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看了閨女一眼，看她不在意，便道：“是啊，那個死老婆子，但凡她能對巧真好一點，劉明義那賴種就不敢那么狠的欺負巧真，他欺負巧真不說，她那個婆婆也跟著欺負，真是白孝敬她了。”周氏提起來一肚子的氣。
“娘，都過去了，我都忘記了，以前不好的事我都想不起了。”巧真勸著。
“想不起來也好，想想原來她做的事，提起來我就咬牙，有段日子我身子不好，你回來看我，那日回去的晚了，那老妖婆說你沒回去做晚飯，不把婆家人看在眼里，竟然罰你跪了一個晚上，第二日你來看我的時間，那膝蓋都還青著，那妖婆連飯都不讓你吃，這樣的事老多，想起我就心疼，上輩子做啥虧心事了，咋把你嫁到了那樣的一個人家。”周氏說的眼圈都紅了。
“就是，那時間我小，有次看到大姐坐在我床上偷偷掉淚，我問她咋了，她不說，最后才知道，大姐給那老婆子做衣裳，那老婆嫌棄大姐手腳慢，竟然拿針扎大姐，大姐胳膊上，肩膀上好些針印子，她咋恁狠心。”巧紅也說著。
巧真皺了下眉頭，這些她還真不知道，感情那個家里不僅劉明義壞，自己的婆婆也不是個好的，這原主嫁過去三年得受了多少的罪啊。有一日她定得把這些還回去。
巧娥一直沒坑聲，這些她多少聽到過，只是一直沒往心里去，她一直以為都是因為大姐軟弱。沒有本事哄婆婆和男人高興才活該受這樣的罪。可近日她的心內多少有些不得勁。難道劉大哥的那個娘真的不好嗎……
過了初二是初三，有關系好的人家就開始走動拜年了。長輩會給壓歲錢，一般都是一文兩文的。
巧真問過周氏。他們用不用去二伯家，雖然關系不好，可畢竟他和爹的親兄弟，過年可能會走個過場。
“去啥去，你奶可是在咱家呢，他們要是有那個心就該過來了，咱不圖他那兩文錢。他不來看你奶，咱們也不去。”周氏一肚子的火氣。
巧真點頭，娘說的也是。
“咱們老王家本家不少。可大多都出了五服，不用拜年，你大爺爺他們那一家雖然是親的，可老一輩就剩你奶一個還活著，所以要拜年，他們都得上咱們家先來，這是規矩，他們不來，咱們也不去。省心。”周氏給閨女解釋著。
“恩，也是這理兒。”巧真明白了，老一輩子就剩自己奶奶一個長輩了，他們是應該先過來。不然說不過去。
上午沒等來親的，卻等來了寶生，寶生提著個籃子上門了。籃子里裝了一刀肉，一顆白菜。
周氏熱情的把寶生迎了進來。讓王長順和兩個兒子陪他說話。
“娘，這寶生怕是對巧真有那份心思。按說這樣的關系，過年他是不該上門的，可他現在提著東西來了。這意思就相當明確了。”梅花低聲對婆婆說著。灶火屋內現在就婆婆和大嫂在，她不怕巧真聽著。
“我想他也是那意思，娘，要不把巧真嫁給寶生吧，都在一個莊子，巧真往后也能照應家里。”玉花也接了話。
周氏沒坑聲，過了會才嘆了口氣道：“寶生是個好的，可巧真……哎，巧真要是沒嫁過人我也就應了，可現在，她配不上人寶生啊。”
“娘，配不配上，人寶生愿意不就中了，你看看他常往咱們家跑，他對巧真那意思誰不知道，巧真雖然說嫁過人，可巧真能干啊，有幾個能比上巧真的，她能賣涼粉呢。對了，巧真要是嫁過去，這涼粉的手藝可不能給張家，往后咱們王家賣，我去會上出攤。”玉花想到了涼粉生意上。
“你說說你，這八字還沒一撇呢，你著急啥。咋就想恁長遠了。”周氏瞪了媳婦一眼。
“我這不也是為了家里好嗎。”玉花悻悻的笑了下。
“寶生就是有那個意思也不中啊，他那個大伯，哎，都是事啊。”周氏也愁的慌。
“他那個大伯。真是，你說他和二伯家里有仇干咱們家啥事，非得連咱們家都算上，這叫啥事啊，他肯定不能愿意寶生娶巧真，這還真是個麻煩，哎呦。”玉花驚叫了一聲，
“你鬼叫啥，嚇我一跳。”周氏被媳婦嚇的一哆嗦。
“娘，娘，我問你，巧真還能生不？”玉花瞅了瞅外面沒人，低聲問著。
“你啥意思。”周氏一下睜大了眼，看著媳婦，梅花也看著大嫂。
