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氣,哪怕是在國內也是最炎熱的時候,更何況的在中非。
陳小練不敢開空調,只是為了節省一些汽油,雖然儲物腕表里還有幾桶,但是在這個鬼地方,天知道哪里還能找到加油的地方,一旦沒了油,這汽車就成了廢鐵。
開著窗戶,陳小練一手夾著香煙,時不時的確定一下方向。
從這里到克穆比亞首都卡布卡,從地圖看來大約有接近兩百公里的樣子。對于克穆比亞這個小過,幾乎就是橫穿了大半個國土了。
道路自然是極難開的。整個克穆比亞境內就沒有高速公路,標準的公路也是想都別想。糟糕的路況,讓車速變得非常緩慢,陳小練開了大約三個小時,幾乎天都快黑了,翻過了一座山坡,趟過兩條河流,才終于在傍晚的時候,看見了前面傳來了一點燈火的亮光。
似乎是一個村落?
陳小練心中一振,加快速度靠了過去。
可就在往前開了不到一百米的時候,忽然……
陳小練立刻踩下剎車,臉色變化。
他聽了出來,這是槍響的聲音!陳小練立刻停下了車,將汽車收進了儲物腕表里,一手捏著軍刺,一手抓著從老杰克那里弄來的破爛的ak47,貓著腰往前摸去,很快他穿過了一片小樹林,趴在一片灌木后。
這是一個小土坡,陳小練摸出了一個軍用望遠鏡往前看去。
大約幾百米外,有幾棟建筑。
土石建造的房子,頗有點中世紀的味道……但卻是建議版的,陳小練看兩眼。才勉強辨認出來,在這房子的頂端,兩根木棍架在一起的。是一個粗陋的十字架。
仿佛是一個……教堂?
建筑外是一圈土墻,高度也僅僅能到人的胸部。一個成年人可以輕易的翻過去,其中還有幾個地方是缺口。
在圍墻的外邊,遠處停著三輛幾乎可以拖進博物館的破爛吉普車,車上沒有頂,掛著網兜。
十幾個穿著迷彩服的黑人士兵,邋里邋遢的樣子,有的叼著香煙,有的歪戴著帽子。手里拿著長短不一的槍械。望遠鏡里看來,其中有的事情手里拿著的ak47,恐怕比陳小練手里的這把更破更爛。
十幾個士兵圍在土墻外,大聲呼喝著什么。
他們似乎試圖進入這個土墻里的教堂。
陳小練看見,教堂的窗戶里,有人影晃動,還有槍口出現在窗口。
有幾個黑人士兵試圖靠近過去,教堂的窗口里頓時槍響。
砰砰!
子彈打在了土墻上,土屑橫飛!但是很顯然,里面的人槍法很糟糕。這樣的槍聲,也只能起到一點點威懾的作用reads;。
外面的黑人士兵大聲吼叫著,隔著太遠聽不清他們說什么。不過陳小練猜來大概是威脅恐嚇之類的言辭。
陳小練看見,在土墻內,教堂的門外,地上還有一具尸體。
是一個男人,穿著滿是口袋的馬甲背心,腦袋已經被子打爛了,滿頭都是血。而就在他的身旁,是一面旗幟。
陳小練大略看了一眼就辨認出來,這應該是某個聯合國和平組織的旗幟——類似的旗幟。他在尼日利亞首都阿布賈看到過幾次。
死者的手還緊緊攥著旗幟的一角。
這樣的場面,只看了兩眼。陳小練大略也就能判斷出是什么情況了。
一群亂兵,在圍攻一個聯合國和平組織的駐地?
陳小練皺眉。想了想,正猶豫要不要上去幫忙。
這事情和他自然沒什么關系,貿然招惹一些亂兵,也未必是什么明智的舉動。
可就在這個時候,陳小練忽然聽見了教堂里傳來了一個聲音。
“救命!!”
說的是中文!!似乎是女人的聲音!
陳小練立刻心中就做出了決斷。
既然是國人,那么就必須要管了!
