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孤月面對兩人的困惑,也不好多做解釋,畢竟此時,雙方都在戰場上,刀劍無情,箭矢無眼,兩名秦家軍的將領和一個應天軍將領湊在一塊說話,即便戰局十分混亂,依舊很扎眼。
“我只能說,你們今番來云京城,不是父親的意思,你們被臨溪王用假的家主印信給騙了!”秦孤月只得長話短說道:“臨溪王想要榨干秦家軍的戰力,同時逼父親與他一條道走到黑!”
“居然這么陰險!”秦榮和秦小天聽到秦孤月的話,都是一愣,彼此對看了一眼,對著秦孤月問道:“少爺,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少爺……”秦榮琢磨了一下,面色凝重說道:“您不該是要我們現在帶領秦家軍倒戈吧?”
“是啊,如果現在……很難啊。”秦小天也是分析說道:“即便少爺亮明了身份,但畢竟你只是長子,連少主都不是,將士們都以為接到的是家主的命令,恐怕會適得其反啊!”
“自然不會這么魯莽,先把軍隊后撤……”秦孤月看著膠著的戰場說道:“不要再讓秦家軍做無謂的犧牲了,等接下來的命令吧!”
“這……”
“這難道還有什么為難的嗎?”秦孤月原本以為兩人會滿口答應,誰知道居然都面露難色,不禁追問道。
“是這樣的,少爺……”秦小天看了看秦榮說道:“我跟秦榮最多只能算是這一次北上的大將罷了,真正的帥,不是我們。”
“還有其他人來了?”秦孤月皺起了眉頭:“是誰?”
“元老會的人!”秦小天說道:“我們雖然都有秦姓,但我的乃是少爺所賜,秦榮也不過是旁枝血脈,元老會當然不會同意我們帶幾乎全數的秦家軍出戰,所以派出了一名元老會的人作為主帥。”
秦榮也說道:“如今聽了少爺的話,想必是元老會的人,想借著這一次出兵,打出功勞來,好在下屆繼承人的問題上,與家主掰掰腕子,畢竟傲風少爺還小,孤月少爺你又失蹤了這么多年了,元老會幾個長老家里倒是有一些據說很不錯的青年子弟……”
“元老會,除了吃吃喝喝,擺擺譜,難道還有人會打仗嗎?”秦孤月冷笑一聲,語氣之中盡是鄙夷。“所以你們擔心如果此時下令撤軍,元老會的人,會認為你們怯戰通敵嗎?”
“是的,少爺……”秦榮如實回答道:“您知道的,您失蹤以前,大刀闊斧地進行了改革,幾乎把元老會都架空了。雖然后來這些改革措施都得到了家主的認可,成為了板上定釘的事情,但是元老會一直與我們不睦,尤其是您失蹤以后……這兩年更是……唉。”
“敢欺負我的人?”秦孤月聽到秦榮這句話,知道自己手下的人,這兩年在云水山莊不知道遭了多少欺辱,不禁冷聲笑道:“這有何難,你們帶我去找那廝!”
這句話說出來,秦榮和秦小天都是大吃一驚道:“少爺,使不得啊!”
“少爺,那元老會的人在大帳之中,周圍都是元老會的親兵近衛,連我們的人都靠近不了,即便您亮明身份,他們也一樣會動手的……”
“是啊,少爺,你這一身應天軍的鎧甲,等于是一人一騎,要把秦家軍的戰線沖一個底朝天,又不是人人都知道您的身份,這……莽撞不得啊!”
誰知道秦孤月跳下馬來,視覺欺騙異能發動的霎那,竟是換上了一身秦家軍的黑色鎧甲,胸前刻著云海金弓徽章,是一名地位與秦榮,秦戰天相仿的私兵將領。
“這……”秦榮和秦小天幾乎看傻了,卻見秦孤月對隱遁在暗處,保護他的段九霄和段沫珺說道:“我去去就來,回去保護無夜太子吧!”
這時候,秦榮和秦小天才意識到就在他們說話的這段時間里,居然一直有兩名高手在暗中保護秦孤月,他們還一無所知。
也就是說,如果不是秦孤月暗中告訴這兩人,秦榮和秦小天是自己人的話,這連人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少爺失蹤了兩年,也不知得到了多少奇遇……”秦榮低聲說道。
“是啊,以前我看少爺就好像是濤濤江河,如今則好像是一片汪洋大海了。”秦小天也是面帶崇敬之色,輕聲說道:“不過,能夠跟隨這樣一位明主,也是我等的福分啊!”
秦孤月喬裝之后,應變能力更強的秦小天留在戰場指揮,秦孤月則變成秦小天的模樣和秦榮,回到了秦家軍的軍陣,順利到了大帳之前,卻被兩名元老會的親衛給攔住了。
“兩位不在前線廝殺,回大帳來做什么?”
