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是名門望族,劉望嵩知道鄭賽對對方有意見,但沒辦法,如果鄭賽惹上了對方,估計以后就沒法在中國網壇好好混了。
于是被劉望嵩勸著,鄭賽只好忍下了這口氣,和劉望嵩練起了球,不再多去關注張一揚他們了。
可這時來到場邊撿球,正好聽到張一揚說,要再搞一張外卡,鄭賽臉色就像結了一層冰,徹底冷了下來。
如果再搞外卡,張一揚很可能還是拿他師弟的,魯恒已經被剝奪一個資格賽參賽資格,這要再弄他們一個,他來參賽就太虧了!只換一張外卡,連出場費都沒有!
鄭賽心情怎么都平靜不下來了,突然眼睛一轉,他心想張一揚不是覺得有可能有資格賽外卡選手會因受傷不來參賽么?那好,老子今天就讓你受傷!身體上或心靈上的,你個登徒子知難而退別來胡鬧了!我要讓你見識見識職業網球選手和業余選手的差別!
鄭賽決定和張一揚打一場,爭取在這種比較傷腳的塑膠場上給張一揚弄傷,如果實在不好弄,就給張一揚徹底打蔫,讓他的心靈受創,別來職業球場瞎攪合!
下定這個決心后,鄭賽不動聲色的又和劉望嵩練起了球,不過他的注意力并沒有全都放在球上,而是冷不丁的總往旁邊的場地看,心里尋思著要怎么開口和張一揚打一場。
劉望嵩和鄭賽練著球,明顯感覺到鄭賽有些心不在焉,這不,有一個抽球失誤直接打網帶上了。
“你怎么回事!還練不練了!”劉望嵩有點不爽,隔著網子直斥鄭賽。
鄭賽也覺得自己很不在狀態,如果無法集中注意力,他是沒法練好球的,職業選手的注意力和專注度是最重要的心里環節之一。
舉手向劉望嵩致了個歉后,鄭賽走向場邊。喝著補充電解質的運動飲料,要歇息片刻。
劉望嵩亦走了過來。見鄭賽正在看旁邊的訓練場,劉望嵩自然知道自己的徒弟在想什么,無奈的皺了皺眉頭,勸鄭賽道:“你還在糾結那件事嗎?”
鄭賽臭著臉低聲對劉望嵩道:“我剛才那黑大個兒說,他還要再搞一張資格賽外卡,給那個穿藍T恤的男孩。”
劉望嵩一怔。把目光轉向了旁邊場地上正和卞思亮配合著與張氏兄妹對戰的穿著天藍色運動T恤的杜星河,低聲道:“不會吧,組委會不可能再給張一揚發外卡了啊……”話鋒一轉,劉望嵩突然驚訝的道:“那穿藍T恤的孩子是誰?他打的相當好啊!”
剛才專注的鄭賽練球,劉望嵩根本沒去關注旁邊場地上的訓練,這時稍微關注一下。他立刻看出了杜星河的球技與眾不同了!即使,杜星河并沒有發全力,只是在用收著力的上旋球在和隔網相對的張氏兄妹周旋,但其擊球時手腕的擺動,球拍在頭頂轉一圈的那種特別的打法,包括的出球的穩定性、旋轉度、以及力度,都很讓劉望嵩吃驚!
