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幾個大漢搬開了攔在路上的木頭消失在黑暗,云非跟蔣建興兩人急忙回到車上,快速發動汽車,向著前面不遠的遵義開去。
蔣建興一直沒有想明白,為什么那個開始要一千塊錢過路費的路霸會在云非主動給兩百塊錢之后,反而只拿了一百塊錢。云非也有點不明所以然,這年頭,很多事情,都不能以常理來揣測。
兩人一邊聊著這伙跟聽聞到的傳說不一樣的路霸,尤其是那個憨厚的老實漢,以及那個光頭給云非爺兒兩留下了深刻的影響。難道這真的是傳說的義氣為先,俠盜?
云非以前聽說過,少數民族的人,大多把狹義二字看的無比重要,尤其是西南三身的少數民族,都是無比崇拜關羽關二哥,很多的寨里面都供奉著義薄云天的關二哥塑像。關公廟在整個西南地區隨處可見,可惜在那十年大動亂的歲月里,屬于四舊的關公廟,在經歷了上千年的風雨之后,被無情地推倒了。只有少量那些處在大山深處的少數民族聚居的地方還有著數量不多的普通破廟保留了下來。
自從被路霸攔路之后,云非的車更是開的小心翼翼,蔣建興則是目不轉睛地盯著前面,每到一個轉彎處,心都會提到嗓口來,見到并沒有攔路收取過路費的路霸之后,才長長地松一口氣。每每,這口長氣還沒有松完,前面就再出現一個無比急的彎。
遠遠地看到遵義的城區透出的燈光之后,云非才長長地吐出了那口從再次上路之后就憋在心里的長氣。窮山惡水出刁民,他也算運氣好了,這一路來就只遇到了一起攔路收費的惡霸,曾經他那個世界里面,聽人說過,很多跑長途的貨車司機如果在夜間趕路。運氣背點的,一晚上都得遇到十好幾次!有時候那些路霸為了爭搶收費,甚至會弄的頭破血流。
到了遵義,蔣建興再也不敢害怕花錢鼓動云非去住小旅館,先不說安全性,更為重要的是明天下午要過七十二道拐。這一路行來,這些路由多難走,被無數司機稱之為鬼門關的七十二道拐,可不是那么好過的。雖然云非開的是小車,轉彎比那些拉貨或者拉客的大車方便太多。不過這一路都是山路,稍微不注意就得掉到山底下去。
兩人在遵義酒店里面美美地睡了一覺之后,在第二天早上點鐘再次出發。
從出了市區之后,蔣建興就不敢再說話,云非也是聚精會神地盯著前面的路。白天雖然能夠看得見路況,可是條繁忙的國道上面白天實在太忙了。一路走走聽聽,將近午的時候云非才開著車進入了被稱之為鬼門關的七十二道拐。
一直花了三個多小時,云非才有驚無險地走過了七十二道拐。這路對于他這小車來說其實也不算是太差,不過他是開著車往上走。他擔心的就是上面開下來的那些載滿人員。或者載滿貨物的大車剎車失靈,或者轉彎的時候看不見前面開來的車……
“以后再也不走這條路了……”總算是開了出來。云非一只手握著方向盤,一手拿著悲春給自己繡的手帕擦著滿頭的汗水。蔣建興不知道在什么時候歪著腦袋靠著車門睡著了。
兩人晚上在山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下午點的時分總算到了那個云非記憶豎立著一塊軍事禁區牌的三岔路口。三岔路很有意思。間建立了一個崗亭,三個路口都有著攔路的欄桿。一條是云非他們回來時候出山的道路,一條是通向大山里面那些工廠的工作人員的生活區域,另外一條就是通往大山內部的各種工廠。當然。不同的工廠通向生活區的路不同,但是出山的道路只有一條。
再次回到這個記憶無比熟悉,他卻無比陌生的地方。云非惆悵了起來。蔣建興不知道想著什么,并沒有回到家的那種興奮,反而同樣是滿臉的落寞與惆悵。車就這樣停在了崗哨前面的路口央。
一個全副武裝的年輕士兵敲了敲云非的車窗。
“請出示您的證件!”云非打開車窗,士兵敬禮之后冷冰冰地對著云非說道。
云非郁悶無比,他有個屁的證件,甚至連駕駛證都沒有……
見到士兵的臉色越來越冷,云非急得滿頭大汗。在他的記憶,在七十年代的時候執勤的士兵可是有不少開槍打死人的事情發生。有些倒是真的是間諜,但是也有不少的人是誤闖進入到這里的。
