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書籍。
一身錦衣。
錦衣公子就這么靠著白色毛驢,側身站在那里,安安靜靜的看著面前跪下的人。
風吹過,聽著那金銀鈴鐺的請脆響聲,卻是絲毫驅逐不了眼下那凝重的局面。
“好久不見了!”
“你說是不是!”
“丁春秋!”
一手放在后背,一手持著書卷,恍若一個教書先生一般的站在,面無表情的看著面前那跪倒一片的人,言語中盡是隨意的姿態,就好像見到了許久不見的老朋友一般。
在錦衣公子面前,則是一片跪在地上的人。
為首的正是白發飄飄的星宿派掌門——丁春秋。
在其身后,則是他星宿派的那一群弟子。
在這一刻,這群弟子們壓根兒不敢出聲,絲毫不敢拍出自己平常所擅長的馬屁,只能戰戰兢兢的跪在后面,不言不語,任憑這入冬時分的冷風刮過,吹的身子不停的顫抖。
他們完全沒有料到。
自家老仙在珍瓏棋局失敗后,被一個少女打的慘敗后,正想回北方重整聲勢的時候,確是在半途遇見了更為可怕的存在。
“你!”
“你……”
即便是以丁春秋在江湖上的惡名,那一手化功的恐怖但在此刻卻是絲毫不敢有任何的反抗,白發墜地沾了不少的泥塵,額頭更是冷汗直流,再度遇見了這個生命中最為恐怖的存在,丁春秋那一心的兇狠確是絲毫發揮不出來,在這一刻,整個人蜷縮的如同一只受了驚的鵪鶉。
“你不是在西夏么?”
“怎……怎么……”
哆哆嗦嗦著將心中的問題問出,丁春秋強忍著心中的恐懼。抬起頭看著面前這個女扮男裝之人。逍遙派內部爭斗,大概的情況丁春秋是知道的,而且他也出了一份力。
只是丁春秋不知道的他所見到的不過是表面上的真相。真正的內里的情況他還接觸不到。但這并不妨礙他滿心的疑惑,對方已經在西夏呆了幾十年。這一刻再度出現在中原,踏入大宋境內,究竟是為了什么。
唯一的一點,丁春秋可以肯定的是逍遙派的內斗,只怕會徹底的牽動著整個江湖局勢。
“是啊!”
“我是在西夏,但是我感覺到那人已經死了,耗盡功力而死!而不是在你的手上。”
手中書卷輕輕的在丁春秋的腦袋上拍打著,就如同老師教導著不聽話的學生一般。錦衣公子說道:“春秋啊,你可還記得這個名字可是由我替你取的?”
“記……記得!”
戰戰兢兢的回答著,以丁春秋心中對眼前人的了解,只怕自己接下來的遭遇并不好了。
“那你可知這春秋二字代表何意?”
“知曉!”
“可你讓我失望了!”
臉上失望之色明顯,錦衣公子居高臨下的看著那幾乎將頭緊緊挨在地上的丁春秋,此時的丁春秋哪里有星宿老仙的氣勢?完完全全的如同一個奴才一般的叩首在地,不見絲毫逍遙狂妄的氣質。
“我講過!”
“如果輪到我出來,那么你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聲音溫和,面帶笑意,讓人一眼看去那是無比的和藹可親。但是嘴中的話卻是霸道非常,隨意兩語便已經確定了眼前之人的生死。
“不!”