劉望嵩以為杜星河這是在練單一的上旋球技術。所以每一拍都在抽上旋球,他抽出的球看著力度并不是很強橫,但旋轉卻出奇的劇烈,彈地后球跳起的高度以及前竄的幅度都很大,單就這一點,就可以見出杜星河手腕上的力量很強悍。
而單就右手上旋球技術看,杜星河的基本功非常扎實,不過他的腳步移動。卻很別扭,還有他對于一些意外球的處理,也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很倉促。
在劉望嵩的眼里,球場上的杜星河就像一門炮,出球一板一眼,每一球出球時球拍包裹都很扎實。聽揮拍聲音就像門小鋼炮,砰砰砰的,聽著很過癮,并且這還是一門會旋轉的旋轉炮。天賦很好。但也能看的出來,目前的杜星河在球場上也只限于天賦好而已,綜合起來還沒有達到一艘“巡洋艦”的水準。
高手在球場上決不能只起到一門炮的作用,而是一個戰術綜合體,高接低擋,長接短打,各種技戰術綜合運用,整個人要像一艘巡洋艦甚至一艘航母那樣無懈可擊。而要施展球上的各項技術,腳步移動是基礎中的基礎。
但目前看杜星河的一些腳步移動,還很生澀,他還局限于單一的選落點抽上旋球的程度,而沒有任何有壓迫力的戰術打法。這可能與他正在訓練雙打前面站了個累贅有關,總之杜星河這時很難一拍壓一拍的給對方抽死,基本上屬于僵持狀態。
劉望嵩眼中的杜星河,自然不是最強的杜星河,杜星河此時打球完全是收著打呢,在和張氏兄妹練回合球的僵持,練習對回合球的專注度。畢竟,他不可能每拍都殺死對手,如果僵持起來,就需要很專注的態度來打球了。
好在,擁有超強的身體做保證,杜星河發現在高強度的對抗中,集中精神對他來說并不是件很困難的事,如果是他以前的身體和體力,那估計對抽幾拍后就疲勞的不行,最后注意力被分散了。
現在,有著強大的體力做保證,他發現自己可以像做音樂一樣在球場上自由馳騁,那種揮灑的感覺,讓他覺得很享受。
鄭賽也注意到了杜星河的實力,在旁邊場上訓練的四個人,杜星河明顯比其他兩男一女水平高了一大截,不過在他這種專業球手眼里,杜星河的實力也就是不過爾爾,估計比他師弟魯恒的實力強點,但也有限。
專業球手的架勢和氣場是什么樣的,鄭賽非常了解,業余選手某招某式做的即使能夠很不錯,但整體看,仍擺脫不了業余的底子,這些東西職業球手一眼就能看出來。但鄭賽無法否認,杜星河這個年輕人的天賦很不錯。不由對身邊的劉望嵩道:“那小子的天賦很出眾,如果能進行專業訓練,會是個好苗子。”
“嗯嗯。”劉望嵩培養過幾十名職業球手,非常同意鄭賽的關點,他甚至有點想去和杜星河要個聯系方式了,看看杜星河有沒有意接受他的培訓。
杜星河他們在專心的練習,沒有注意到鄰場的劉望嵩師徒正在關注他們這邊。
練了將近十分鐘的僵持球后,張一揚突然舉手示意道:“先停停!”
“怎么了?”在底線另外一側的張一帆莫名其妙的看向了張一揚。他們練的正好,張一揚怎么停了?
張一揚尷尬的笑笑,對杜星河等人道:“今天早上吃涼了,肚子有點不舒服,我先去廁所解決一下,你們先練。”
張一揚內急來的相當急,將球拍放到地上后就朝場外走。
“揚哥等我。我和你一起!”卞思亮被張一揚傳染的也來了內急,追著張一揚一起去了廁所。
杜星河無奈一笑,總是見女生一起去廁所,但沒想到男生也有這毛病。張一帆也無奈的笑了,對杜星河道:“咱倆練會兒吧。”
“好。”
杜星河拋球輕打過去,一對一和張一帆練起了回合球。因為張一帆給他的壓力實在是小。杜星河借著這個機會刻意的沒有抽上旋球,而是用正抽、反手抽直線球等其他抽擊方式和張一帆對打起來。
由于打慣了上旋球,對于其他擊球方式的技術動作,杜星河并不是很熟悉,甚至打著會有點別扭,這讓他在場上的動作變得十分倉促,有幾個并不是很難的球他竟然沒控制好力度給抽飛了。這引得旁邊場地看著的劉望嵩和鄭賽覺得很滑稽,忍不住笑了。
“那家伙的基本功好差。”鄭賽忍不住評判起了杜星河。
“是啊,他的右手上旋打的很好的,怎么換了擊球方式會這么狼狽。難不成他是專練土場的選手?”劉望嵩思忖的念著。
南美一些專打土場的職業球手,刻意強化在土場上最具威脅性的旋轉球,特別是上旋球的練習,對其他技術動作并不是很專精,因為他們專打土場。所以只要把旋轉球練好就會非常有實力。
但在國內,因為幾乎沒有高等級的土場網球場,所以幾乎沒有專一的土場型選手。也很少有人專練旋轉球。
