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子的話讓站在少年身邊的老漢差點翻白眼。
這人見識到底是有多淺?
反而是少年笑了笑,看著六子道:“那你又是誰?”
六子沒想到少年居然會反問他,一時有些怔住。
這人到底是誰?居然敢反問回來。
“這里是杜大夫家里嗎?”少年淡淡地道,俊俏的眉眼里露出一絲溫和,“莫非不是?”
六子冷哼了一聲:“是又如何?”
老漢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三少爺你何必和他們客氣,你可是蕭家的少爺,何必……”
少年絲毫沒有聽進老漢的話,只是笑了笑才道:“在下蕭九,敢問兄臺是?”
從蕭九白薄而潤的紅唇說出語言,對夏阮竟如同晴天霹靂一天,霹的她整個人身子都是麻木的。
蕭九?怎么會是蕭九,他不是蕭韶成嗎?
難道蕭九就是蕭韶成?
夏阮瞪大了眼瞧著玉樹臨風的蕭九,他的面目生的極好,清淺的眼眸里帶著一絲客氣,肌膚更是如白玉一般。這樣俊俏的男子,無論是哪家姑娘看了,都會動心的。
往日在京都,有人形容自家孩子俊俏的時候,想要夸大其詞,總會說道:“我家那哥兒,模樣倒是有幾分似長安侯。”
只是沒想到今日見到年少的他,竟比往日更讓人心動。
只是蕭韶成怎么會變成蕭九?夏阮差點紅了臉,可內心的驚訝還是滿溢了出來,讓她神色之間有些不正常。
她低頭不語,卻被蕭九看在了眼里。
六子覺得自己倒霉透了,今日他只是想打死這個老東西,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見人出來阻擾。面前這個叫蕭九的家伙,絕對不是好對付的。六子是習武之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對方其實也是同道中人,可那人的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讓他發火都沒有地方。
“在下許小六,人稱六子。”六子緩了半響還是回答道,“蕭少爺你來這邊,也是要幫杜家的人求情嗎?你若這樣做,我當真很為難。”
六子將事情說的很清楚,他挑眉看著眼前的蕭九,開始猜測他到底是誰。蕭家?是淮陰的蕭家,還是京都的蕭家呢?
蕭九若有所思的看了一夏阮,才輕聲回答六子:“不是。”
“那就好,看來蕭少爺你也是通情達理之人。這樣我就……”六子尚未說完。便被蕭九打斷。
他俊顏上多了幾分無奈:“只是我要帶杜大夫回去。怕是――。”
這句話將噎六子噎了個半死,他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這蕭九到底是什么意思?一會說不是來幫杜明的,一會又說要帶杜明回去?他是看不起自己嗎?
可蕭九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的誠懇。絲毫看不出他在說謊的樣子,這讓六子有些傻了眼。
夏阮瞧著六子的樣子,卻有些哭笑不得。
不管他是蕭九也好,是蕭韶成也罷,依舊是改不掉從前惡趣味的毛病。
當年,也是這般伶牙俐齒的他在朝廷上說的楊閣老反駁不了半句,就算他砍掉楊閣老獨子的手臂,卻成了行俠仗義,為民除害。
在京都楊閣老的獨子楊翰。是出了名的地痞流氓。他仗著父親是朝廷重臣,在京都更是為非作歹,不少人聽見楊翰的名字,便會搖頭皺眉。可就算是如此,依舊有不少人擠破了頭。想要送自家女兒給楊翰做妻,就算不能做妻做妾也是愿意的。
平常人家誰又會將自己含辛茹苦養大的女兒給人做妾呢?但是也不免除那些喜歡想攀高枝的人,覺得拿女兒就能換來榮華富貴,是筆非常劃算的買賣。
楊翰的正妻是榮國公府的八小姐曾陌秋,這曾陌秋的長姐乃是當朝貴妃曾陌樓,而曾陌樓更是最后希望繼承地位的大皇子的母妃。所以楊翰敢如此的肆無忌憚,也是有原因的。他覺得周圍的人不敢拿他如何,連強搶民女這種事情都做的出來。
京都不少人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直到楊翰最后搶了宋長文的庶妹回府,才將這個事情鬧大了。
因為宋長文不是外人,而是蕭韶成幕僚。
眾人皆傳這宋長文的庶妹長的跟天仙似的,其實本早該嫁給蕭韶成為妻,可因為身份太過于懸殊,所以將這事擱了下來。如今,楊翰敢在大街上搶了蕭韶成喜歡的人,這不等于給蕭韶成狠狠的一巴掌嗎?
