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步騭本想派兵支援兩翼,卻發現蜀軍的中軍開始發起了進攻,只得暫時作罷,想先看看蜀軍中軍的戰斗力再做決定。
蜀軍的中軍只是穿著綠色的布衣,沒有穿那種黃燦燦刀槍不入的藤甲,這令步騭松了一口氣。
他發現這些中軍很怪,他們沒有沖鋒,只是踏著鼓點整齊地往前踏步。他立刻命令弓箭手做好準備,可是蜀軍卻在弓箭的射程外停了下來。弓箭手們只好引而不發。
蜀軍停下來后,開始了一系列步騭看不懂的動作,他只知道這些蜀軍的動作很干脆利落,顯然訓練有素,但是他們具體在做什么他一無所知。
蜀軍當然是在裝彈了,三排火槍兵都裝彈完畢后,列著隊等待命令。張苞作為第一波攻擊的主官,發布了攻擊命令,第一排的火槍兵抬槍、瞄準、扣動扳機,“彭”地一聲放完槍后,馬上蹲下清潔槍膛、裝彈藥。
而第二排在第一排蹲下后,重復了第一排的動作,第二排蹲下后,第三排又重復了同樣的動作。等第三排蹲下后,第一排已經完成裝彈過程,在軍官的一聲令下,起立重復剛才的射擊動作。
這時候,三排火槍兵當中早就冒起了濃濃的黑煙,視野很不清楚,但是他們只要根據剛才射擊的方向將鉛彈打出去就行了,根本不需要具體瞄準哪一個人。
這是因為對方的軍陣太密集了,隨便怎么打都能打中,另外,這些槍雖經過再三改良,也加了膛線,但是,準頭還是不能和后世的火槍比,所以有時候瞄準是沒有意義的。
不出所料,東吳軍在前排準備射箭的弓兵被一排排地撂倒。弓兵被全部撂倒后,露出后面的長槍兵也遭遇了相同的命運。登時東吳陣前一片血泊,哀鴻滿地。
五輪槍擊后,濃煙已經基本上遮住了視野,軍官發令全體起立,然后齊步走。一直往前走了20步才停了下來,這不單單是因為濃煙遮擋視野的原因,還因為東吳軍陣前被清掃一空,剩下的人驚恐地后退,已經出了火槍的射程范圍了。
前進20步后,東吳人重新進入射程范圍,軍官叫了一聲立定。然后繼續重復剛才的射擊過程,東吳軍中又傳來一聲聲慘叫。
整個東吳軍中生生被削掉了十幾排,從高空看上去就像一塊大餅被人咬了一口一樣凹進去一塊。直到這個時候步騭才反應過來,顧不上驚駭,馬上命令刀盾兵上前沖鋒。他知道,只要盡快沖進對方陣中才有一線生機。
東吳的刀盾兵擠成一堆,用盾牌護住頭臉、胸腹哇哇大叫著沖向蜀軍。遠遠看上去就像一堵盾墻往蜀軍防線推進過來。還別說,這些盾牌很是厚實,鉛彈只要不是同時擊中同一個地方,基本上打不穿,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做成的。
顯然,在荊州之戰吃過蜀軍火槍的虧后,東吳軍換裝了這種厚實的盾牌,期望能靠它防住蜀軍的槍擊。
蜀軍火槍兵繼續不慌不忙地放著槍,當東吳的刀盾兵沖到三十步距離后,張苞命令擲彈兵上去投擲霹靂雷。
蜀軍的火槍兵有1萬編制,其中真正有槍的只有7千人,還有3千人因為沒有那么多槍支被淪為替補。但是,他們不單是替補,還是多功能兵種。
如果在騎兵沖陣時,他們會化身長槍兵和刀盾兵頂在火槍兵前面。現在他們則化身為擲彈兵。
只見他們迅速從火槍兵之間的空隙穿插到前面,點火、投擲一氣呵成。只聽“轟隆、轟隆”的聲音不絕于耳,東吳的盾墻頃刻間四分五裂。
黑色的泥土、盾牌碎片、人體碎片、衣物碎片,各種各樣的碎片被炸飛到天空,然后像下雨一樣灑落大地。后面跟著刀盾兵沖鋒的東吳軍不由自主地停止了沖鋒的步伐,呆呆地看著眼前猶如地獄的一幕,爆炸后現場出現一片短暫的死寂。
但是,很快,蜀軍的軍官口令再次響起,擲彈兵原地蹲下,火槍兵繼續開槍。三排火槍兵輪番射擊下,沖鋒的東吳兵紛紛倒地,這時候,東吳軍也醒悟過來了,沒中槍的紛紛掉頭,沒命的往自己的本陣狂奔。
等他們奔回東吳的陣前時,參與沖鋒的五千人只剩下兩千人左右。而這驚慌失措的兩千人一頭撞進東吳本陣,登時將東吳的陣列撞得七零八落。