現在看杜星河的上旋球技術要明顯比其他技術高出N個檔次,劉望嵩不禁詫異起來,他搞不懂杜星河這是走的什么路子。
又看了幾分鐘杜星河打球,實在看不到亮點,劉望嵩對鄭賽道:“歇的差不多了。咱們繼續練吧,今天只租了半天場地。”劉望嵩比較注重時間分配,來這邊租場地練習是要花不少錢的。
現在還沒到福錦賽的備戰期,一般錦標賽開賽前的一周時間。才是組委會開放給職業選手的練習備賽期。那時組委會會安排高排位的種子選手免費使用最好的幾塊訓練場地來訓練。
不過現在還沒到備賽期,要使用訓練場地就要花錢了,即使是鄭賽這種級別的選手,來這練球也要繳費。
劉望嵩最近給鄭賽制訂的訓練就是上午有球練習,加適應場地,下午練力量。
他們既然來參加這次比賽了,并且看到這次比賽的國外參賽選手實力并不強,排名最高的就要算國內一哥張迪,以及吳泰龍這兩個頂尖選手,鄭賽對這次比賽自然想有一番作為。
劉望嵩帶著鄭賽提前一個月就來到這里適應場地了,并適應福灣的氣候。
福灣靠海,和內陸中心城市鄭州比,氣候有很大不同,這里空氣濕度極大,這對球路有著比較明顯的影響,必須適應好。
制定了這樣的訓練計劃,鄭賽對這次比賽肯定抱著十足的信心,不過現在碰上張一揚了,他的心就有點飄了,不解決掉那富家登徒子,他實在難以平心靜氣的訓練。
眼睛一轉,鄭賽對劉望嵩道:“劉爺,我先去個廁所,等回來再練。”
劉望嵩皺了皺很長的眉毛,念叨道:“訓練前怎么不解決好,你之前不是去廁所了么。”
鄭賽不解釋什么了,將運動飲料遞給劉望嵩,冷著臉朝訓練中心大樓走了過去。那里有距離訓練場最近的廁所,張一揚肯定就是去那邊方便了,他去廁所,自然不是真為解決內急,他是要去會會張一揚。
張一揚這早確實吃壞了肚子。剛剛打了沒多久他就覺得肚子隱約作痛,后來實在堅持不了了,這才趕緊跑廁所。
這一蹲就是將近一刻鐘,他給自己拉的都有點虛了,越拉肚子越疼,最后全都排出來了,他才稍微舒服點。身上冒了好幾層虛汗。他走出廁所時,腳都有點軟了。
而在張一揚旁邊蹲位蹲著的卞思亮,也是一陣翻江倒海的狂泄,他的痛苦程度比張一揚還要甚。
原來這倆兄弟昨晚上去海鮮大排檔了,也不知道吃什么不干凈的了,這早全都鬧肚子了。
張一揚本來以為是自己早上吃涼了。這才鬧肚子的,但看到卞思亮的狀況,他才知道是昨晚他們吃海鮮大排檔搞的。
吃海鮮鬧肚子這可不是小事,因為很可能會食物中毒。像他們這種從小就吃海鮮長大的福灣本地人來說,一般的海鮮根本不可能他們吃拉肚子,還是這么嚴重的非個體群體性拉肚子。
問了幾句卞思亮的情況,沒什么危險。只是需要再多蹲會兒,張一揚便自己揉著肚子走出了訓練大樓。他知道自己是沒法繼續練了,得趕緊去醫院看看,以免有后患。
正這時,鄭賽迎著張一揚走過來了。
“張一揚?”
鄭賽迎面和張一揚打了個招呼,帶著和藹的微笑。
張一揚被鄭賽一叫愣了一下,點頭道:“我是……”他正想問鄭賽一句:你怎么知道我是張一揚的?
他認識鄭賽,是因為鄭賽是國內知名的網球新星。只要打網球的人,就幾乎沒有不認識鄭賽的,但鄭賽怎么會認識他的啊?他在福灣青年業余網球界還算小有名氣,但像鄭賽這種和他完全沒有交集的職業選手,不可能認識他啊!
鄭賽黝黑的臉孔上掛著看似很友好的微笑,向張一揚自我介紹道:“我是鄭賽。”
“我知道,我知道。”張一揚一連重復了兩句我知道。彰顯出他心中的小興奮,這就好比一個業余歌手被職業歌星認出來,那種榮耀,是喜不自禁的。
“我聽說你連拿了兩屆福灣青年杯比賽的冠軍?”鄭賽繼續和張一揚套著近乎。
之前魯恒被張一揚搶了資格賽外卡后。劉望嵩了解過張一揚的背景,知道張一揚大概在網球場上取得過什么樣的成績,這些鄭賽也都打聽來了。張一揚在全國青年網球錦標賽上進過四強,不過這個比賽是業余的,和福灣青年杯一樣,也都擺不上臺面,但這已經是他最好的成績了。
張一揚對于自己的成績還是比較引以為傲的,不過他自己也知道福灣青年杯的男單冠軍和職業比賽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這樣的冠軍與鄭賽拿的ATP100錦標賽冠軍完全不是一個當量級的,鄭賽說他是冠軍,張一揚還有點不好意思,笑道:“我那是業余的冠軍,和你們職業選手比不了啊。”
鄭賽問張一揚:“你也要參加這次福錦賽對吧?”