丁春秋聞言大恐,抬頭正要呼喊什么。卻只來得及喊出了一個‘不’字,更是來不及抵抗,便見錦衣公子背負在身后的玉手已經握在了丁春秋的頭上,隨即一股詭異的吸力拔地而起。
在一群星宿派弟子們驚恐的目光中,只見自家的星宿老仙整個人不斷的顫抖,渾身上下的骨頭不斷的發出碎響聲,上下整個人更是噼里啪啦的響個不停,身體似乎是受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壓力開始急速縮小,漸漸的團成了一團。
不僅如此。甚至在這些星宿派弟子的眼中,還詭異的看到一個什么東西被對方生生的從星宿老仙丁春秋的腦門中給吸了出來。就好像是一顆種子一般。
這股詭異的情景,讓這些星宿派弟子們更加的駭異驚恐了。一群人幾乎緊挨在一起戰戰兢兢,打著哆嗦,上下的牙齒更是互相碰撞發出噠噠的聲響。
咔擦聲不絕于耳。
很快。
在眾星宿派弟子的眼中,自家老仙最終就剩下一團被衣服包裹著的肉球墜落在地,沒有了聲息。
如此詭異的殺人手法,差點將他們的靈魂都嚇的出了竅,不少人胯間已經是腥臭一片,竟是嚇得失了禁。
再抬頭。
只見面前這俊麗的不像話的錦衣公子正微微瞇著眼睛,一臉迷離的模樣,紅唇微張,一聲誘惑之極的呻吟聲自嘴中發出,聲聲落入心扉,直引得人遐思不已。
而同時,微張的紅唇中更是吐出了一口青煙。
半晌。
“這個感覺……”
錦衣公子睜開了那一雙迷離的雙眼,緩緩的抬起了右手,張開五根纖纖手指,那白的如玉一般的肌膚在冬日陽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輝,自言自語道:“這個感覺,就是這種感覺!”
“總算不枉費我用了三千人的性命來試驗,這么長的時間里終于……終于跨過那一關了!”
“在我看來,邪帝龍鷹的練法只怕是錯的!”
“我的這種方法,才算是最為接近正確的路子!”
“這才是奪天地萬物之造化為己用!”
“天下第一的女人……”
言語停下,睜開眼睛的錦衣公子目光落在了那群已經被嚇得失禁,緊挨在一起戰戰兢兢的星宿派弟子,對于這群人的表現無疑是讓人太過失望。眉頭微蹙,這樣的貨色著實讓人失望,敲鑼打鼓。除去拍馬屁外,剩下的可謂是一點用都沒有。
念頭閃過,心中有了決斷的錦衣公子出手了。玉手翻轉,招式赫然是星宿老仙的招牌招式化功以及招牌的毒功。
身形過處。
現在先是一片寂靜。隨即便聽見身后的慘呼聲,正是受了毒藥的影響,一群人忍不住痛楚嘶吼出聲。
三丈外。
錦衣公子沒有回頭去望,而是從懷中掏出了兩團絲綢,揉成了兩個小團塞在了毛驢的耳中,以防毛驢被這些凄厲的嘶吼聲所影響。翻身倒做毛驢,一手持書,一手枕頭。雙腳輕輕一夾毛驢的腹部,頓時在鈴鐺響聲中優哉游哉的走了。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朗朗的讀書聲在聲聲凄厲的嘶吼中,別樹一幟。
在這一日,為禍江湖,聲名狼藉的星宿派幾乎全滅,但在這一刻并沒有什么人知曉。
路上。
阿紫的腳步突然一頓,面色顯得很是奇怪。
走在邊上的喬峰見狀,不由擔心這個小丫頭又準備做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不由問道:“阿紫,怎么呢?”
“沒什么!”
“只是突然感情心情舒暢了不少,就好像那些曾經欺負我的師兄們死的好凄慘一般。這感覺很是舒服!”
咂吧了一下嘴,阿紫樂呵呵的說道,言語中沒心沒肺一般,盡顯狠辣。但在她自己看來,這只是普通至極的話語,就如同平常見面打招呼問過彼此吃了飯沒有。
可在喬峰和諸葛小花的眼中這便不是了。
兩人對視了一眼,都知道想要將這個小丫頭的觀念扭轉,只怕不知道要花費多少的時間。
在第二天上午。
阿紫的感慨成為了現實,一群星宿派弟子慘死在路邊。死狀之凄慘,讓喬峰與諸葛小花兩人都極為訝異。在他們的江湖生涯中,這樣的慘景還是首見。
“這種死法!”
“化功和毒!”
