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告安貴妃娘娘,水貴人在外求見。”
夏阮剛站穩了身子,便聽見外面有小宮女通傳聲。
安貴妃拿著黑色如墨的棋子,放在手心里把玩,彷佛沒有聽見小宮女的聲音一般。
小宮女有些不安的站在門外,渾身顫抖。
過了一會,安貴妃才輕聲道:“讓她進來吧。”
小宮女躬身小跑退了下去,似乎怕多停留一刻,安貴妃就改變了主意。
最近宮里眾人皆知安貴妃和水貴人不和,尤其是水貴人在失寵后,脾氣更是越來越怪異,見誰都想踩一腳。
水貴人雖說是尼西國的公主,可是再厲害的一個女子,若是想要在宮中生存下去,那么就必須有帝王的寵愛。
但是水貴人卻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樹敵太多。
若是她稍微聰明一點,那么清河公主的事情也可以很完美的處理好。只是水貴人似乎并不將清河公主放在眼里,所以在清河公主和她有誤會的時候,她也不愿多做解釋。清河公主雖說有點小聰明,但是這次她本以為最完美的計謀,卻是漏洞百出。
清河公主做了安貴妃手下的棋子。
水貴人還未進屋,夏阮便聽著門外傳來一陣鈴鐺的發出的清脆的響聲,她抬起頭便看見一個露出小腿的少女走了進來。她右臉上繡著一朵盛開的牡丹,但是在她的容顏上,卻不會顯得怪異。然而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更多了幾分妖嬈。她肌膚勝雪,一雙如海水一般蔚藍的眼睛,奪目極了。
只是,夏阮微微一怔,這個人根本不是她的二堂姐夏清雅。
莫非她猜錯了?
朱砂會那么容易放過她嗎?
夏阮有些猶豫不決,朱砂的性子應該不是這樣的。他是一個睚疵必報之人,怎么會如此輕易就將夏清雅這個棋子丟棄掉?想到這些,夏阮又忍不住看著眼前的少女,多少覺得有些奇怪。
杜若往后退了幾步,靠近了夏阮一些。
杜若的這個舉動。卻讓夏阮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她站了起來。對著水貴人行禮:“民女見過水貴人,水貴人萬福。”
水貴人此時只是冷冷一笑,妖異的容顏上露出幾分譏誚:“喲?這是誰啊?哪里跑來的野丫頭,真的是臟了本宮的眼。”
夏阮依舊維持行禮的姿勢。并不吭聲。
安貴妃抬了抬眼眸:“前幾日聽聞妹妹病了。高燒不退。莫非這高燒還能讓妹妹瞎了眼。忘了規矩?”
水貴人咬牙切齒的看著安貴妃,很不高興的對著安貴妃行禮:“妾見過安貴妃娘娘。”
“阿阮你起來。”安貴妃似笑非笑的看著水貴人,嘴上卻是對著夏阮說話。“忘記和你說了,這是晨曦宮的水貴人。呀,不對……瞧瞧本宮這記性,水貴人居然搬到閑樂齋了,本宮居然給忘了。不過,住在閑樂齋也好,離御花園和皇上住的地方都遠,很是清靜。”
安貴妃像是在安慰水貴人,但是細細琢磨,每一句都是在奚落水貴人。
夏阮不敢站在安貴妃身邊,兩個人之間略有些距離。可誰知,安貴妃居然伸出手將夏阮拉了過來,她輕輕一拉,夏阮便站在了她的身邊。這樣,水貴人行禮跪在地上,就等于也跪在了她的身前。
安貴妃卻故作不知,繼續拉著夏阮道,“在閑樂齋旁邊還有一座陶華齋,以前濁妃便住在那邊。如今濁妃早已貴為妃,自然就從陶華齋搬了出來了。濁妃從前也總跟本宮說,喜歡清靜喜歡清靜,可如今想要清靜也是不行了。四皇子前幾日還進宮看濁妃了……”
水貴人聽的眉頭皺成了一團。
安貴妃不讓她起來,她便要這樣一直跪著。
眾人皆知四皇子是個病秧子,熬不了幾年便要去世了。四皇子西去之后,濁妃便沒了依靠,她當然也沒有幾年的時光了。濁妃看似風光,實際上這些年過的都是最辛酸的日子,連濁妃身邊的太監宮女都不將她放在眼里。可就是這樣可憐的一個濁妃,安貴妃居然將濁妃拿來和她比較。
水貴人咬住下唇,將這口惡氣吞了下去。
她此時不能和安貴妃翻臉。
這個時候朱嬤嬤從外面端來了糕點和茶水,她看著狼狽的水貴人,面色不改的將東西放下,又慢慢的退了出去。
“瞧瞧本宮,又忘了。”安貴妃用手托著下顎,紅潤的容顏上,露出一絲厭惡的笑,“自從皇兒離開了本宮,這些日子本宮的記性就越來越差了,居然會忘了讓妹妹起身。只是,有些事情本宮可以忘,有些事情本宮這輩子都忘記不了。或許是因為這些事情對本宮來說太過于刻骨銘心,所以本宮才會記很久,你說是不是,水妹妹?”
