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梵無劫毛骨悚然,這里為什么會有玄冥真水?為什么神秘骨刺上攜帶的如潮煞氣中蘊藏著玄冥真水的陰寒本質?
玄冥真水是洪荒九大先天真水之一,和梵無劫掌控的宙光真水一樣,都是水元大道的本質表現。
宙光真水在梵無劫手中有多少妙用,這里猶如黑潮一般侵蝕了婆雅王神骨,在地殼下涌動的玄冥真水就有多可怕,這可不是上方血海涌動的至穢血水這樣的二等后天貨色,梵無劫判斷出,自己觸動感知到的黑色煞潮中涌動的,是貨真價實的真正的先天之物。
上古時期,能掌控先天真水的存在雖然不能說遍地都是,但卻也不稀罕的,就像鳳凰先天就掌握南明離火一樣,許多先天神獸天生就能控制某種先天真水,比如龍族就控制了幾種先天真水,比如黑龍就能操控玄冥真水。
但僅僅憑著一枚骨刺,就能形成如同地殼下黑色潮汐那樣,侵蝕了大羅先天神軀的寒潮黑潮。
這樣的先天神魔,在太古洪荒也絕不是等閑之輩,一定是大有身份大有來頭的,甚至有可能是盤古大神嫡傳的那幾位先天神祇。
“你猜到刺破婆雅王法體的那枚骨刺的來源了?”梵無劫盯著元育讓他和自己說實話。
元育輕描淡寫道:“即便是洪荒時期,一枚骨刺就有如此強大的威勢的先天神魔也不多,貼近玄冥真水本質的就更少了!要么是鯤鵬祖師,要么是祖巫玄冥……”
“但祖巫玄冥最廣為人知的形象就是一尊身披骨刺,異常猙獰的巨獸……而鯤鵬祖師的真身披鱗帶羽,無論是鯤魚真身還是大鵬之身,都不會留下如此濃重的煞氣。”
“這還說明不了什么……”梵無劫道:“只能說玄冥大神曾經進入過歸墟,還在這里受創折戟,折斷了身上的骨刺!”
“婆雅稚在血海底部肯定是發現了什么,他讓這根骨刺扎入他的掌心,而作為布局的一部分,肯定也是在暗示自己的舊部一些秘密,可惜我們不清楚其中的關鍵,猜不出來,他究竟在血海底部發現了什么?為什么會接連抓上來兩個隱藏了驚天秘密的東西?岱輿神山的碎片和玄冥的骨刺……兩者之間究竟有什么聯系?”元育思索了一會,搖頭道:“當務之急,不是搞清楚這里面的秘密,而是盡快逃出這里!”
“這個地方,越看越詭異了!”
元育掏出青銅鏡,低聲道:“別慌,我去叫人!”
法凈大師托著紫金缽,還是一身月白色緇衣,恍如世外高僧站在掌心血海的旁邊,血腥的紅色海洋,惡浪滔天,岸邊一位溫潤如玉,一席緇衣月白的高僧,畫面的對比沖突極強,襯托著法凈大師越發有風范。在他身后是數十個身體干枯,身穿百衲衣,沉默寡言的苦修士。除此之外,還有幾個腦后頂著一輪圓光,在歸墟深處都還能保持琉璃清凈,金剛不壞之體,法力高深莫測的老僧。
“血海禁獄詭異莫測,關押了不知多少毀滅魔徒,諸位師弟小心謹慎!”
“魔道那位安插在梵天君旁邊的姹女宗三毒道人終于給魔道傳遞了消息,他們被困在血海劫眼之中,意外找到了一條通往歸墟更深處的近路,而且堪破了當年被鎮壓此處的羅睺余孽,大阿修羅王婆雅稚的布局。”
“婆雅稚在此,尋到了許多極為可怕的秘密,很有可能涉及揭開毀滅魔祖封印的關鍵。”
“所以那一干毀滅魔徒,婆雅舊部,才再次謀劃了無量量劫的時間想要放出毀滅魔神!”