在國際局勢不好的時候,原來的那個世界里面,云非聽說過,這里面最多的時候可是駐扎著至少一個團的精銳野戰部隊。即使到后來他那個數控加工心師傅的工廠搬到蓉城之后,這里面還駐扎著一個營的警備部隊。當然,這里面還有不少的內衛部隊跟特種部隊。這個世界的云非,并沒有太多關于這些軍事力量的記憶,畢竟,他從小都是生活在生活區,偶爾被老頭們帶到里面的車間里面去漲見識。不過后來老頭因為身份問題,就沒有再進到過里面去了。
最為重要的是,這些軍人的駐地,并不是在外面的生活區,而是在大山里面。很多內衛部隊的人,甚至同樣是里面的車間工人。
“我是工廠的弟,出去很久了,這次我是送我舅舅回來。這是我舅舅,是這里面的工人……”云非一邊向著旁邊冷臉的年輕士兵解釋著,一邊急忙用手肘碰了碰正在發呆的蔣建興。
“請出示您的證件。”士兵對著剛剛回過神還一臉茫然的蔣建興說道。
“哦,這是我的工作證跟身份證。”蔣建興急忙掏出了自己的工作證件跟身份證件。這兩樣證件,他可是看得比自己姓名還重要,一直都保管得無比妥善。
執勤士兵看了看蔣建興那發黃的工作證,然后認真地看了看身份證再對比蔣建興的臉看了很久……
“小同志,我出去一年多了,這工作證是去年的,還沒有來得及換……”蔣建興見到士兵的目光在自己的臉以及自己工作證、身份證不停地來回移動著,記起了這里面的工作證可是一年得換一次的……
“你的工作證現在不能再進入工廠區,請予以配合。”士兵說完之后,就冷冷地站到了一旁。
“我們不是要去工廠區,我們去生活區……”蔣建興忙不迭地回答著年輕的士兵。
順著那條通向生活區的路往前開了兩三公里,視野逐漸開闊起來。隨著大巴山深處這些工廠的建立,在這即將出巴蜀省的大山里面,隨著各個工廠的建立,生活區也不斷地擴大。尤其是到后來,無數的新生代在這大山深處出生,以及不少年輕的畢業生被補充到這大山深處的工廠里面,這里逐漸形成了一座城。
由于城市是七十年代時候開始發展起來的,并沒有太大的規劃,所以街道很窄,普通的街道也就僅僅能夠容一輛車單向通過,主要街道也不過是一條數米寬的雙向單車道。
這座城市,里面沒有太多的特色建筑,都是一排又一排緊緊挨著的七層高的樓房,兩層的小樓都很少,一般都是各個系統管理生活區的各種職能部門的辦公樓。
這是一座沒有沒有名字,沒有政府的城市,在整個國,就這么一個特例。
這個時候正是工人下班的時間,工人都通過工廠內部跟生活區相連的有軌電車在生活區邊緣下車,然后四散在整個不大的城市里面。
在夕陽照耀下的工人們,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很多人跟身邊的工友一邊說笑,一邊向著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不少人見到這道路間出現的這輛掛著四個圈圈的奧迪100,在旁邊指指點點。
工廠里面的領導,一般都是配的吉普車,以及老毛的伏特加,同樣也有不少的桑塔納。這個年代在國地面上奔跑的車型并不是很多,處在大山深處,很少有機會離開這個小城的工人以及家屬們,他們見到的外來車輛一般都是上級領導來視察時候開著的紅旗或者桑塔納,當然,最多的還是在云非那個世界幾乎看不到的首都吉普。
如何能夠不對這輛一直沒有見過,看著非常有質感的車好奇?
圍著這輛車的人越聚越多,很多人在猜測著云非這輛車的來歷。年紀大一些的工人不知道這是什么車,因為他們很少看電視。年輕的工人倒是知道這是德國的奧迪,畢竟電視里面經常看到各個領導換上了新座駕,一直到滬市的一汽奧迪下線的報道在電視新聞見光之后,他們才知道這是國從德國引進的新車型——奧迪,現在終于看到了實物,一些年輕人一邊討論這這輛車的性能,一邊跟身邊的同伴分析著這輛車的加工工藝。
云非在車上聽著好笑。國的年輕工人都是這樣,尤其是機械行業的工人,每次在看到什么鐵疙瘩的時候,首先想到的就是這玩意兒是怎么搞出來的。云非也曾經剛開始跟著師傅學機床操作的時候也有個這樣的經歷,每次看到什么東西,總是不停地想這玩意兒是怎么制造出來的,需要用到哪些加工設備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