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堯,我的兒子,當年應該是七歲吧?,他最可愛的人,是他爸爸,極大的成分表現在天然血緣上!據我的觀察,這小子似乎一諳人事,天生老子的同盟軍,大人們狡黠地變換著腔調,生著理地逗樂兒子“不許叫我‘爸’啊!好頭疼的!”怪模怪樣的惡作劇,有時騙的大人都為之捧腹!“人家都有幾個爸呢!雨堯,你有幾個?”兒子每每此時,瞪著特大的眼睛,竟從不被人所惑:“我就一個爸!”或者,堅定地回答六個字“我爸爸!車國先!”;或者毫不含糊地喊道“就是他一個!”有時直白一點“車國先呢!”童言無忌,鏗鏘有力;竟然沒有上當的記錄。其實也叫我好生感嘆!
如今,雖然在我面前,惠兒表現出了敘述兒童境遇的高超藝術,可我并沒看出她有心與此的苗頭,倒是我的雨堯,各種成人的素質基礎,卻已露出優秀的端倪,我想,這該是惠兒留心培養的結果吧;妻呢?想當年,大學時情景,怎么也不能和當前掛鉤;尤其是第一次見面……
那會兒,我才下了火車,背著被囊,提著一個帆布大提包,另一只手,還提著一個大網兜,努力地找著什么,走在武昌南站的出站口上!我突然看見了我心儀的“武漢商學院”接客牌,不,是持牌的那個姑娘,不,不,不,……今天過細琢磨,應該是兼而有之吧!徑直向她們走去,“商管系,新生!”我做過自我介紹;持牌女生后面,一位女生接過話,“商管系,新生,接客組,武漢女子分隊!”持牌女生輕輕地推了一下“武漢分隊”,用普通話問道:“同學,能說一句家鄉話嗎?”我說:“咋兒的不行啥!我才離開我們隊上,普通話,斗(都)還不習慣娃兒!”“怪不得你娃兒,話說的那么別扭!”她是特意,把我們家鄉的“娃兒”吐的很重,拖的很長,我吃驚地看著她:“你是我們,戶方縣的?”持牌姑娘搖搖頭,卻扭頭命令道“戶方縣的車國先同學,他坐了一天一夜的車,姐妹們,接了他的行李!”說話間我已成了光桿兒司令,跟在她們身后,也就走了百十步,上了校車……
我驚嘆持牌新生啊!她早做過自我介紹:“注意啊!自我介紹了,聽好聽明白,記一輩子:安惠,商管系,新生,女,17歲另三個月六天入學,我可是,用戶方縣的話娃兒,介紹的啊?”這時,我第一次認真地盯著了她,“你怎么,把我們戶方縣的話,說的這么好!”“以后再給你說唄!”
以后,以后,憑借著戶方縣官話(讀者見諒,自那時起,我對我的家鄉,啊!應該是我認為我的家鄉,在我的大腦的定位,已是刻骨永恒的“官位”了!我不可有絲毫的褻瀆與她!就如我的母親!)的親切,我和安惠自然接觸,就多一些,我敬佩她,對戶方縣的了解,甚至多過與我;對戶方縣的眷戀,甚至很過與我;這些,與今天有了兒子的她比,怎么竟至判若兩人啊?
她放棄省城的優越條件,放棄已被選調進入省政府機關的有利前程,放棄父母為其擇的夫君,下掛到我們小縣,并毅然決然的主動著,和我這個窮光蛋成了親;我想,她的這個選擇,是需要何等的眼力,是需要什么程度的勇氣?還需要多么巨大的現實拋棄?這個冒險,作為一個女人,我想,她的賭注,應該也是“破釜沉舟”,從而去實現,應該是蓄謀已久的“背水一嫁”吧!?
而對于我,這又是多么有力的鼓勵!這在當時,我們趕行子(注釋1)調進政府的圈子內,甚至全市類同的機關中,都是多少年的佳話,激起過多少層次多層年齡的干部,對我刮目?當然,物極必反,也有一些,甚為難以入耳的緋聞,可我不會相信“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我和安惠大學四年,這女子的脾氣習性,哪點兒我不清楚?
安惠是青蔥拌豆腐,明白的下嫁,如果我真的再不知道珍惜,我也就不配我娘教導我的,“要從小到大,都得做知書識禮的男兒”了!
