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升任學正大人,虎娃還被賞賜了很多財貨。∈♀小說,留在巴都城中的藤金、藤花肯定又要操心了,這兩位很會過日子的小妖定會犯愁這么多好東西往哪里收存?巴君有賞,國內各大宗族,包括已投效的原相室國與鄭室國的各大宗族,此刻肯定紛紛有重禮送上門,難得有這么好的祝賀機會,國都中的那座府邸肯定是堆不下的。
虎娃這么大功勞,國君當然不能只任其虛職、賞點財貨,虎娃又得了一片封地。這片封地很大,但是不占已開墾的田莊土地,全是荒山野嶺,卻令人有點目瞪口呆。看來少務為賞虎娃真的是絞盡腦汁,竟然將彭山禁地封給他了!
虎娃如今的封地變大了,不僅是以那飛蛇幽谷為中心的方圓十里,又從谷口外向前延伸了一大片,直至整片彭山禁地。那一帶本是荒山野嶺,也沒人去開墾田地地建立村寨,可是彭山禁地中有九株龍血寶樹,還有各宗門修士所培育的藥田。
虎娃聽說這個消息也微微吃了一驚,暗道少務可真舍得,但轉念一想又笑了,又暗贊一聲少務真聰明、甚至有點狡猾。虎娃一個人,在荒山野嶺中要那么大的封地干什么,誰也不會跟他來爭。
就算龍血寶樹在他的封地中,他一個人也用不了那么多龍樹血脂,那些仍然是巴室國的物產,只不過是由他來出售一部分并交納貨稅。而這種特殊的物產,恐怕大部分還是要進貢王室。
少務甚至考慮了更長遠的事情,若虎娃將來不回到武夫丘清修,而是在巴室國另開一派宗門,那么彭山禁地這片修煉寶地最適合成為道場所在。就算各派修士還要借地修煉、繼續培育藥田,虎娃也不會趕他們走,反正地方有得是,對他自己也不是壞事。
巴室國給大臣的封地還是巴室國之地。巴室國并沒有失去那九株龍血寶樹,反而有了更好的守護者。這下藤金、藤花不必為沒地方放東西而犯愁了,他們若不嫌麻煩的話,大可把府中堆不下的各種財貨都運到彭山禁地去,開宗立派建立一座道場恐怕都夠用了。
巴室國中的這些事情,虎娃也不去操心,他關注的只是所走過的天地以及身邊的景象,遠離了不久前的那一場國戰,遠離了各方勢力各懷心思的那一場盛會,遠離了五國之爭。只看著普普通通的村寨人煙,心境越來越空明。
虎娃在濱城城一帶所接觸的白額氏族人,他們共同的圖騰是虎,這里有很多孩子都叫虎娃,難怪星煞當初聽見他的名字會笑。他們與巴原上其他部族不太一樣,自稱是少昊天帝的后人,每天祭祀的天神也是少昊。
也許正因如此,白額氏的族人曾受到帛室國與樊室國的征伐,可是在一位少女的率領下。這兩陣先后在宜郎城與濱城被擊潰,那少女便是玄煞。虎娃所接觸的各村寨族人,對玄煞奉若神明,皆發自內心地崇拜與尊敬她。
這里有些村寨族人當年曾見過玄煞。因為他們曾拿起武器被編入軍陣,在玄煞的率領下與帛室國的軍陣作戰,而如今已解役歸鄉。據這些人回憶,玄煞就是神丘上降臨人間的仙子。那么美麗與神圣,儀態是無比地端莊與清雅,卻身懷無上神通。
這一切都引起了虎娃的好奇。有機會便找那些族人攀談打聽。享有巴原七煞之名的八位高人,虎娃雖未親眼見過清煞,卻與家鄉這位山神打的交道最多,至于白煞、劍煞、倉煞、命煞、象煞、星煞這六位如今也都見過了,唯一未曾謀面的就是玄煞了。
聽見這些族人對玄煞的描述,虎娃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卻不知這熟悉感是從何而來?可惜這些解役歸鄉的族人不可能有神念手段,無法告訴虎娃玄煞的樣子。而且就他們的回憶,在玄煞面前根本就不敢抬頭直視,甚至從未真正看清過玄煞的形容。
虎娃聽到傳聞的越多,就越好奇,心想將來若有緣,定要見見這位傳說中的高人。玄煞在當地族人的心目中與純粹神話傳說還有微妙區別,畢竟很多人親眼見過她,就算將之奉若神明,那也是世間相當于神明一樣的人,就曾出現在他們身邊。這一點,與如今很多地方的民眾對虎娃這位“小先生”的敬仰倒是非常相似。
而赤望丘宗主白煞,在這些族人心目中已高高在上,就如真正的仙家,神通廣大無所不能,其地位甚至能與少昊天帝比擬。至于星煞大人,如今是赤望丘真正的主事者,象征著世間的權威,其身份之尊貴甚至在國君之上。
