運營商就遭到的威脅,勒令他們夜間必須關系移動信號,以防止美軍定位斬首。
但是喀布爾不是占據的地域,不會出現這種手機宵禁現象,電話打不通,只說明一件事,安全屋出事了。
凌晨四點鐘,正是人最困頓疲勞的時候,但負責警戒的小伙子們依然精神抖擻,艾賽提給他們煮了濃郁的咖啡提神,還有敞開供應的煙草和紅牛飲料,安全屋的夜視攝像頭將視頻信號反饋到監視器上,四周一片寂靜。
這種死寂反而令人產生不安全感,武警戰士焦躁不安,有人匆匆進入監控室,是武官助理,他表情嚴峻無比:“敵人來了。”
武官助理發現自己的手機沒有信號,立刻意識到危險降臨,叫醒了所有人,包括已經從昏迷中醒來的面包車司機,他是大使館的司機,不是武裝人員,但也被塞了一支槍和兩枚手榴彈。
“別擔心,只要打起來,阿富汗政府軍和北約駐阿國際安全支援部隊不到二十分鐘就會趕到,我們主要抗住這二十分鐘就行。”武官助理這樣安慰大家。
話音剛落,一聲巨響傳來,是RPG火箭彈爆炸的聲音,安全屋的院落外墻被炸出一個大洞,屋頂上瑟瑟落下灰塵來。
緊接著是發動機引擎的咆哮聲,監控器屏幕上出現了一輛卡車,橫沖直撞而來,突然監控器一團黑,估計是攝像頭被狙擊掉了。
爆豆般的槍聲響起,是熟悉的蘇式RPK輕機槍和AK47的槍聲,7.62MM子彈輕而易舉的穿透磚墻,把安全屋打得像篩子一樣,屋里的燈光從密密麻麻的子彈孔里泄出來,暗夜里光柱千萬道。
一輪密集射擊結束后,趴在安全屋地板上的人們在艾賽提的手勢下,匍匐前進爬進了地下室,艾山也被劉漢東拽了進來,他冷笑不已:“你們完了。”
“就算是死,也是你先。”劉漢東拔出手槍頂住艾山的太陽穴。
片刻后,外面的人換好了新彈匣,開始新一輪掃射,安全屋的壇壇罐罐全被打成了碎片,木屑橫飛,電器短路,火花四濺,玻璃飛花碎玉,屋頂上的衛星電線也千瘡百孔,上千發子彈關照下,如果屋里還能有幸存者才叫奇跡。
劉漢東摸出衛星電話撥打鄭佳一的號碼,可是衛星電話在室內找不到信號,無法接通。
“領導,我中槍了。”一名武警戰士臉色蒼白,他的防彈衣被打出了一個凹坑,但這并不是致命的,要命的是腿上的傷口,子彈貫穿了大腿,所幸沒傷到大血管,不然根本沒辦法救。
艾賽提撕下衣服下擺,綁住武警戰士的腿,囑咐他:“每個十五分鐘松開一次,不然會壞死。”
戰士喘著粗氣:“咱們還能撐十五分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