喬峰和諸葛小花對視了一眼。在匆匆檢查了一下這群弟子尸體后,得出了一樣的結論,出招之人頗像是他們的掌門——星宿老仙丁春秋。當然,還有一種方式,那便是——斗轉星移。
就在兩人沉思的時候,一邊的阿紫則是不斷的大呼小叫用腳丫子踢這些尸體,一張俏臉上盡是幸災樂禍。而在她的身邊,則是一個肉球一般的東西被她當蹴鞠一般的踢弄著。
暫時的沒有理會阿紫的動作,喬峰和諸葛小花都能夠感覺到這江湖的局勢越發的復雜了。
那個站在背后的人,終于在一點一點的展露出他的獠牙。
針對少林!
還有那以斗轉星移在江湖上殺人的人!
以及六扇門里隱隱傳出的有人造反的消息!
甚至還有最近流傳在江湖中的留言,說那站在喬峰這個大遼人背后的魔頭!
一切的一切,都讓喬峰和諸葛小花有一種感覺,這些看似分開沒有多大聯系的事情,在最后只怕后牽連在一起,而這個最終的江湖目標,只怕是——
“少林寺!”
“少林寺!”
喬峰和諸葛小花面面相覷,兩人都已經決定了接下來的路線,帶著阿紫朝少林寺的方向而去。
與此同時。
天山。
縹緲峰。
三十六島和七十二洞的鬧劇造反,被岳緣隨手撫平。
一番懲戒和相應的賞賜條件出爐后,烏老大等人繼續拜服在了岳緣的身下。既是對他武力的恐懼,卻也是對未來的期待。畢竟,在岳緣新出爐的規矩中,有了明顯可以解除生死符的條件。
衛貞貞雖說是合格的劍侍,但這丫頭有的時候太過死板了。
無疑。
這次的暴亂,也有著衛貞貞的一份功勞。
有的時候,在她看來是慈悲,而在別人看來卻未必是了,未必會接受這份‘慈悲’。
眼下。
密室里。
在阿朱和衛貞貞還有四大劍侍的幫助下重新做了一套的新衣,此刻正穿在岳緣的身上,不再是先前那般無奈下只能以女式衣衫作為遮掩。新衣黑中帶金,一身修長,配合借由龍元之力再度恢復了烏黑的秀發,整個人看上去沒有了之前一頭華發時候的滄桑,反而多了一種深沉。
兩種相反的氣質,這一刻在岳緣的身上得到了奇怪的統一。
岳緣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這個因為自己的緣故化身成了寒玉床的白玉床,他的面上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站在一邊靜靜的看著岳緣側臉的衛貞貞確是眼尖的發現岳緣的眼中并不是如此。
“公子,怎么呢?”
“有一個問題!”
“公子請說!”
“純陽有多少東西存在這里?”
衛貞貞聞言一愣,有些迷惑自家公子為什么會問這個,但是她還是認真的回答道:“公子編撰的道藏四分五裂,散落在江湖各處,其他道門和皇家都收集了不少,在這里并沒有多少。”
“存在這里的有小仲編撰的唯我獨尊功的副本,剩下的便是小陵的先天功孤本!”
副本?
岳緣聞言一愣,也反應了過來。唯吾獨尊功因為寇仲的身份,放在靈鷲宮的自然不可能是孤本,但徐子陵不同。留給寇仲的是江山,留給徐子陵的是純陽。只是眼下純陽原本的傳承道藏四分五裂,大部分落在了各代皇室的手中,其中也不知道缺失了多少。可以說,純陽的傳承其實基本上是差不多斷了不少。
即便是有人從道藏中領悟絕學,到時那人也將不會是道士。
想到這里,岳緣嘆了一聲,囑咐道:“貞貞,你將先天功孤本放在這個密室,與寒玉床擱在一起吧!就說這是純陽的傳承!”
衛貞貞聽到這里,眼眶微微一紅,道:“我明白了!”
至此。
安排好這一切后,岳緣這便轉身離去,在密室大門緊閉的剎那,岳緣猛地回過頭,似乎在隱隱中看到了那寒玉床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女人。
一大一小。
正對自己盈盈而笑。
“出征了!”
微微一笑,岳緣轉身大步離去,黑袍飄飛中,帶著一身的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