一位老僧雙掌合十道:“法凈師兄,魔道賊子向來狡詐,這是否是他們故意散布透露出來的消息?”
法凈大師低聲道:“我也由此疑慮,便利用紫金缽請教了地藏王菩薩。”老僧們眼睛一亮,欣喜的相互對視了一眼,還是那位老僧出頭道:“菩薩可有法旨釋下?”
“菩薩說,當年殺戮魔祖以血海淹沒這里,困殺了羅睺舊部婆雅稚王,其中恐怕有些詭異,婆雅稚是什么人物,也配魔祖親自出手?當年羅睺尚在的時候,尚且斗不過那位冥河老祖,何況區區一個阿修羅王,哪里值得魔祖親自出手算計?……冥河老祖似乎是想要掩蓋什么,才在這里創造了一片血海鎮壓。”
“而且冥河老祖命舍摩黎看守此處,也有些詭異。舍摩黎并非冥河老祖的心腹,而只是一個叛將,血海之中,冥河手下高手如云,若是此處不重要,何必派人來看守,如果此處很重要,又何必派一個叛徒來看守?”
“而且這里有一部分血海,等于是冥河的一尊分身在此,必要之時整片血海都會化為一尊殺戮魔祖分身,何等重要的秘密,才需要冥河親自守在這里?”
法凈大師凝重道:“我的意思是,這件事不像是假的,很有可能,梵天君他們真的發現了一絲端倪,后面牽扯著非常驚人的秘密。”
“歸墟之事關系魔道的兩位魔祖,我等不可不查!”
“若是我們能查到什么,我佛門也好早有準備!”
法凈大師招呼身后的一眾佛子,手中的紫金缽一送,便在面前的血海上化出了一片凈土,凈土中黃金席地,點綴七寶,天花洋洋而下,遍地是蓮花清泉,將所有毀滅劫力都隔絕在外,整片血海沖擊磨滅,都難以動搖這片凈土分毫。
紫金缽剛準備大放光明,顯化一片神圣佛土,光耀十方。
血海卻突然高漲起來,怎個血海都仿佛微微顫抖,好像要睜開一雙眼睛,紫金缽渾身一顫,迅速的暗淡了下來,化為一個破壇盂,只堪堪托著一行數十人,在血海中飄飄搖搖,沉沉浮浮,非常不起眼。
血海的隱秘波動這才平靜了下來。
站在壇盂中的法凈大師不明所以,但還是裝出一副風輕云淡的樣子,身后有老僧詫異,為何先天靈寶不再顯化正法,照耀十方,開釋這歸墟血海中的癡愚惡障纏身的眾生。但被法凈以佛法有光明正大之相,也有破陋之相,不能破此障者,并非有緣之人,等等場面話應付了過去。
其中一位不起眼的苦修士扯了扯嘴角,沒有說話,卻對血海躬身施禮,暗中禱告欽祝……數十個呼吸后,一直被血海的浪濤推著在岸邊打轉的紫金缽才搖搖晃晃的往血海深處飄去。
梵家老祖顫顫巍巍,渾身搖搖晃晃,身上到處都是衰老至極的色瘢,散發著一股腐朽的暮氣,不似惡臭,但卻比惡臭還要令人不適,看起來就只剩下一口氣了!
干尸在他面前嘆息道:“我這還是第一次看見比我還慘的外界修士……若不是計劃開始在即,你這樣的人怕是活不過多久。算了……多少也算你一個吧!”
梵家老祖用渾濁的雙眼平靜的看著它。
他跟隨著干尸而去,在原地良久之后才有一聲幽幽的聲音傳來:“不……死……藥!”