那些黑人亂兵顯然沒有什么軍事素養,也不知道組成戰術小隊突擊,只是在土墻外跳叫,只是礙于教堂的大門只有一個,里面的人也有槍守著,沒有人肯打頭沖鋒,還在試圖用言辭威脅。
而不時的,也有黑人士兵拿起槍射擊。
雙方對射,很明顯教堂里的人槍不多,很快就被壓制了下來,幾個黑人士兵就趁機摸上了土墻邊。
教堂里的尖叫聲再次傳了出來。
陳小練沖了出去!
借著天色漸漸黑下來的環境,而這些亂兵也沒有派人警戒背后的意識,陳小練利用速度很快沖出了灌木叢,貓著腰急速奔跑,以他的速度,幾百米的距離,只用了二十秒,就沖到了一輛吉普車的后面。
靠在吉普車的車身上,陳小練看見了車后備箱的油布,輕輕的掀開一角,就看見了兩口破爛的木箱子。
里面是幾個錘子還有一些工具,讓陳小練意外的是,居然還找到了兩個手雷。
他笑了笑,直接拿了過來。
擰開了油箱蓋子——這種老式的吉普車,油箱里并不是密封的。陳小練從背包里摸出了一根麻繩來,一頭丟進油箱里,另外一頭則用打火機點燃,然后他迅速跑開!
十幾秒后,幾個黑人士兵已經幾乎要摸到教堂門口了,忽然之間,轟的一聲巨響!
身后吉普車的地方,一個火球沖天而起,那輛吉普車被在爆炸之中幾乎就飛了起來reads;!
黑人士兵頓時慌亂起來,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另外兩輛吉普車也發生了爆炸!人群之中頓時人仰馬翻,很多人下意識的就直接撲倒在了地上。
陳小練沖了出去!
他的身影在黑暗之中快得就好像一頭豹子!
一個黑人士兵才從地上爬起來,正要摸槍,陳小練已經沖到了他的身邊!
原本陳小練還在猶豫要不要下死手。
但是當他第一瞬間看見了這個黑人士兵脖子上掛的東西,陳小練就做出了決斷!
這家伙的脖子掛著一個繩圈,而繩圈上串著的是……一根根長短粗細不同的手指!
有白色的。也有黑色的!
陳小練毫不遲疑的,軍刺就捅進了這個家伙的脖子,然后飛速拔出來繼續往前!
身后這個黑人士兵捂著脖子跪在了地上。身子抽搐。
陳小練直接沖進了人群之中!ak47抬手就是一梭子子彈,這一梭子子彈打翻了至少三四個黑人士兵。陳小練同時殺了進去,軍刺扎進了一個家伙的胸口,然后一腳把他踹出去,撞翻了一個,陳小練繼續往前,ak47噴出火舌來,面前兩個黑人士兵剛要舉槍就迎面被掃倒下!
這些家伙試圖反抗,但是陳小練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無論是速度還是力量。強化過身體的陳小練都幾乎在壓倒性的優勢!
有的黑人士兵慌亂起來舉槍射擊,但是沒打中陳小練,卻反而無傷了自己的同伴。
很快,槍聲變得零星起來。最后一個手里還拿著槍的家伙,被陳小練用軍刺扔出直接刺穿了脖子后,陳小練站在當場,周圍已經沒有一個站著的黑人士兵了!
他吐了口氣,卻并沒有放松,而是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來,仔細的在戰場上四處搜尋。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他可不想被某個受傷沒死的家伙,悄悄的打黑槍。
教堂里的窗戶口,有幾雙眼睛滿是震撼的看著外面。
就看見在院子外。陳小練用冷靜得近乎殘酷的態度,游走在戰場上,一個個的檢查尸體,偶爾遇到沒斷氣的,就直接拿出匕首來割斷脖子!
背后遠處吉普車爆炸的火光還在繼續,火光映照之下,陳小練滿身鮮血,滿臉殺氣!!
陳小練心中充滿了一股戾氣!
他來之前就知道,這個地方或許就是一個蠻荒地獄。但是真來到這里,卻沒想到這個地方比自己預料的更加野蠻!
在檢查到第一個傷兵沒斷氣的時候。陳小練或許還沒有殺人的沖動,但是當然他看見了這個黑人士兵胸前掛著的一個裝飾品的時候。他心中的殺意勃發,再也按耐不住了!
那是一個……頭顱骨骼!從尺寸看來,絕不是成年人的,而多半是一個嬰兒!!