張一揚敬答:“我報名參加了資格賽。希望能闖進正賽,和真正的職業選手較量一下。”
鄭賽不經意的哼了一聲,之后又擺出微笑,道:“參加資格賽的選手好像除了你以外,也全都是職業選手。”
張一揚尷尬的笑笑,撓著后腦勺道:“這倒是,呵呵,不過資格賽的選手水平,和參加正賽的選手,就像你這樣的,水平差距很大。”
鄭賽覺得近乎套的差不多了,直入主題,道:“你有沒有興趣和我打一場?”
張一揚被問的有點恍然,指著鄭賽問:“和你打?”
“是啊。”鄭賽講故事一般道:“我也參加這次的福錦賽,而且是第一次參賽,需要更好的適應一下場地,我上周就過來訓練了。但一直沒找到好的對手來練實戰,你既然是福灣青年杯的冠軍,想必有點實力吧……”
不等鄭賽將話講完,張一揚連忙笑著打斷道:“你別這么夸我,呵呵,我的實力和你沒法比。如果你想以賽代練,找訓練狀態,我給你推薦一個人,他比我打的好多了。”
鄭賽皺眉道:“別的職業選手嗎?你還得現聯系,人家愿不愿意打還兩說著,太麻煩了,咱倆打一場好了。”
張一揚解釋道:“不用現聯系,他現在就在,是我朋友,肯定愿意和你打。”張一揚更近一步道:“他今天過來也是來練球的,不過不是職業選手,但水平真不差!你和他打才有練習價值!”
張一揚越說越興奮,他嘴里指的這個朋友,自然就是杜星河了。其實有和鄭賽這種國內前十水準的職業選手比賽的機會,他本人是相當想下場體驗一下的。他早就不怕被人虐了,每次練球都被杜星河狂虐的找不著北,他早就適應這種節奏了。他很想和強手挑戰,來體會那種面對強大選手的感覺。
不過今天身體實在不適,肚子里還有隱約的絞痛,估計待會還得跑廁所,這樣的狀態根本沒法打球。還是把這個寶貴的機會讓給杜星河好了。
他是真想看看杜星河的水平究竟到了哪種等級。因為他以前沒和水平太高的職業選過,對戰過的最好的國內選手,也是在練習時打的一個在國內排名20開外的球手,而且人家是練著和他打,沒使全力,但縱使那樣,他仍舊覺得和那個職業球手有很大的差距。
他和杜星河打時,體會到的差距就更大了,簡直就是一個天一個地,現在杜星河認真打他,他根本一局都贏不下來,完全就是被剃禿子的節奏。杜星河這種實力在他看來已經逆天到讓他沒法想象,但這種逆天是以他的水平為基準的。杜星河和真正的高手比起來,究竟會有什么結果,這是他很好奇的。
借著這個機會,正好可以看看杜星河的水準如何,如果杜星河能打過鄭賽,那杜星河才是真的逆天!不光能虐他,還能虐職業選手!想想這就讓張一揚興奮!不過他自己也清楚,這個可能性微乎其微,但總被杜星河虐成那樣,他還是很希望杜星河也虐高手的,那樣他就有點心理安慰了。
況且,鄭賽是要以賽代練,與他這種低水平的選,根本就沒什么練習價值,杜星河如果能給鄭賽造成不小的麻煩,那才有真正的練習價值呢!
從哪個方面看,張一揚都覺得鄭賽該和杜星河好好打一場,不過看鄭賽好像對其他人不是很感興趣,張一揚趕緊勸道:“我這個朋友超級厲害的!雖然不是職業選手,但水平比我高的多,他或許會給你造成麻煩呢!你要真想練,應該和他打一場!”
鄭賽怎么聽怎么覺得不順耳,他是想教訓張一揚一下,結果這小子竟然縮了!真沒膽!還說別的業余選手能給他造成麻煩,這話鄭賽就不忿了。
黑臉上的微笑變成冷笑,鄭賽問張一揚:“你說的朋友,是你們訓練場上那個穿藍T恤的男生嗎?”
“對,就是他!他叫杜星河,云世界唱片公司的小老板,絕對的音樂天才!你應該知道方雅君吧?就是他公司旗下的歌手!”從張一揚介紹的興奮勁中可以看出,他為自己能交到杜星河這樣一個音樂天才朋友而感到驕傲。
鄭賽一聽這話更不爽了,平時多在訓練,他對流行音樂界的事并不了解,但方雅君的大名他還是聽過的。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那叫杜星河的家伙,純粹一個唱片公司的二世祖(小老板),這也要來職業網球場上瞎攙和!成何體統!
職業網球場是給他們這種登徒子隨便玩耍的嗎!這里是屬于他們這種沒日沒夜揮灑汗水的職業球手的!決不允許其他閑雜人等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