蜀軍的火槍兵再次向前二十步,這次和上次不同,他們是一邊走,一邊繼續做射擊和裝彈動作的,因為敵人仍然在射程內。
東吳軍終于崩潰了,本來陣線已經有點亂,給那些沖鋒的逃兵一沖就更亂了。他們親眼看到蜀軍這種可怕的武器殺戮效率那么高,早就膽寒,現在蜀軍壓了上來,他們就更害怕了。既然已經有逃兵往后逃去,很多人就有樣學樣跟著往后跑。
于是,多米諾骨牌效應出現了,轉身而逃的人越來越多,終于不可遏止地出現了大潰逃,最后連那些不想逃的人都被裹挾在其中往后而去,例如步騭,他還正待發布命令,誓死抵抗到底,可是給一堆潰兵一沖,他也在親兵的裹挾下往后退去。
一見東吳軍潰逃,蜀軍這邊的火槍停止了射擊,原地待命。一萬藤甲兵在關索的帶領下,穿插過火槍兵,迅速跑到陣前,然后也撒丫子往東吳軍潰逃的方向追殺過去,終于到了他們發威的時間了。
整個戰斗首先發生兩個側翼,中軍是在側翼開打了好一會才開始戰斗的。但是,中軍的戰斗結束得更快。由火槍兵開第一槍開始,到東吳軍潰逃,前后只有約一炷香的時間,而這個時候,兩側翼的蜀軍還在一層層地削東吳軍的刀削面呢。
但是,東吳中軍的潰逃很快就影響到兩側翼。兩側翼的東吳軍本身都處在巨大的劣勢當中,傷亡非常大,如果不是步騭軍法嚴明,這些士兵平時也訓練有素,早就支撐不住了。
現在兩側的人一看,中軍都逃了,帥旗從后移到最后沒影了,那還等什么啊?自己也趕緊逃吧,于是,很快潰逃之風就傳染到兩側翼。兩側翼的藤甲軍很快也開始了千里大追殺。
千里大追殺當然是夸張的說法,事實上只有二十來里,就到了廣信縣城,這是蒼梧郡的治所。步騭帶領一干殘兵躲進了城池里,蜀軍只好停止了追殺,集結在城外,準備攻城。
劉厚、趙云、郭攸之等人站在一個臨時搭建的瞭望塔上全程觀看著這場戰斗,不時指指點點對戰況進行評論。
“藤甲軍的推進還是太慢了,兀突骨這邊還算好一點,他雖然亂沖亂撞,但是他和他的親兵鑿穿了敵陣,加速了右翼敵軍的潰散。鄂煥這邊打得中規中矩,雖然優勢也很明顯,但是如果不是中軍潰逃的帶動,估計要擊潰左翼起碼還要一個時辰。”郭攸之評論道。
“郭先生說得沒錯,這就是冷兵器的局限性,又或者說,這是由于雙方兵器相差不大情況下出現的必然結果。上萬人,一個一個去砍,就算對方站在那里任你砍,也是很耗時間的,冷兵器的殺戮效率畢竟比較低。
而火器就不同,火器可以大大提高殺戮的效率,特別是霹靂雷和火炮,一炸一大片,不但殺人殺得快,由于發出巨大的響聲,還可以給敵人心理上帶來的極大的恐懼感,可以促使他們很快就崩潰。”劉厚道。
今天大家親眼目睹了冷兵器部隊和火器部隊的殺敵速度,對劉厚這番論斷都很認同。
“藤甲軍由于有一套刀槍不入的盔甲,只需一味進攻而無需防守,而就算進攻,也只有一招。偏偏只是這一招就能起到那么大的作用。可以說,能這么簡單取得那么大的戰果全賴他們身上的藤甲。
這是不是就可以說,以后的戰爭只要看誰的裝備好誰就贏了呢?是不是說,以后武功在戰斗中能起到的作用也越來越小了呢?”趙云惆悵地道。
作為一個畢生追求武功最高境界,同時也真正將武功練到差不多是天下最高境界的那幾個人之一,趙云有理由對武功漸漸失去作用感到惆悵。
劉厚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趙云,因為他知道,趙云說的幾乎就是事實。藤甲的出現當然不會導致武功的消亡,但是火器的出現一定會使武功再無用武之地。
這是被后世證實的事情,由后世的武功變成了表演的套路和花拳繡腿就知道了,當然,還有變成電影電視中的花招。
后世的武功基本上只保留了表演和健身兩種功能,偏偏失去了武功最原始、最本來的作用——技擊。當然,除了火器出現的原因外,也和天下承平已久有關。
“四叔你這話對也不對。武器裝備發展到極致的話,的確可以決定戰局。尤其是當雙方武器裝備相差太遠的時候,局面幾乎可以說是一面倒的,這個時候再高明的謀略、再勇敢的士兵、再高漲的士氣、或者還有再多的人數都沒有用。”劉厚道。