“前方戰事有變,有要事和統帥商議。”秦榮直接了當地回答道:“耽誤了軍情,你有幾個腦袋?”
“你……”那兩名親衛顯然對秦榮的話十分反感,但這兩人說到底不過是比普通秦家軍的士兵高上一些,與秦榮,秦小天這個級數的將領,簡直就是天壤之別,所以他們也不敢僭越,只能伸出手來,攔住兩人,執意不讓他們入大帳。
“放他們進來可以,解下他們的兵刃!”帳內的人卻是說了一聲,那兩名親衛,方才很不情愿地收下了秦孤月與秦榮的佩劍,放他們進了大帳之內。
一進大帳,秦孤月就看到一名中年男子,身穿黑色輕甲,坐在一張太師椅上,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張云京附近的地圖,不過有些諷刺的是,顯然是用宵夜的時候,這名統帥不小心將粥翻在了地圖上面,那地圖上斑斑點點,還反扣著一只瓷罐,里面不時發出“蛐蛐蛐蛐”的鳴叫聲來,居然是一只斗蛐蛐的罐子。
一軍之帥,居然把粥翻在了地圖上,本身就已經滑天下之大稽,居然還隨身帶著蛐蛐罐子,在標注了重要工事和山川地貌的地圖上斗蛐蛐,這已經不能算是滑稽,而近乎蠢到家里了。
但是那名中年統帥在看到秦榮和秦小天的時候,下意識地將蛐蛐罐子放下了桌子,擱在腳邊,對著旁邊的兵士說道:“為秦榮大人搬一把椅子!”
“是……”旁邊的士兵聞言,急忙為秦榮搬了一把椅子過來,但是秦榮卻不坐,而是開口問道:“為什么不搬兩把椅子過來!”
這時,那名身穿黑色輕甲的中年男子看了看面前變化成秦小天的秦孤月說道:“一個從龍家叛逃過來的家奴,在我們秦家軍的大帳里,難道還配坐著嗎?能讓他站著而不是跪著,已經很給他面子了!”
“你!”秦榮聽得中年男子的這一句話,臉色驟然一變,正要破口大罵,卻聽得變化成秦小天的秦孤月突然冷笑了起來。
“你笑什么?你這個奴才!”中年男子嚴聲呵斥道:“那個死了兩年的小子,賜給你一個秦姓又怎么樣?說到底,你還是龍家過來的奴才,你有什么好自傲的!”
“呵呵……”秦孤月冷笑說道:“四叔,兩年不見,別的本事沒長進,欺負我的人,倒是很有進步啊!”
“四叔?”那中年男子先是一愣,正在琢磨“秦小天”這一句“四叔”的稱呼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時候,秦孤月的手已經動了,立掌為刀,隔著十幾步遠,一道星芒沖天而起。
“噗”地一聲輕響,那一枚頭顱還保持著思考的神色,卻已是飛了起來,咕嚕咕嚕地滾落在了地上。
就在大帳之內驚得目瞪口呆的兩名秦家軍將士正要逃出去的時候,秦孤月的精神蠱惑異能瞬間發動,畢竟這兩個士兵才不過是武士境界,在秦孤月的精神蠱惑面前,如果不是他控制了力度,恐怕這一下沖擊就會直接變成癡呆。
但是秦孤月做得敲到好處的是,他就將他們關于剛才自己出手的記憶給抹除了!
“少爺,你看那里……”秦榮眼尖,在秦孤月出手的時候,就看到了那秦家長老的手邊壓著一封信,還沒有來得及收起來,剛才的大活人顯然已經變成了無頭尸體,也就沒有機會再收起來了。
難道說是這家伙看了這封軍情之后,心情大好,居然把蛐蛐罐子都拿出來把玩了?
“好像是軍情啊……”秦孤月一眼就看到那白色的信封,一抬手,已是隔空將那封信收在了手中,順手拆口,才看了一眼,秦孤月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少爺怎么了?”秦榮看到秦孤月的臉色一變不禁問道。
”他媽的,臨溪王夠狠!”秦孤月猛地把那封信揣進衣袖里說道:“秦家軍不過是消耗應天軍的炮灰,拖延時間用的,臨溪王已續費從支持他的云京各城抽調了二十萬大軍來增援了!”
“什么!二……二十萬!”秦榮這一回是真的驚住了。
應天軍也才只有十萬而已!
也就是說,真正決定局勢的不是秦家的援軍,而是后面的二十萬各地軍隊,蟻多啃死象,即便這些部隊實力平平,以二打一,對付已經跟秦家軍拼得兩敗俱傷的應天軍,根本就不是難事!
這一步,秦孤月沒想到,無夜太子也沒想到!
這才是臨溪王最大的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