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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師兄,往后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文學樓”臨走之前,王崎拍了拍趙清潭的肩膀,道。
趙清潭欲言又止。
“我知道,我知道,我請假很多。”王崎嘆息:“總之,這一次我爭取早日元神化,然后好好教書,這總成了吧?”
“不,我是想說……你干嘛要坐靈舟去呢?”趙清潭一臉糾結:“反正你每次都是飄在靈舟里的,坐不坐都差不多——說不定你自己飛過去還更有效率一點。”
“這個問題……還真是尖銳啊啊哈哈哈哈。”王崎打了個哈哈,然后就同蘇君宇、辰風等人一起坐上了離開南溟的靈舟。他們要先前往朗德,然后再從朗德趕過去。
登上靈舟之后,王崎便不再說話,而是沉默的坐在一邊,不知在思考什么。
王崎現在身份不同。他思考的靈感,說不定價值就能抵過一座城池。其他人見狀,便不再去打攪,自己去另找事做。
實際上,王崎卻有些思念陳由嘉了。
早在一個月之前,陳由嘉就先行一步離開南溟了。
“算算日子,陳景云那家伙應該就是在這一個月內突破了吧?”王崎想道。
雖說因為年少之事,他對陳景云始終沒什么好感,但是,他確實希望陳景云能夠證道逍遙的。
對于一個學者,尤其是自然科學領域的研究者來說,否定自己的某一個想法,并不是特別困難。很多人都有這樣的經歷。尤其是那些希望能夠做出突破的研究者。
但是,推翻自己用盡前半生去做的一個東西,依舊是需要大勇氣大毅力的。
從理性上來說,推翻自己花一天想出來的東西,和推翻自己用一生想出來的東西,都沒有什么區別。但是,從感性上,這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畢竟……你能夠接受自己前半生只不過是一場空嗎?
你能夠自己剝奪自己前半生一切的榮光,一切的驕傲,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空嗎?
對于大多數人來說,這都很困難吧?
陳景云就是在做這樣的事情。
他將自己的前半生都獻給了明珠之算,將自己長生之前的所有歲月都獻給了這個問題。他的求學,也似乎是為了這個問題做準備。他的每一步,都是在“篩法”這個題目下取得的進步。
但是……
王崎再次回憶那篇自己研究了足足半個月的論文。
他確實證明了,篩法無論如何都篩不干凈——或者說,現代的篩法總是有偽素數。
在王崎穿越之前的時代,確實是沒有人使用篩法做哥德巴赫猜想了。圓法或者黎曼猜想,都被認為是通向這個猜想的有可能的路。而篩法,似乎已經被遺忘了。
而在這個世界線,陳景云更是徹底否定了它的可能性。
“確實是了不起的論文。甚至現在的我,都能從中尋找到一些關于朗蘭茲綱領的靈感。”
王崎嘆息:“畢竟將來有可能成為一家人呢,我還是希望你能夠成功的。”
“你騙我,小子!”梅歌牧手指上的戒指快速震顫,內里的謫仙人顯然已經怒極:“我們不是已經達成聯盟了嗎?”
“是啊。”梅歌牧眉毛一挑,淡淡的說道:“我確實答應過你,解開你身上的幻術,讓你不再錯誤的以為自己是圣帝尊,沒毛病啊。文學樓”梅歌牧一臉無辜。
“我的意思,是叫你解除這個幻術。”那個謫仙憤怒的說道:“而你呢?居然用更強的那一個覆蓋在前一個上面!”
“魔皇希氏,真正將今法外道逼到絕境的人。就我個人認為,這個家伙其實是比圣帝尊要強大的。”梅歌牧道:“我覺得還是很襯你的嘛!魔皇希氏不似圣帝尊,完全無視今法外道的絕大潛力,懂得說服外道之中的強者為他打造正法修士也可以使用的外道法器——這一點就很了不起了啊。而你,你比之前那些被我奪了積累的謫仙廢物強很多不是?我覺得很相襯……”
“可我終歸不是那個家伙!”戒指中的謫仙咆哮道:“我不是魔皇!”
“為什么呢?您看啊,您現在有他的記憶——就為了將這個記憶編得像模像樣,我可是讓許多人暫時停止了廝殺,就為了編織一個第一人稱角色扮演類的幻境呢?我還定下了那種……就是那種……出了問題就統統送去和墨雪笙作伴的規定。”梅歌牧興高采烈:“怎么樣?逼不逼真?痛不痛快?”