再加上之前看到的那一串長短粗細不同的手指做成的項鏈……天知道這些畜生身上背負了多少殺孽reads;!
這種家伙,死有余辜!
唯一讓陳小練猶豫了一下的是,他補刀到最后,找到的最后一個沒斷氣沒死的傷兵。
這家伙胳膊中槍,頭上的帽子也掉了,躺在地上試圖撞死。
但是陳小練抓起他的時候,這家伙瘋狂的尖叫著,身子拼命掙扎往后縮。
掉落的帽子下,是一張……稚氣未脫的臉!
陳小練心中一沉!
傳說之中的非洲童軍!!
雖然黑人的年紀很難從相貌上看出來,但是這個家伙,陳小練可以確認,對方的年紀絕對比自己年紀還要小幾歲——那就是未成年了!
瘦弱的身板,戰栗的眼神,讓陳小練手里的匕首停頓了下來。
他冷冷的看了這個黑人少年一眼,確定了對方身上沒有那種讓人惡心的“飾品”,緩緩的,陳小練放下了匕首。
“別殺我,別殺我……”
雖然是當地土語,但是擁有系統的陳小練依然還是聽懂了對方的話。
陳小練哼了一聲,從他衣袖上撕扯下了一個布條塞進了他嘴巴里,然后一巴掌打暈了這個家伙。
他站了起來,拖著這個黑人少年的一條腿,緩緩的走向教堂門口。
“別過來!!”
教堂里傳來一聲呼喝。
陳小練搖頭,大聲道:“我沒有惡意,我是來幫助你們的。”
這句話,他用英語說了一邊,然后又用中文說了一邊。
很快,教堂里的聲音傳來。這一次換成了一個女聲,說的也是中文。
“你是……華人?”
陳小練將那個黑人少年往前一丟:“好了,危險解除了。你們可以出來了。或者我進去,不過請你們最好別在窗戶里用槍指著我。”
“好。”
教堂的門打開了。
一個中年男人的身影出現在里面。穿著白色的t恤,不過滿是灰土,額頭上還有血跡,陳小練注意到他手里有一把手槍。
陳小練攤開雙手走了過去。
教堂的大門里兩旁是幾把椅子……很顯然之前他們是用這些東西頂死了大門。
走進教堂里,陳小練往里面掃了一眼。
里面的空間并不很大,只有一間普通教師那么大。
兩男三女reads;。兩個女孩縮在墻角,用戰戰兢兢的目光看著自己
兩個男的,除了那個拿槍的中年男人之外。還有一個年輕的白人男子身板很結識高大,身上披著沖鋒衣。而其中讓陳小練多看了一眼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孩。
一看就是亞裔黃種人,身材嬌小玲瓏,比陳小練還要矮一些。短褲,防水靴,迷彩外衣,長發,簡單的扎了個馬尾,只是臉上滿是黑色的油彩和灰土。
陳小練目光投向了她:“剛才是你說的中文?”
“是……”女孩遲疑了一下。走上一步:“你是什么人?你是我們呼叫的救援么?”
“救援?”陳小練一挑眉。
幾分鐘后,陳小練弄清楚了狀況。
這些人是一個隸屬聯合國下的和平慈善組織,他們大部分人來自于世界各地。比如那個拿槍的白人中年人來自于德國。年輕的白人男子來自于澳大利亞。墻角的兩個女孩。來自于美國俄亥俄州。
這些人都是和平組織的成員。
這么說吧,對這些人,陳小練還是心中懷疑敬意的。他們不遠萬里跑到非洲來,干的是和平組織的慈善事業,并沒有任何個人的利益可以追求。
克穆比亞這種地方沒有礦產,所以大的國際組織不會關注這個地方。但是依然有一些和平慈善組織,會關注這里的人道主義災難。
饑荒,疾病,兵亂。成為了這里最大的災難。
這些人都是志愿者,愿意跑來非洲做這些拯救別人的事情——他們是真正的有信仰的人。
那個中年德國人是一個醫生。年輕的是一個獸醫。兩個女孩也都是醫務人員。
至于那個說中文的女孩,名字叫林樂顏。今年二十五歲。讓陳小練意外的是,她并不是天朝人,而是來自灣灣,一個植物學和水資源專家。
教堂外地上的那具尸體,則是他們這個小隊原來的聯絡員兼司機以及向導。
按照林樂顏的說法,她們這些人來克穆比亞進行人道主義援助,總部一直是在卡布卡。
“那你們應該是得到了克穆比亞官方的許可,為什么這些士兵會攻擊你們?”