“這怎么可能?須知決定戰爭勝負的因素很多,士卒的訓練程度、士氣、民心向背、士兵人數、將領的謀略、將領的性格、糧餉、地形甚至天氣都會對戰果發生巨大的影響,當然,裝備水平也一樣,可這只是其中一個方面,其他方面也不容忽視。”郭攸之道,他有點吃驚劉厚會說出這樣的話。
“所以我才說四叔這話對也不對。不對就是你剛才說的,還有很多因素可以影響到戰果。但是說他對也沒錯,因為如果雙方的武器裝備水平相差非常懸殊,那么其他因素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計了。
一方比另一方在武力上強大太多,那么任何謀略都沒有用,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只要以堂堂正正之師直接碾壓過去就是了,根本不需要太多的謀略。就像我們現在做的一樣。”劉厚道。
“我們現在還是不能忽略其他因素的,例如我們的后勤補給壓力就很大,一旦我們被人切斷后勤補給路線,我們就會淪為冷兵器部隊,就會任人宰割。”郭攸之道。
“沒錯,那是因為我們的裝備還沒有發展到極致,還沒有能和對方拉開足夠的距離。”
“這怎么可能?我們的火器部隊已經和吳、魏兩國的部隊有天淵之別,攸之幾乎以為,這些火器都不是這個時代該有的東西,或者說,不應該是凡間之物。難道還有比這些火器更厲害的武器?”
“呵呵,郭先生啊,首先我想跟你說說,你剛才提到的那個后勤補給路線被切斷問題。如果我們的裝備發展好了,創造一種可以飛上天的機器,就是比我們現在的熱氣球飛得更快、更高、更遠,同時可以轉載更多人和物品的機器,我們暫且叫飛船吧。
你覺得那個時候我們還需要擔心后勤補給路線問題嗎?有什么需要我們直接讓這種飛船飛著運送過去就行了,到時候后勤補給路線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劫糧草也只是一個笑話,除非對方也有相同的裝備,否則怎么劫天上的糧草?”
“真的可以有那種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運送物資的飛船嗎?”郭攸之道。
“當然可以有,我們現在的熱氣球不過是一個放大了千百倍的孔明燈而已,那如果將這個熱氣球再放大若干倍呢?”
“這,好像……”
“如果我再告訴你,可以在千里之遙甚至萬里之遙發射一支巨大的霹靂雷將目標炸個稀巴爛你相信嗎?”
“太子開玩笑吧,這是志怪小說里的事情吧,我知道殿下說的是什么,就是所謂的蜀山劍仙。傳說劍仙可以飛劍到千里之外取人首級,殿下說的是不是指這個東西?攸之奉勸殿下不要過度沉迷于這些虛幻的東西。”
“你當然不知道我說的是什么啦,除非你也是穿越的,知道有導彈這回事。”劉厚想。
“呵呵。”劉厚沒有答他這個問題,繼續道:
“那我跟你說,可以用剛才說的飛船,飛到敵國的城市甚至國都,投下霹靂雷,將敵國炸個稀巴爛你更不相信了?如果我再告訴你,這些飛行器甚至不用人坐在上面,控制的人可以舒舒服服坐在自己國家里就可以控制他們飛到天下任何地方,你會不會說我在說神話故事呢?”
“這,這……”郭攸之的確覺得太子今天說的話很不靠譜,是不是最近看神話故事看多了,還沒從哪些幻想中走出來。
“其實這個比較好理解,你看看我們的熱氣球就知道了,它們現在已經可以飛上天,轟炸很短距離內的目標。只是還沒有能做到不用人在上面操作而已。
以前你們不是也不敢相信人可以飛上天嗎?現在熱氣球已經成功飛上天了,誰敢說我剛才說東西在將來不能實現?”
“這,這,這熱氣球的確是個奇跡,可是你剛才說那些什么千里之外殺敵也太匪夷所思了,千里之外怎么看得見敵人?難道這個世界真有千里眼嗎?”郭攸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