但我相信,她是不會起碼不是,完全向我這樣體會的,她必須也得留一手,現實生活中,她應該把我敷緊捆牢,在此千公里半徑內,舉目再無半個成年的,像樣的親人的現實中,恐怕也是她,一個身單影只的弱女子,再也不能的,合情合理的心理防線了吧!
行文至此,我就想起,我和安惠結婚之前,有一晚,月高星稀的靜謐時刻,我們在河堤的背人處,安惠極其反常地,躺在我的懷里;她是那么地有氣無力,慢條斯理地嘮嗑的每一句話,又是那么清晰:“炎夏的白雨,透心涼吧!?”
“淋過白雨的我,最有權發言!”我有些得意自己的豐富閱歷。
“即時的感覺,可以理解,應該是有理論根據的:溫差造成的唄!”看看,還在和我搞什么理論探討吧?本夫君就是她最好的搭檔!文武的依靠!陶醉著剛想接話,安惠卻又出來了話題:“可以設想,純白襯衫,被雨淋透了,擋不住任何視線的啊!”
“是啊!淋過后貼在身上,竟是沒穿的一般!”我的眼前,已經又浮現出那場白雨后,桂花的清晰畫面……
“健男靚女,,此情此景,竟然都能做到,不越雷池半步,何等高風亮節啊!”
“惠兒你……”
我簡直驚呆了,我們難道同步憶起了那個場景?惠兒不在現場啊,那么,就是惠兒,有意揭我短了?可是,那場景,除了桂花和我我沒向任何其他的人,吐過半個字啊?難道桂花她?安惠你這弦外之音,審夫啊?如此,我還有什么值得隱瞞了啊?“蒼天為證,想當年俺一個農民孩子,好容易跳出農門,設若大二被開除回家,辱沒祖宗事小,我的前程,就全泡湯了啊!”這個話題,不容贅述,大三時,我們班有個案,幾乎就是這個處理。我還清楚,我和桂花決絕的“那個了”的話題,小范圍的,已經傳的很詳細了,于是,我進一步的開脫說:“更何況,設若當時,染指了桂花的身子,桂花拉我,葉姨面前表白‘那個了’的提示,我能斬釘截鐵的否認?且能逃過?”我驚異我天才的答辯能力,竟這么一氣呵出了:“安惠,我雖然事事不如你,可我有福和你成親,起碼在成親前,我也是腰直的!而且,對于你的揶揄,本夫君拍胸脯,保持高尚的自尊:本夫君當前可是硬郎朗的,站在貴夫人面前的腰直郎君!”
“成親以后,就不能保證腰直了?”月光撲面的安惠,靜靜地,柔柔地盯著我;“那就得看我車某后院的聲譽了!”我也調侃了安惠一下;“美死你,看別人多在乎你了!”安惠笑罵道,說著還想站起,我有力地摁住了她!
如果說,我的青年時期,也有過“腳踏兩只船”的混賬,我不否認,瞎驢吃草,也還嗅個老嫩呢!何況選妻?哪里就是強摁頭喝水的?葉姨啊?安惠的父母,雖也是大城市的干部,可他們,卻都是沒有任何地位的啊!哪向你家葉伯的實權和經歷呢!你的桂花,應該很有機會,得到比安惠,多幾倍的見識和鑒別力啊?實際里,怎么就沒我妻的一半學識和眼光呢?
讀者諸君,你們如果身設其境,憑心憑人而論,您又會選誰?
擇夫且不說了,如今,就只養您老人家一人,你的兒子和閨女,竟都不在,養你的天經地義的候選人中?母子兩代,竟還處置的這么安然!“您太偏心了吧您?”我想,假如您在這個問題上,做一點點調整,小侄恐怕也會對您刮目啊!退兩步想,即便如此,你也不至于這樣成回事地,緊鑼密鼓地難為小侄,讓小侄更進一步的小瞧你吧!
注釋:1:趕行子:1977年高考制度恢復以后畢業的學生,政府機關并沒有形成一定的選調制度,恰逢我們那幾屆,政府人員嚴重老化和青黃不接,前后幾年成批大量調入,形成了當時奇特的“趕行子”現象。
(主要故事作者親歷,次要情節服從虛擬,如有雷同,恭請看官禮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