水貴人從地上站了起來,還未站穩腳跟,便聽見安貴妃這樣說。
水貴人抬頭,看看見了安貴妃的冷笑。
她微微了一愣,便明白了安貴妃在說什么。
其實水貴人怎么也沒想明白,四皇子為何會送將墨送進宮來。將墨的醫術的卻很厲害,但是這樣的人才若是留在四皇子的身邊,那么對于來日奪取地位,四皇子又會多一個人幫助……
將墨不禁在醫術上厲害,在察言觀色上更是讓水貴人有些無奈。
她本想責罰將墨,但這些一日就是找不到將墨的錯處。
將墨不是一個簡單的人……
如他的父親真的是一個鄉下的土郎中,為什么將墨居然還會解西域的毒?這次她從朱砂的手里拿來的毒藥,都是尼西國皇室才能拿到的東西。
朱砂。朱砂……
那個人還記得他的本名嗎?
水貴人攥緊了拳頭,臉上掛著一絲淡淡地笑:“姐姐說笑了,這些事情妹妹倒是真的不知如何回答。妹妹記性不好,前幾日在御花園摔了,本來應該好好的記住。可不知為何,今日居然又想去瞧瞧。不過妹妹想,摔了一次,若是妹妹小心一些,那么便不會再摔第二次。所以,姐姐陪妹妹去御花園逛逛如何?”
安貴妃看著水貴人的神色。又多了幾分嘲弄。
水貴人在挑釁。她自然聽的出來。
安貴妃臉上的笑意加深,顯得格外清冷:“本宮勸妹妹還是不要去了,皇后娘娘這幾日喜歡去御花園散步。若是妹妹去了,當著皇后娘娘的面摔倒在地。那個便是有失禮儀。雖然皇后娘娘大度不會介意妹妹這樣。但是這宮中人心難測。有人就是喜歡將這些閑言碎語告訴皇上。”
水貴人一聽,臉色慘白。
皇后是江家人,這幾日江家的地位漸漸不如往日。尤其是在李長風休掉了江氏之后。江皇后在皇上心中,就顯得越來越不重要了。
她剛進宮的時候,總是會在皇上面前說皇后的不是。
皇上雖然討厭皇后,但是夫妻多年,多少有一些顧及。但水貴人這樣說,多少讓皇上和皇后心里,多了幾分不愉快。
水貴人趁著肚子里有身孕,非要和皇后搶花房里送來的牡丹花。
當時兩人在御花園吵的不可開交,皇后最后讓人動手想要打水貴人,卻不想被皇上遇見了。皇后被皇上訓斥了一頓,這牡丹花最后也送到了水貴人的晨曦宮。
皇后娘娘是個記仇的人,這件事情她一直耿耿于懷。
此時水貴人若是敢站在皇后面前,那么她一定會被皇后狠狠的責罰。
水貴人心里很清楚,她這些日子一直沒有機會侍/寢,自然更不能奪回圣上的歡心。但是若是不將安貴妃騙出去,那么她就等于白來一次了。
只是,江皇后……
想到這些,水貴人的心有些亂了起來。
這該怎么辦?
“姐姐這是說笑了,皇后娘娘向來喜歡吃齋念佛,又怎么會出來散步。”水貴人看了一眼夏阮,若有所思道,“夏姑娘這也是第一次進宮,估計還沒瞧過御花園是何等的人間仙境。姐姐莫非是嫌棄夏姑娘是鄉下人,所以不屑讓她看到的風景?”
水貴人說的咄咄逼人,聽的安貴妃忍不住笑出聲。
自作聰明。
安貴妃看著水貴人,輕聲道:“妹妹的意思是,吃齋念佛便不能出來走走了?”
“不是。”水貴人很快便否決道,“妹妹自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今兒天氣不錯,姐姐當真不出去走走嗎?”
安貴妃握住了夏阮的手:“也好,本宮便陪妹妹出去走走。阿阮,你也跟本宮一起出去走走,免得一會妹妹摔了,沒人在一邊看著……”
安貴妃說‘沒人在一邊看著’的時候,那口氣就好像是,有一場好戲沒有在一邊欣賞一樣。
夏阮看了一眼水貴人,又看一眼安貴妃,莞爾一笑:“民女謝謝安貴妃娘娘。”
水貴人手上的力氣幾乎要將指甲掐斷,但是只要安貴妃和夏阮今日敢去御花園,那么明年的今日,便會是她們的忌日。
她這樣告訴自己,剛才受的屈辱,在她的心里似乎就少了幾分。
“咦?妹妹身邊的小青呢?怎么今日沒有看到這個丫頭。”安貴妃站了起來,笑了笑道,“本宮還想跟跟阿阮說,這真算是個巧合,小青這個丫頭和阿阮倒是有三分相似呢。”
聽了這話,水貴人的臉色,更加的難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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