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歡聲談笑,但酒菜卻還未至。
只是眾人前來赴宴,為的主要是商少主,對于什么美酒佳肴,早已品嘗過不知多少。又因為這商少主身份極高,因此場中倒是無人露出不悅之色。
這時,已有一缸酒水搬了上來。
秦先羽轉頭看去,略微怔了一怔。
搬動這缸酒水的兩人,皆為內勁高手,高達八寸,另外一人,隱約有八寸出頭的內勁修為。
這二人的武學造詣頗高,卻只是作個苦力,秦先羽只覺十分驚訝。
“這兩人都是商少主身旁的護衛。”七姑娘說道:“罡煞境界的修道人,在修道之路上已登堂入室,皆為各宗長老之流,因此能夠擔任護衛的,便都是罡煞以下之人,其中,尤以武學中人較好。”
習武之人,若修成內勁,論強橫之處,還要勝于未經地煞的真氣威能,同等級數下,習武之人更為強橫幾分。因此在罡煞以下者,請武道之人作為護衛,倒也并非罕見之事。
然而這兩名八寸內勁的高手,臨近于武道大宗師,作為護衛也就罷了,可他們居然甘作苦力。
這點倒讓秦先羽十分驚奇。
七姑娘知道他對修道局勢識得不多,便為他解惑。略作思索,說道:“有一些練武之人,偶然得知世上還有修仙煉道之事,得以長生,能凌駕于武道大宗師以上,因此尋仙訪道,這類事例并不少見。”
“這些練武之人若是有些際遇,或遇上修道人,或是拜入修道門派,便都能得到一本粗淺的修道功法。如此,也算入了修道門墻,可也僅能算是外門弟子,無法進入內門。”
“畢竟這些習武之人乃帶藝投師,又都是筋骨長成,自然不如那些自幼由宗門教養長大的內門弟子。”
七姑娘說到這里,才頓了一頓。
秦先羽說道:“這倒能夠理解,畢竟筋骨長成,潛力不大,又是帶藝投師,另外,也非是年幼稚童,這個年紀的人,多是另有自身想法。比起那些自幼在宗門長大,對宗門更有歸屬感的弟子,免不了要對外門弟子有一些戒心。”
“正是如此。”七姑娘點頭說道:“倘若能夠憑借這些粗淺功法,修成真氣,也算是天資不凡,倒有可能列入內門弟子行列,但若論重視,終究還是不如自幼在宗門成長的內門弟子。”
秦先羽看了那兩名內勁高手一眼,此二人在武林中也可算一方豪強,然而拜入修道宗門,為求仙道,也只得甘愿作個護衛,任人驅使。
七姑娘朝著商少主那邊看了一眼,說道:“其實還不僅是這么兩個,據說他身邊另外還有一名武道大宗師,并且攜帶護身寶物。”
秦先羽更是好奇,問道:“武道大宗師?護身寶物?”
“那位武道大宗師名為田喜,乃是一位成名多年的老輩宗師。他一生習武,不知修道之事,直到修成武道大宗師,把武藝練成巔峰之后,因內勁傷身,轉而尋求養生之道,偶然之下,獲知商羊谷所在,遂而拜入商羊谷,成為一名外門弟子。”
七姑娘說道:“雖然年紀老邁,難得寸進,但畢竟是武道大宗師,因此被派來保護商少主。”
秦先羽這才算把習武之人在修道門派中的地位弄得清楚,不禁暗嘆。
七姑娘素手一指,說道:“另外兩名內勁高手,其實并非外人來投,他們本來也是商羊谷的弟子,只是修道難成,止步在氣感這一步,無法修成真氣。因此,待他們修道不成,便被門派驅至外門,開始習練武藝,成為外門弟子。”
秦先羽問道:“似這類修道不成,轉而習練武藝的,想必不少罷?”
七姑娘說道:“不錯,把氣感化成真氣,從無到有,確實攔住了絕大多數人。各宗各派里的外門弟子,其實多數都是修道不成,而轉學武藝的,真正外來投奔的武林中人,實也不多。”
就在說話之間,酒缸已經揭開。
酒香瞬息彌漫全場。
秦先羽見那酒水淡黃,隱約呈現金澤,微微吸氣,便有一股輕盈酒氣,令人心神一震。饒是他不通此道,也不由贊嘆一聲,心下道了聲:“好酒。”
“百年醉。”
七姑娘說道:“宮廷中的御酒。”
……
當那小道士和七姑娘交談之時,其余人同樣也都看在眼內。
許多人在心中猜測這小道士和七姑娘的關系。
就連商少主也免不了揣測,他抿了一口百年醉,眼神一轉,落在何浪身上,笑道:“何兄,據說你和七姑娘以師兄妹相稱,可識得那小道士是誰?”
