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過半月,秦先羽已然完全恢復,放出雪蠶蠱來,任它四處去游走。而自身除卻每日修行之外,便是時常去見昏迷之中的阮清瑜,以及另外一個天罡級數的修道人。
阮清瑜的傷勢較重。然而,她恢復的度竟是快得驚人,如今傷勢已經比那位天罡級數的修道人好了許多,幾乎臨近痊愈。
這等恢復度,比秦先羽這么一位龍虎真人更為快捷。
其實秦先羽本身體質極好,先天混元祖氣對于自身極為有利,而本身服過玉丹靈水,加上年幼時極有可能被觀云師父進行過仙丹藥浴,如今又修成龍虎,內有金湯玉液。
但阮清瑜恢復起來的度,卻比秦先羽快了不知多少。
甚至,那位老婆婆在換藥時,現阮清瑜幾乎沒有血肉的手背,竟隱約有恢復原狀的跡象。
今日,阮清瑜終于醒來。
秦先羽得知消息后就即匆匆趕來,見她精神不錯,便上前去,坐在她身旁,淡淡笑道:“醒了?”
阮清瑜見他全無傷勢,略有驚色,想了想,才問道:“梁元凱呢?”
秦先羽低聲道:“走了。”
聞言,阮清瑜眼神暗了一些,終是微微嘆了口氣。
秦先羽看了她片刻,才開口問道:“有些事情,貧道想要問你。”
阮清瑜微微轉頭,說道:“你想問些什么?”
“貧道心中疑惑倒是不少。”秦先羽神色淡然,笑道:“比如說,你僅是罡煞修為,但身體恢復起來,卻比體內懷有金湯玉液的龍虎巔峰真人還要快。再比如說,你和梁元凱如何從仙家法術之下存活?”
阮清瑜平靜道:“當時我身上帶了一件法寶。”
“踏月舟上。懷有護身法寶的人并不少,但都來不及反應,法寶尚未施展出來。就被狂風絞碎,連同踏月舟一起化成齏粉。”秦先羽笑了笑。說道:“莫說是你,就連貧道本身,此前心有預兆,早有戒備,卻只來得及打出一道雷法,隨后,便在瞬息之間被方谷那仙法卷入其中,神智不明。你雖有法寶。又如何來得及施展出來?”
阮清瑜輕聲一嘆,說道:“我身上這件寶物是家傳至寶,并非由我施,而是自行感應。此寶極為不凡,倘如有危機臨身,便可護體,約莫罩住身周半丈,可惜經過此次,已然損毀。至于恢復一事,屬于天生。是我族中血脈的緣故。”
秦先羽眉頭微挑,道:“血脈?”
阮清瑜低聲道:“我族中祖上是一位地仙,且非尋常地仙。他曾去過蠻荒神域,得到一類秘法,對于自身血脈有改變效用,故而直系血脈都會受益。”
“原來如此。”秦先羽微微點頭,說道:“難怪你有這般護身至寶,且恢復得這等驚人。”
阮清瑜眉目黯淡,低聲道:“自先祖仙逝之后,阮家便已沒落,后人雖有不凡血脈。然而修道難成,未有成仙得道之人。隨著數百年之后,血脈漸漸減弱。到了我這一代,便僅有修成罡煞之人。甚至,因為當初血脈改變的緣故,族中后裔也漸漸稀少,沒落至極,我小姨便是因家族沒落,才外嫁梁家,結成姻親。”
秦先羽默然不語。
修道不易,縱然是仙人之后,也未必就能安穩修煉。
莫看梁家如今有許多修道人,但也許下一輩便只有少數人才有修道的資質,就算有了修道的天資,是否有修道的心性,卻還兩說。而且,修道人閉關隱世之余,也須得外出行走,歷經人世,但外界險惡,卻也未必便能活得下來。
再過百余年后,再看梁家,或許后人爭氣,蒸蒸日上,甚至有人得道成仙。也或許,百年之后,梁家便沒有了修道人,只淪為一個尋常的富庶人家,甚至,昔日仇敵尋仇,未必便能保住家業。
阮清瑜祖上曾有仙人,但仙人逝后,必然也經過那些變故曲折,后人修道難成,便即沒落。
“方谷那仙法來得太快,我們根本反應不及。”
阮清瑜低聲嘆道:“在仙人手里,任你再是神通廣大,只要沒能跨過那一道仙凡壁障,未有得道成仙,便是凡人,實與螻蟻無異,可輕易捻殺。”
秦先羽亦是深有同感。
阮清瑜抬頭看了他一眼,說道:“當時踏月舟忽然崩毀,我那祖傳法寶及時護身,才沒有被仙法當場打成齏粉。說來也是你那道雷法,如若不是你的雷法稍微抵御了一下,我那法寶甚至無法抵御得住方谷的一道仙法,那時便全都死了。”
秦先羽平靜道:“我雖已修成龍虎,卻非金剛不壞之身,在仙法之下,斷然難以保存。此番傷勢不重,想來也是你那法寶護身了罷?”
“是的。”
阮清瑜緩緩說來。
秦先羽面目漸漸凝重。
當日方谷一道仙法,狂風席卷,快得讓人反應不過來。許多人只在言談之間,便被絞成碎片,什么也未能覺。
秦先羽以自身幾乎勝過龍虎巔峰的感知,早有戒備,仍然只來得及出一記掌心雷,便被狂風席卷過去。
也正是因為這一記掌心雷,才讓狂風稍微減緩一些,使得阮清瑜的法寶及時護身。
以阮清瑜身周起,方圓半丈,覆蓋了六個人。
一個是阮清瑜,一個是梁元凱,另外兩個是梁家的武道大宗師。
至于還有兩個,便是一同落在長柳村的兩個修道人。一個地煞級數,那日秦先羽便親眼見他死去,另外一個天罡級數的修道人,此刻還在昏迷當中。
“雖然我們這座踏月舟附近的狂風,被你雷法抵御了一下,比周邊的狂風稍微減弱一些,但也是仙法,非同尋常。我這家族寶物雖是仙人所傳,但歷經多年,且是用來抵御方谷這位地仙親自施展的仙法,故而難以護得周全。”
阮清瑜神色復雜,說道:“當頭一個武道大宗師,瞬息間便被撕成碎末,隨后,便看見了你。”
聽到這里,秦先羽略微一怔。
阮清瑜說道:“你在狂風之中翻卷,但并未被狂風撕碎,只是受了些傷。梁元凱見了,順手將身邊那位武道大宗師扔了出去,騰出位置,然后便探出半邊身子,將你拉了回來。”
秦先羽身子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