林樂顏的聲音有些悲傷:“我們是有克穆比亞總統簽發的許可證和通行證的。但是……現在克穆比亞的局勢有些混亂,西部的幾個部落反叛,試圖推翻扎伊德的統治……這些事情時常發生,扎伊德的軍隊在平叛。我們之前聽說在這里附近發生了一場饑荒。所以我們幾個決定來這里進行援助。
我們帶來了一些食物還有藥品。
原本這個地區是安全區,但是就在前天,扎伊德的一支軍隊在附近二十里外的一個地方被伏擊潰敗了,我們原本是打算今天就撤離的,沒行到還是晚了一步,反抗扎伊德的叛軍就來到了這里困住了我們。剛才外面的人都是叛軍。
我們已經出示了身份,亮出了我們的旗幟,但是這些家伙……依然還是……”
林樂顏說到這里,嗓音哽咽:“弗蘭克拿著旗幟出去和他們交涉,他們直接就開槍打死了他reads;!這些混蛋!”
陳小練嘆了口氣。
來之前,他就從老杰克那里得知了克穆比亞的混亂。在這里,那些亂軍匪徒可不會管你是哪一方的人,不論是政府方的,還是聯合國慈善組織的,在這些家伙眼里,就都是獵物,是羔羊。
“請問你到底是什么人呢?”那個德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剛才林樂顏和陳小練交談用的都是中文,德國男人沒有聽懂,一直默默的在一旁看著,此刻走過來,站在了林樂顏的身邊。此刻才開口詢問,說的是英語。
“我?你們就當我是一個過路的吧。”陳小練撇撇嘴。
林樂顏似乎想問什么,德國人卻拉了她一下,對她搖搖頭,用德語低聲道:“別多問了,敢只身跑來克穆比亞的人,不是走私販子就是做軍火生意的。”
說著,用警惕的目光看了陳小練一眼。
林樂顏立刻用德語說道:“軍火販子?可是他看上去好像很年輕……”
陳小練看兩人用德語交談,微微一笑,插嘴道:“其實我不是軍火販子。”
德國人立刻一驚:“你還懂德語?”
陳小練聳聳肩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看著林樂顏:“我是去卡布卡做生意的……嗯,外貿生意。”
“外貿生意?這個國家哪里還有什么外貿生意?”林樂顏一呆,隨即搖頭:“我明白了,你做走私的?”
“我們今天已經呼叫了救援。”一旁的那個白人年輕男子開口了。他的態度很溫和,緩緩道:“我們有一個電臺,可以聯系卡布卡。我們的總部已經派人來救援我們。但是救援的人員沒有在預定時間到達……也許是路上被耽誤了。附近兵荒馬亂的。”
“你們還有救援人員?”陳小練笑了。
“是傭兵。”林樂顏嘆了口氣:“在這個混亂的地方,都是要有傭兵來保護的。我們有專門的經費,用在這方面。唉……我們組織籌集的善款,卻有很多地方不得不花費在這些方面。”
“扎伊德是不會顧忌國際形象的,他才不會派兵來救我們。對他來說,我們若是都死了,說不定反而有好處,也許他就可以趁機鬧一個國際新聞出來,然后要求聯合國組織給他物資援助幫他平叛。”德國人淡淡道。
陳小練嘆了口氣:“你們的工作可真不容易。”
“必須要說,我們非常感謝你!”德國人語氣很鄭重:“剛才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們肯定都死定了。我們就只有一把槍,擋不住他們的。”
“是的!謝謝你!你救了我們!”林樂顏低聲道。
另外那三個人也都走了過來,語氣非常誠懇。倒是德國人好奇的看著陳小練:“你的身手簡直太厲害了!我剛才看見了,你一個人就把他們全部干掉了……你是什么人?頂級特工?還是頂尖的雇傭兵?”
陳小練笑了笑:“都不是……你就當這是……中國功夫吧。”
林樂顏瞪大了眼睛看著陳小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