何浪微微搖頭,轉頭看了秦先羽一眼,目中閃過寒光,再轉回來,卻是滿面笑意,搖著頭道:“那道士此前未曾見過,也不曾聽過七師妹和哪個道士相識,也不知她是什么時候結識這么一個道士的。”
“原來何兄也不知這道士是誰啊。”
商少主笑了笑,言語中意味深長。
七姑娘長得美若天仙,容顏精致,身材高挑,更有清冷之色。這類如天上清冷仙子的女子,正是許多人心中傾慕的對象。
不管是徐亮,還是自己,都免不了對七姑娘有些想法。
但這想法最深的,還是何浪。因為他從來以師兄自居,認為七姑娘與他同門,應當更為親近。
略一沉默,商少主忽然笑道:“這道士此前聲名不顯,也不知來歷如何,卻來了我這宴會之上。若傳了出去,只讓人認為我商羊谷少主的宴會,混進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不過看在七姑娘面上,倒也不必過于在意。但我卻是有些憂心,既然是個來歷不明的,卻又跟七姑娘如此親近,為了她,七姑娘更是脫離這主桌,不與我等同桌交談,反而和那小道士一起……”
何浪臉色微沉,目光中頗有嫉恨之意。
商少主嘆道:“看七姑娘跟他如此親近,反而勝過了我等,甚至……連何兄似也不如那小道士來得親近。”
何浪微微握拳。
“倒不知這道士如何認得七姑娘?”商少主搖頭道:“七姑娘身份高貴,亦是世間絕色,不乏別有居心之人意圖親近。若是個居心叵測的……”
何浪深吸口氣,冷聲道:“七師妹畢竟閱歷不深,容易被人蒙騙,我身為兄長,自當探知這小道士來歷,為免七師妹受人蒙騙,該當探他一探才是。”
商少主嘆道:“如此未免失禮,還是再等一等罷。”
徐亮一直沉默不語,他深深看了看商少主,只在心中道:“借刀殺人?借何浪的手,去折辱那道士?”
其實徐亮對這事頗為不喜,但礙于商少主的身份,自然不好多說。那小道士畢竟與他素不相識,犯不著為了他,得罪了商少主。
聽著幾人正談論那小道士,徐亮輕咳一聲,說道:“據說商少主也給陳原發了請帖,他此時也該來了罷。”
徐亮悄無聲息把關于小道士的話兒,轉移到了陳原身上,卻渾然忘記陳原沒有赴宴一事。
商少主臉色稍微一滯,心中暗罵徐亮這廝不識好歹,偏說這事來讓他丟臉。咳了一聲,商少主才道:“據說陳浩道兄修得一柄飛劍,本領增長不少,將要來到京城,向陳原挑戰,替換他人杰榜第五的名次。對此,據說陳原也極為凝重,至今還在閉關,他身邊的童子特意上門請罪,不過我與陳原也屬好友,自然不會怪罪于他。”
徐亮干笑兩聲,也不拆穿,心道:“誰不知道陳原跟你關系平平,以陳原這廝的驕傲,還會上門謝罪?不過在場之中,想必只有我和七姑娘見過陳原,其他人不知陳原為人驕傲,倒或許是信的。”
過不多時,已有菜肴端上。
這是一盤嫩肉,未經燒制,還是生鮮之肉,為免讓鮮味流逝,甚至還未洗凈。
“今日的菜肴當中,以這一道生肉最為簡單,也就上得較快。”商少主將酒杯放下,笑道:“其余菜肴稍后才上,但我相信諸位不會失望,還請先行品嘗這一道菜。”
他把手一引,作個請勢。
何浪忽然問道:“其余佳肴,也快上來了罷?”
這話問得正在商少主心坎上。
商少主點頭道:“快了。”
何浪說道:“既如此,便再等一等。”
說罷,何浪更朝著秦先羽那邊看了一眼,眼中光芒閃爍。
過不多時,其余菜肴也一一端上,雖未上得齊全,卻也占了半桌。
諸般菜色,皆是珍奇之物,色香味俱全。
“都是好菜啊。”何浪露出一個笑容,說道:“要么是珍奇食材,要么是作法驚奇,這些酒菜,想必連宮中都頗為罕見罷。只是我看那小道士似乎不太認得這些菜色,若這般下口,連菜名也都不識,倒也失禮,讓這位小道長吃得不甚高興,不若讓我去給他解惑?”
商少主贊賞道:“何兄真是待人寬厚。”
何浪起身來,端起一杯百年醉,便朝著秦先羽那桌走去。
徐亮看著他背影,搖了搖頭,不過略施手段,便被人當了槍使。此人雖是欽天監的弟子,可今后多半也難成氣候。
再看臉上掛滿笑意的商少主,徐亮頗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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