梵家三祖跟著一眾魔道道君小心翼翼的順著元育老道的指引,潛伏在掌心血海深處,他們乘著一艘白骨打造的魔船,準備充分的魔道,想要下一個區區血海劫眼,還是不成問題的,在場的都是魔道最頂尖的那一批老魔頭,身上的道統往上數到底,不是殺戮魔祖,就是毀滅魔祖。
一個個回到歸墟,就跟回家了一樣。
見到這片掌心血海,至少有一半人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另外一半直接迫不及待的祭煉起了血河真水,對于佛門這里是世間最險惡的兇地,對于魔道,這就是藏寶之地,數一數二的福地啊!若非如此,那些毀滅魔徒,羅睺舊黨也不能在此堅持無量量劫。
“三毒道兄……”血屠魔君是一位看起來五大三粗的漢子,卻有一雙滑稽的小眼睛,里面閃動著奸詐的陰光,這雙眼睛破壞了他那國字臉,絡腮胡的豪邁形象,小眼睛只有豆子大,長在他那張臉上,更是特別滑稽。
好在這位血屠魔君,自從入魔以來屠殺了笑話他的散修正道魔門的幾個家族門派后,就再也沒有人敢用這件事笑話他了。
血屠魔君一臉正氣道:“三毒道兄,為了全我們兄弟義氣,血屠我舍身來救,不顧安危毅然親下此絕地!”
“你要是是來救我的才有鬼了!你這廝連自己的親兄長都不肯去救……門派上下被正道攻破都茍且偷生,無動于衷的極品人渣,肯定是瞧上了這血海劫眼中藏著的大造化。不說那血海中孕育的魔物,就是那祖巫身上掉下來的骨刺,大羅法體殘留的只鱗片爪,被我魔門中人得到了,都是祭煉幾尊威力驚天動地的魔寶的無上材料!”
青銅鏡那一面,元育叫罵道:“不要說老子沒有警告你們,這些東西動不得,蹭一點好處下來就已經是造化了。若是太貪心,多半回不去!”
“玄冥之骨啊!”一位老魔頭激動的渾身發抖:“這是屠殺多少人都煉不出來的極品材料?”
“我的白骨奈何橋有希望了!”恍如九幽鬼怪的一尊老怪物也眼紅了!
“滾……這天生的劍形,當然要用來煉制玄冥白骨劍……這是我傾盡全宗門數百位同道之力,為這寶材量身定制的陣圖!”無生教主是一位劍修,當即駁斥道。
“你們胃口太大了……我們這么多人,怎么夠分?當然是拿來車珠子!白骨玲瓏珠,白骨如意珠,白骨鎖心錘,車出數百萬顆珠子,作為煉制魔寶的材料,人人有份!”
“把這片血海一起煉成寶貝,白骨為幡桿,血海為幡面,煉成一桿玄陰白骨幡!能布下玄陰元辰白骨大陣!”一位老魔頭貪婪道。
“祖巫之骨,當然要上窮碧落,下搜黃泉,也要弄來昔年上古巫教的第一鎮教大陣——十二都天神煞大陣!”一位渾身涂滿巫藥,臉上紋著巫咒的老怪物叫囂著要復活祖巫,再創昔年上古巫教的輝煌!
顯而易見,在場的老魔頭沒人對他的設想感興趣。
元育在血海的底部,一個極為隱秘的位置,低聲回答血屠魔君道:“我現在還在潛伏,來不及說太多……拔出這根骨刺,就能打穿一條通往血海之底的通道。到時候我和那小子一起駕鯤深入,你們涉法逼那群羅睺舊部,毀滅魔徒走在前面,他們知道的更多!”
待到魔道那邊答應后,元育才放下青銅鏡,對梵無劫道:“炮灰就位了!準備開始吧!”
“我有一種感覺,這一次的行動,會招來無法想象的巨大兇險,會死很多人的!”梵無劫嘆息道,繼而微微一笑:“只要死的不是我們就好!”
“開始吧!”
“掀起一場無邊大劫,卷入難測的上古隱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