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邦最高議會迫于輿論壓力,責令國防部一定要把導致聯邦近百年間最大一次失利的原因調查個水落石出,給全聯邦星圈百億民眾一個交待。
這個擔子自然落在了軍部三巨頭的身上。
在白塔下星際艦隊總司令部牧月思懷的辦公室里,鄒亞夫和布加迪龍的臉色各不相同。
布加迪依舊是那副火爆脾氣,仿佛折損的不是牧月思懷的艦隊,而是他視若珍寶的幾個嫡系裝甲師團。只見他怒吼著拍桌子瞪眼,大聲臭罵帝國狗實在卑鄙下流,不敢堂堂正正的來一場決戰,盡搞些見不得人上不得臺面的齷齪事。
鄒亞夫卻知道布加迪并沒有表面上的那樣憤怒,原因很簡單,牧月思懷辦公桌上的煙灰缸還好好的放在那呢。若是真的痛心那七千將士性命,那個煙灰缸怕是早粉身碎骨了。
鄒亞夫臉色黑沉,卻沒急于說話。雖說戰爭手段是無所不用其極,三十六計恨不得能掰成一百零八塊用,奇正手段層出不窮,為了的就是一個勝局,帝國這番設下伏擊圈其實算不得上是什么奇招,原因還是出在聯邦內部。
正如各大媒體一針見血點出的那樣——聯邦內部潛伏著一個流著帝國血液的超級間諜!
想到這鄒亞夫開門見山,輕嘆了口氣,剛要開口,卻被牧月思懷搶了先。
“這次的失利,我應該負首要責任。以第一序列a3級權限進行傳遞的躍遷坐標居然被帝國間諜事先竊取到手里,我會先從星際艦隊內部查起,一定要給七千烈士在天之靈一個交代。”
布加迪這才斂去臉上怒色,朝牧月思懷說道,“你特勤局新上任的代理局長現在都不在緋橘星,難道期望那個一天到晚拿高爾夫球桿的秦天遠,就憑他連標準桿數都打不到的眼力勁,我看難。”
“秦老局長經驗猶在,這點不容置疑,據我所知范上校離開時特意指定了一個人暫時代管,只是……”牧月思懷說著又把目光轉向了鄒亞夫。
鄒亞夫腦子里迅速跳出香腸薛玉迢的臉,這個出自薛家五服之外的旁支譜系的少年?聽說這段時間在特勤局倒是把這份兼職做得有聲有色,半退休狀態的秦天遠打高爾夫的次數是越來越勤快了。
9527班還真是出了不少值得期待的小家伙啊,鄒亞夫想著收回心思,說道,“只要你們認可,我可以讓小薛全力協助秦天遠,調查這次絕密情報泄密的事件。不過,思懷你也不必過于傷感,這次第九遠征的計劃涉及到的部門雖然不多,可并不是只是軍方一家孤意獨行的結果,特勤局也應該把目光放開些。”
牧月思懷知道自己的艦隊在三十分鐘內就折損了近四成戰力后,幾天內好像迅速衰老了五六歲,兩鬢都依稀可見斑白點點,略顯疲憊的臉上盡是郁結之色,聽鄒亞夫這一說,他重重點頭。
“軍方內部要查,其他所有知道第九遠征的人也要查,哪怕最高議會也不能放過!”
牧月思懷狠狠握拳,突兀骨節敲在辦公室那張用了近十年都沒換過的老舊辦公桌面上,發出砰砰悶響,像是驟然復蘇的心跳。
三巨頭協商后一致同意成立以特勤局、國會山以及一名聯邦獨立官為首的聯合調查團,借助中央智腦的超強過濾比對分析能力,先從這段時間從無數人體芯片處收集到的海量信息著手,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拿出一份足以服眾意、平民憤的調查報告來。
以這名“無間行者”為最終目標,聯合調查組迅速成立,一張涉及全聯邦軍政兩方最高層的大網被悄無聲息的撒了下去。
像所有聯邦公民一樣,被前線大敗的消息所震驚的薛玉迢被鄒亞夫通知暫時不需回學院上課,直接以特勤局借調協查員的身份全程參與調查,不過鄒亞夫私下里還加了一條命令,就是薛玉迢要隨時把最新進展匯報給他本人。
香腸并不知道自己從這一個深秋的夜晚開始就已經正式踏上了成為與鄒亞夫齊名的聯邦智將的人生道路,只是覺得雙肩沉甸甸的,看著咫尺之外語氣凝重表情嚴肅的老人,無聲的敬了個標準軍禮。
而在幾乎與此同時,另一個年紀差不多的少年也終于有了舉動。
那就是被迅雷大蛇附體,同為蘇黎世軍事學院學生的李牧。
牧月思懷正在自己辦公室看著個人光屏上的各項事宜匯報怔怔發呆,似乎并沒有發現此刻早已經過了辦公時間,窗外的夜色已經被逐一閃亮的東帝京燈火照亮。
窗簾微動,一陣輕柔的秋風拂過,吹得桌面上那只筆架上懸掛著的三只大小不一的毛筆輕輕搖晃,牧月思懷一抬頭,發現辦公室門口不知什么時候多了一個人。
一個身著蘇黎世軍事學院制服的少年。
看著那雙狡猾異光閃動的眸子里絲毫不加掩飾的笑意,牧月思懷沒有半點驚慌,他只是很好奇這個十七八歲的學院學生是怎么悄無聲息的進到這棟樓里的。
“不要怪你的秘書,她只是很累,需要一場好夢而已。”
好像能看透人心,少年開門見山的點破了牧月思懷的心思,“至于拿槍的那些家伙,你的確可以換一批視力更好、鼻子更靈的,例如狗狗就不錯啊。”
牧月思懷輕輕按下了個人終端的鎖定鍵,然后才站起身來,不知怎么他總覺得眼前這個少年并沒有太多惡意,或者說如果有惡意的話,就不會是現在這番談笑的場面了吧,所以牧月思懷走到了沙發前坐下,很正式的做了個邀請的手勢。
“開始聊天前,可以先幫我把門關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