虎娃走得并不快,差不多一個月后才離開了濱城轄境,他有意無意地北行,前方便是威據城,這里已離眾獸山的宗門道場不遠。天氣漸漸熱了起來,虎娃換上了單薄的青衫,脖子上掛的獸牙神器在這里顯得很普通。威據山一帶很多人都喜歡以各種獸牙為飾物,就是當地的一種傳統風俗。
虎娃即將進入威據城轄境時,看到大道上有關卡。駐守關卡的軍士只是進行普通的檢查,虎娃未必會遇到什么麻煩,但謹慎起見,他提前就避開了,從一處荒涼險峻的山野中繞行。當他登上一座峭壁,在生長著很多灌木的高崖間悄然隱匿身形,靜靜地望著走來的方向。
雖然這一路都沒有察覺任何異常,但虎娃依然很謹慎,想看看是否有人在暗中追蹤。在連通各村寨的道路上行走時,虎娃也不好判斷那些陌生人是在跟蹤自己、還是恰好走在了同一條路上,但他并沒有被人盯梢的感覺。
盡管如此,虎娃還是很小心,因為有很多種追蹤辦法,是不需要直接跟在人后面盯著的。他如今已經來到無人的荒野,假如恰好也有另一個人從大道上拐進了這片荒野,走的也是這個方向,那恐怕就不是巧合了。
虎娃選擇的這個地方視野很好,他隱藏得也很好,一動不動地待了三天三夜,來處的山野中并沒有人經過、只有鳥獸的行跡。虎娃終于站起身來接著前行,看來自己有些小心過度了,但謹慎些總沒有壞處,畢竟前方就是威據城的轄境,而眾獸山道場就在威據城一帶。
虎娃并不是過分小心了,假如沒有另一件事的發生,他一定能夠察覺有人在暗中追蹤他,而且還在沿途留下了標記。
就在虎娃埋伏于高崖的巖縫間一天后,隔著另一道山梁,遠方他看不見的密林幽谷中,有一名中年男子悄然走來,他隨身帶著繩索和截短的梭槍,腰間還別著一把短刀,背著一個竹簍,就像是附近一帶進山采藥順便打些獵物的鄉民。
他進入荒野無人之處,竹簍里突然探出來一個毛茸茸的小腦袋,緊接著一頭小獸跳到了此人的肩上。此獸從頭到尾有一尺多長,蓬松的尾巴差不多與身長相等,乍看上去像一只大松鼠,再仔細看是一只比較少見的花貂。
接近威據城一帶,當地的民風自有特點,比如喜歡佩戴獸牙飾物,還會豢養各種獸類,這多少是受到眾獸山的影響。很多獸類并不僅是養著玩的,可以有很多用處,其中有很多是直接從眾獸山買來的、已馴養好的獸類。
像這樣的花貂嗅覺很靈敏,且對溫度和濕度的變化感覺也很敏銳,它的體型細長還能鉆洞、爬樹、攀登崖壁,是采藥的好幫手。那中年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小把東西喂了花貂幾口,花貂跳到地上向前跑去。
如果虎娃能看見,便會發現這只花貂是在追蹤自己的行跡。這中年男子沒有直接盯梢虎娃,而是用豢養的一只小靈獸來追蹤,不緊不慢地跟在后面。
走著走著,男子突然停下了腳步,花貂也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不知為何不敢再前行。只見前方的林中站著一個人,花白的頭發、灰色的布袍,斜背著一柄長劍,雖然只是一個背影,無形中的劍意鋒芒彌漫,令人連肌膚都隱約有一種被割裂般的刺痛感。
男子打了個冷戰,已悄無聲息地向后退,似乎想趁著那人未回頭時趕緊溜走。不料前方那人已轉過身來道:“既然已經來了,又為何要走呢?”看其形容面目,赫然就是武夫丘上的二長老,大名不詳,當年的小名叫石娃子。
中年男子趕緊躬身道:“前,前輩,請問您是何人?……我只是附近的鄉民,跑來采點山貨的,您為何要攔住我的去路?”
二長老冷笑道:“我沒有擋住你的路,只是站在這里。你若心中沒鬼,走你自己的便是了,為何看見我就想溜?”
中年男子強自鎮定道:“這荒山野嶺的,突然看見一個人身攜利劍,我當然有點害怕。”
二長老搖頭道:“若是進山采藥的鄉民,就算害怕,也不會開口便叫我前輩。……你別裝了,我已經跟了你一個多月了,你在沿途做的那些記號,我也全部幫你抹掉了。我一直想看看,你會和什么人聯系、還有哪些同伙,可惜你讓我失望了。
想必是沒到地方,你還沒來得及通知同伙,但我老人家很忙,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了。你追蹤了這么久,想必也累了,就在這里休息吧,哪兒也別去了。你是眾獸山弟子吧?我武夫丘并無開罪之處,若曾有所沖突,是非亦很分明,豈能容你這樣暗中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