“娘，巧真嫁到劉家三年這身子可都沒動靜，結果剛懷上就讓劉家弄小月了，咱們家吃的也不咋地，也不知道巧真調理好沒有？你說她要是坐下病，不能生了可咋辦！張家可就寶生一個獨苗，巧真要是不能生，人張家更不能要巧真了，到時間要是給休回來，這人可就丟大發了，巧真想再嫁可就難了。”
“閉上你那臭嘴，少霉氣你妹子，誰說她不能生，你小月了，現在不一樣也懷了嗎？娘生了六個，娘的閨女就能生。”周氏氣呼呼的說著媳婦，可她的心里卻存了疑云，閨女的身子到底啥樣，她不知道，她知道閨女傷了元氣，身子得好好調養，可像自己家這樣的家庭，咋調養啊。
巧真并不知道娘和嫂子在灶火屋議論自己的事，她正在想啥時間開始賣涼粉呢，古會從正月十七就開始有了，那過了初八就要開始準備了，得收紅薯，得打芡粉，得先把所有的東西準備好才行。
自己莊子的古會是正月二十四，那天得待客，所有的親戚都得上門，那天怕是得好幾桌，對于家里來說是個負擔，光是買菜和肉就得不少錢呢，所以自己得抓緊時間賺錢。
晌午寶生留在王家吃的飯，他在男人那桌，偶爾也會往巧真這里看一眼，待巧真看過去他急忙移了目光，不敢和巧真對視，也怕王家人發現了尷尬。
到了初四就是周氏回娘家的日子，成子和聲子是跟著去的，因為周氏要給娘家那邊的孩子壓歲錢，而成子和聲子也要跟過去收錢的，這樣相互的給，不虧得慌。
小三兒也去，巧紅也去，巧娥因為差不多到了說親的年紀，她沒去，巧真更不能去，她棄婦的身份，注定過年的時間不能走親戚，這樣人家會覺得晦氣。平時倒沒有太大的講究。
周氏不在家，巧真沒有出去，在屋內陪陳氏說話，陳氏要是有什么事，她也能幫忙。
“你二伯一家沒過來？”陳氏忍了半天還是問了出來。
巧真暗嘆了口氣，雖然上次吵架奶奶說的挺狠，說要把二伯一家打出門去，可奶奶心里到底還是惦記的，那畢竟是她親生的兒子。
“奶，估計這幾天都走親戚，二伯會來的。”巧真勸著。
“哎，真兒，兒是娘身上掉下來的肉，他就是再不好，這當娘的心里頭也是牽掛，這人老了更是沒出息，整天亂想。哎，不說了。”陳氏心里有些難受。
“奶，不想了，大過年的，您好好養身子，等以后我賺錢多了，給奶請個好郎中好好調理下，奶能長命百歲，有的是福享呢。”巧真撿著好聽的說。
“你這閨女，奶能活一百，那不是老妖精了，不過奶得提住勁活，這日子越來越好了，奶得看著俺真嫁個好人家，看著俺孫兒，重孫有出息。那時間奶就能閉眼了。”陳氏說的是心里話，她真的想到了下一代都能有個好的歸宿。
“會的。奶，大伯他是啥時間沒的？”巧真還是問了出來，聽說大伯很小就沒了，她一直不知道是咋回事，趁今個沒事，和奶聊聊。
“哎，你大伯命不好啊，你是不知道，你大伯長的可齊整了，長的真好看，誰見誰夸，腦子還好使，說話早，可惜啊，老天爺不留他。”陳氏提起大兒子臉上帶著回憶。
巧真聽了奶奶的話一陣驚奇，自己這個大伯長的好，聰慧所以才早夭的嗎？
“你大伯三歲前都好好的，是半點毛病都沒有，三歲上他腳上長個疙瘩，喊著疼，我和你爺也沒在意，以為幾天就好了，可你大伯整天吵吵疼，我們以為是孩子嬌氣，還說了他，過了幾天看你大伯實在是疼的厲害，根本不能下地，不動都疼的哭，我們就抱著他去看。
郎中說的鐵蒺藜，沒法看，給了點藥就讓我們回來了，回來后你大伯疼了三天，疼的直打滾，第四天人就沒氣了，活活疼死了。”陳氏說完擦了下眼淚，那是她的第一個兒子，現在想想她都心疼的慌。
鐵蒺藜是什么？巧真想到了鐵蒺藜，現代小說里的暗器，孩子腳上要是長那樣的骨刺，可真是無法想象，活活疼死了，巧真膽寒，那是個三歲的孩子，遭了多大的罪啊，自己的爺爺奶奶那時間一定難受死了。
“奶，都過去了，別哭了，都怪我，沒事提這個做啥。”巧真急忙勸著，自己只是想知道家里的事，哪想到能惹奶奶這樣的傷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