最后楊翰被蕭韶成砍斷雙臂,差點失血過多而亡,當夜楊閣老氣的差點昏死過去。
事出之后,曾貴妃在圣上面前又哭又鬧,說自己的妹妹如何凄慘、自己的妹夫如何的可憐,要皇上嚴懲蕭韶成。可最后曾貴妃卻被皇后下令禁足,皇后的借口便是:“后宮不得干政。”
對皇后而言曾貴妃這么一鬧,大皇子的在圣上的面前也就顯得礙眼了。
所以也就是那個時候,六皇子開始慢慢的崛起,收攬了不少大皇子的親信,成為了眾人眼里太子的人選。
可很多事情,人算不如天算……
誰會想到四皇子會逼宮造反,誰會想到圣上最信任的蕭韶成會和四皇子里應外合?到如今夏阮都沒明白,為什么蕭韶成會跟四皇子一起造反。明明京都的蕭家起初想踐踏他,卻已經被他折磨的差不多快成為落魄之戶了……
不對,夏阮想到這里,瞪大了眼。
她瞧著蕭九的時候,似乎像是明白了什么,他當年造反或許是因為……
夏阮不敢往下想,這是她重活一世第一次渾身覺得恐慌,怎么會這樣,不應該是如此的。
六子沖著蕭九冷笑:“蕭少爺你以為你想帶走就真的可以帶走嗎?我只問你一句,今日你真的要插手?”
蕭九英俊臉上依舊是風輕云淡的模樣,似乎沒有將六子的話放在心上:“當然。”
話音剛落蕭九就伸出手,在他身邊的老漢趕緊跑回屋外的馬車上,飛快的捧著一柄長劍跑了回來。
這柄劍夏阮認識,從前砍掉楊翰雙臂,也是這把長劍。
“從云劍?這是從云劍?”站在六子身后穿著墨色長袍的人說道,他的有些欣喜的看著蕭九,似乎想要確認一般,“薛陽林康和你是什么關系?”
蕭九手指修長,握住劍的時候,如畫卷里走出來的翩翩俏公子。
他聽了這話,依舊是笑的平易近人:“不巧,他正是在下外祖父。”
六子身后的人暗暗抽了一口冷氣,怎么會是林家的人,這下真的是麻煩了。
夏阮倒是沒有聽說過薛陽林家的事情,所以她一點也不明白為什么六子他們在聽到了林家的時候,個個都是神色怪異。不過蕭韶成的武藝不錯,她倒是略有所聞。
據說是他母親受了驚后才生下蕭韶成,他從小就體弱多病,最后家里人花了大價錢去請了教頭來教他武藝,本意無非就是想讓他強身健體。
不過夏阮瞧著六子的表情,想必林家也是個不錯的人家,可又為何會讓女兒給人做妾,最后讓蕭韶成淪落成差點猝死街頭的悲劇。
看起來這蕭家還有林家,里面的事情也不似昔日蕭韶成講的那般簡單。
“在下程家三子程洪,有幸見到蕭少爺,乃是在下的福氣。”站在蕭九面前的壯漢程洪轉身對著六子說道,“小六,這些年兄弟們都是講義氣的,可今日這事的卻是你的不對。作為兄弟,你說要報仇,我們自然幫你,可你別忘了,你曾經跟我們講,絕對不欺老弱婦孺,如今你怎么又將那些誓言忘的一干二凈?”
六子被訓斥的半句話也反駁不上來,只能低頭,卻依舊有些不甘。
這個時候六子身后的幾個人也贊成,覺得程洪說的有理,江湖中人不應做這種事情。他們沒有開口,是因為六子是他們的兄弟,可如今林家那位都出來還帶著從云劍來了,他們自然不敢再繼續昧著良心做這個事情。
夏阮有點不明,這一把劍她從前看了好多年,也沒覺得這劍到底哪里稀奇了。她當時第一次見到蕭韶成拿從云劍的時候,驚呼了一聲:“這劍柄上的珠子,絕對能賣個好價錢。”
當時的蕭韶成聽了這話,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她,卻沒有多解釋。
所以從那以后,她除了偶爾感嘆那個珠子珍貴之外,便沒有多留意過那柄劍。
在她的眼里,劍就只有一種,那么就是鐵做的劍。
六子被眾人訓斥了一會,丟下一句:“我知道了,我不找杜家麻煩了,告辭。”
說完就跑了出去。
程洪和眾人有些不好意思看著蕭九,帶著歉意道:“六子就這樣,蕭少爺你別放在心上。”
蕭九含笑道:“性情中人,我知道的,今日就先謝過程公子了,來日有空便到蕭府上來坐坐。”
程洪笑著點了點頭,眾人和蕭九寒暄幾句后,便跟著程洪走了出去。
屋子又恢復了靜逸,杜若和杜蘭跪在蕭九的面前:“謝謝蕭少爺,謝謝蕭少爺救命之恩。”
“與其謝我,不如謝謝這位小姐,我瞧她為你們出了不少的力呢。”蕭九瞧著夏阮,一本正經道,“姑娘真是好魄力,在下很是佩服。”
夏阮一時有些傻眼了,蕭九居然不知道,她就是退了他提親的夏家三小姐。
勤奮的我,居然木人看到,(┬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