“你這……混賬……”
“道友何出此言啊?”
那謫仙道:“你騙我。”
“道友何出此言啊?”梅歌牧故作驚訝:“我雖然將這段記憶做的盡善盡美,但是,您我都心知肚明,這個把戲,是騙不過您的,您依然可以察覺自己‘不是魔皇’,對吧。”
那仙人哼到:“沒錯。”
“那我又怎么騙了你了?我一開始就知道,這是騙不過你的,所以也就沒有懷著騙你的心思啊。”
面對梅歌牧的嬉笑,謫仙冷哼道:“你這家伙,究竟懷揣著什么心思?”
“一片,赤誠。”梅歌牧道:“您只不過是不想錯以為自己是圣帝尊,所以,我就讓你不再以為自己是圣帝尊。”
“可你卻企圖用另一個身份覆蓋第一個錯覺。”他道:“你這混賬東西!”
“非也,非也。”梅歌牧道:“你也是仙人,‘我之為我’的題目,想必也是知曉的。何為自我?何為他人?究竟什么才是區別自身與他人的獨一無二標志?轉劫一次,血脈就要換過,甚至由凡入仙的過程,本身就是對血脈的改變;對某件事物的看法,對某些人或事的感情,都來自于記憶來自于經歷。若是轉劫丟失了一部分記憶呢?那我還是我嗎?若是轉劫之后,記憶、情感都被別人完全換過了呢?那我還是我嗎?”
戒指震動:“怎么可能有如此荒唐的事情?”
“你現在的記憶不就被我換過了嗎?那你又是誰?是來自一個‘空想世界’的魔皇嗎?”
“‘空想世界’?”
“喚它‘小說’或者‘二次元’都隨你。喏,你看,你此刻腦中的記憶,都是我根據歷史重現的。換句話說,它不可能和現世的歷史一模一樣。我們姑且稱之為‘虛構的世界’。而你腦子當中的記憶,不就相當于‘虛構世界的魔皇的記憶’嗎?”梅歌牧攤手:“現在,你又是誰?”
“‘我’自然是‘我’。”
謫仙斬釘截鐵。
梅歌牧追問:“你又憑什么覺得自己不是魔皇,不是圣帝尊,不是其他謫仙呢?”
“我心中自有一把尺子。”
“妙耶!”梅歌牧贊曰:“前些日子我才對你說過——生老病死、愛恨情仇、時間流逝,莫非感官共創之幻象,歸空為實,始終一無所有。”
“轟隆”一聲,仿佛有什么光亮穿透了謫仙的心靈。
獨一無二的“我”不僅僅來自性格與經歷。
肉身、經驗、情感乃至于“法力”皆有可能來自于外在,但是唯有“真我”不同!
這一下通透了念頭之后,謫仙竟覺得自己思維運轉遠勝過去,若是真個恢復法力,成就必定更上一層樓!
“多謝道友了。”他是真心實意的說道。
梅歌牧卻幽幽嘆息:“仙人真好啊。”
“仙人的好處,道友自己比我清楚。”
“是么?”梅歌牧說道。
——至少有一點,我必定與仙人、謫仙不同。
——我不知道什么是“我之為我”啊。
現在的這個“我”,到底算什么?
謫仙梅歌牧心目中的王崎,反過來占據梅歌牧的思維?還是王崎在梅歌牧的腦子里制造的關于“王崎”的幻覺?又或者,是一個奪舍了梅歌牧的王崎的分身?
我到底是誰?
還有,這個世界是真實的嗎?魂魄陰陽變化產生的意識,和生物神經電信號產生的意識,可以等價嗎?王崎前世那方天地文學樓那些將意識寄托在神經電信號上的生靈,真的可以將思維轉寫到“魂魄”這種超凡生靈文學樓獨有的載體上嗎?
這個“我”所看到的,聞到的,觸摸到的,感受到的,就是是“我”真實感受呢?還是這個謫仙的感官對外來的“我”造成的錯覺?
莊生曉夢迷蝴蝶,究竟是莊生夢蝶,還是蝴蝶夢見自己成為了莊生?
這些問題,這個謫仙懂了,可是……他還未懂。
“看起來,王崎那家伙前世肯定不是什么仙人或者謫仙人呀,他根本就不懂得我之為我的題目——也難怪會在轉劫之后發瘋吧……竟似一個凡人似的。”
“可是,不是仙人,又靠什么轉劫呢?他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來自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