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說性格決定命運,其實一個人的思想也會決定命運。
一個現代的學生沒有經歷社會的歷練,哪怕為人處事有些門道,但是終究還是不免會顯得幼稚不成熟。
心態有些改變的呂哲將整件事情梳理了一番,思考的角度一變想法也隨之成熟了一些。這次選鋒對許多人來說或許重要,對于他來說其實并不是一件勢在必得的事情。
秦國的軍方家族認為六國滅了,依靠軍功發展家族的契機即將變少,他們著急在情在理。深知歷史走向的呂哲為了保命想上爬的心態急切,周遭人的心態自然也影響到他,以至于忽視了最重要的一點。
按照枷的說法,呂哲的武力只比普通人好一些,更為尷尬的是沒有作戰經驗,那么著急想上戰場是為哪般?
萬丈高樓平地起,呂哲現在最需要做的是充實自己,建立起在基層軍官中的人脈,努力將自己的基礎打牢靠了,而后再言其它。
平復心態的呂哲逐漸變得沉穩,每日的操演也必然更加刻苦認真。
他操演完畢之后不像以前馬上回到帳篷,而是隨波逐流的跟隨其余屯長前往陽周縣城熱鬧一番,次數多了認識的同僚自然增多。
不知道從哪得知呂哲有操演完會做筆記的習慣,管理該支千人隊的軍侯竟是在某天操練完畢之后召見。
軍侯名叫百渠,給人是一名長相斯文看似沒有脾氣的印象。
身在該千人隊的呂哲知道“人不可貌相”這句話,就是這么一名長相斯文的軍侯,在訓練期間處死了十余人,而被處死的人根本罪不至死,可見越是長相斯文的人治理軍隊為了樹立威嚴更加心狠。
兩人相見的場合并不嚴肅,至少呂哲來到軍營旁的小山坡時看見的是,軍侯手里拿著一卷竹簡,整個人半躺在石塊上,嘴巴叼著一根明顯是草席拽下來的稻草。
站立,呂哲屈身彎腰致意:“參見軍侯!”
視線沒有轉移,百渠說了聲“免禮”并沒有站或者坐起來的意思。他語氣溫和:“聽說你懂得兵書戰策?”
內心苦笑,呂哲也不知道是謙虛還是心虛:“回軍侯,略懂。”
百渠終于將視線轉移到呂哲身上,他看的是呂哲的眼睛,神情專注想觀察什么:“徐百將為了學兵法,與你結成刎頸之交?”
其實這種說話方式是極其不禮貌的,不過兩人的身份差距在那里。再則呂哲根本不懂秦時的社交,哪里知道所謂的刎頸之交這種關系是不能隨便問的。
他用不解的看向百渠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百渠見其不答也沒追問,徑直說:“略懂?那問你,本‘千人’的操練怎么樣?”
雖然不確定,但是短暫的交談讓呂哲察覺出百渠似乎對他并不待見。他不知道緣由,唯有小心翼翼的應對:“職乃屯長。”
百渠并不滿意,蠻橫道:“讓你講,你便講!”
這種咄咄逼人的姿態讓呂哲心里生出一股怒氣,不過卻也是無可奈何,忍著慢慢講出操演的過程,其中根本沒有自己的見解。
其實只是操練又不是戰陣對敵,秦軍早有自己的操演規則,這里面哪有什么好說的?
呂哲描述操演的字句邏輯無可挑剔,軍陣操演在他講來像是在介紹一部教科書,任何細節似乎都沒有放過,每個條目都一一道來,可見一直以來他是非常認真在觀察和學習。
描述時百渠沒有插話,他的表情甚至沒有變過,從頭到尾都是一幅專注傾聽的模樣。
足足說了有半個小時,呂哲期間也觀察百渠的神態,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百渠認真傾聽的態度不像是想刁難什么。
講罷,呂哲再次致意,等候百渠。
改成屈膝坐姿的百渠好像是陷入某種思考,等待眼瞳重新恢復焦距,抬手前伸行禮:“受益良多!”
這種姿態讓呂哲稍微愣了一下,回過神來馬上回禮。
百渠首次露出笑容:“世間多是嘩眾取寵之輩,若你百般巧言,故弄玄虛……”好像是在嘲笑什么似得搖了搖頭,“……用以兵策之類的空話來糊弄于我,明日便尋個借口將你斬了。”
聽完的一瞬間呂哲后背和額頭冒出了冷汗,他很想開口問為什么。
百渠目光轉向逐漸西下的夕陽揮了揮手,隨后轉身收拾竹簡。
這次召見顯得的有些莫名其妙,百渠的態度更讓呂哲感覺到一種莫名的警惕,不過初次見面就這樣結束了。
返回軍營的路上呂哲對今天發生的事情可以說是百思不得其解,隱隱約約間感覺有些事情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什么。
剛剛回到帳篷,呂哲脫掉靴子人還沒躺下,外面傳來了呼喚的聲音,聽著像是蛟曲的典奴蒿?
重新穿上靴子,呂哲掀開帳簾走出,一見果然是蒿。
蒿的舉止一直有種自卑的影子,他見到呂哲立刻行禮,語氣帶著討好:“主人已經備好酒席,請您過去。”
不用猜也知道是引薦徐陽一事。
雖說心態已經改了,不過一事歸一碼,呂哲對于選鋒還是有些期待,因此頷首表示知道了。
這時,蒿應該行禮然后帶路,不過他卻是欲言又止的看著呂哲。
“呵?”
呂哲笑了笑示意等著,按照往常的習慣徐陽也是該來了。
果然過了沒有多久,徐陽提著酒菜就過來,他見到陌生的蒿穿戴著奴隸的裝扮,不解地問:“賢弟?”
對于奴隸時不應該介紹其人而是應該介紹其主人,呂哲并不知道這一點,他剛開個話頭蒿就直愣愣地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徐陽半是埋怨半是開玩笑:“賢弟不該總是埋首兵策才是。”
見到兩人的反應,呂哲理解過來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他覺得需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比如這時的人情世故就是其一。
今天徐陽會是主角,呂哲征詢意見后得到同意,吩咐麾下的一名什長幫忙轉告等一下會來的李良,那么也就讓蒿引路。
蒿不敢走在前頭,幾乎是半哈著腰跟在旁邊抬手在引路。從這一點呂哲再次感受到階級的不同,他甚至覺得只要徐陽看蒿不順眼可以任意拳打腳踢,或許殺了也就殺了?
再次進入陽周縣城,感受夜幕之下幾乎沒有燈火的冷清,街道的氛圍充滿了寂靜。
偶爾有人走過時,通常都會有手提燈籠的奴仆在前照明,而其中總是會有一到幾名是要前往某個地方赴宴的貴人。
如果沒有記錯,在秦朝會因為身份地位的不同規定可以擁有多少奴隸,呂哲不止一次看到有人走過,從帶著的仆役來聯想他們主人的地位。
或許因為陽周縣不是什么繁華都市的原因,幾乎看不到乘坐馬車的人。同時轎子這種需要人抬的交通工具在現如今根本不流行,以至于想看點新鮮的也看不到,一路只能無聊地被引領著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