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楓與小二到了菜市口,小二對楊云楓道:“楊公子,你若是喜歡這里,就慢慢逛著,小的得先去忙了!”說著連忙走開,楊云楓卻緊緊地跟在小二的身后,道:“小二哥,你盡管忙你自己的,我就是跟著看看!”
小二心中著急,生怕回去遲了被掌柜子罵,也就不再理會楊云楓,徑自地向一個菜攤走去,對著那蹲在地上的一個小孩道:“小猴子,你娘呢,昨個讓她今天送菜去渝風樓,怎么至今還沒送到?”
那叫小猴子的小孩連忙道:“娘親昨夜著涼,今日病倒在家了,估計是忘了吧……小二哥你要多少菜,我現在就給你渝風樓送去……”
楊云楓一直在看著小二與那小猴子,仔細地聽著兩人的對話,包括一斤菜多少錢,渝風樓需要多少菜,都聽的清清楚楚,隨即又跟著小二去了一個肉攤前,小二詢問了肉攤的女主,才知道李屠夫出去送貨了,小二又與肉攤的女主寒暄了一會,讓李屠夫回來立刻給渝風樓送去多少斤肉,楊云楓又暗暗將價格等詳情記下。
小二辦完了事,便要回渝風樓,楊云楓找了一個借口留下,小二也懶得理他,自顧回去,楊云楓這時走到肉攤前,問那肉攤女主道:“大嬸,你的肉攤一天賣多少肉?”
那女主抬頭看了一眼楊云楓,一眼認出了就是那不堪的楊釗,臉色一變,楊云楓此時見那肉攤女主,也有幾分印象,隨即立刻想起,自己還是楊釗之時,見這肉攤女主李大嬸還有幾分姿色,曾經調戲過她,想必這女主也記得清清楚楚,只見她立刻拿起一把殺豬刀,叫道:“楊公子,你若是再來糾纏,奴家……奴家……”說著眼淚竟不自覺流了出來。
楊云楓見狀,連忙退后幾步,伸手解釋道:“李大嬸,昔日是楊某不對,但是今日楊某前來,的確別無他意,只是想與李屠夫做一樁買賣……”
那李大嬸聞言哪里肯信,楊云楓此刻一心想著賺取自己的第一桶金,若不是現在本錢不夠,如何會想到來菜市口?去洛陽泡上楊玉環還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要羞辱一下楊家的人,如此為這些無謂的事糾纏下去,只是浪費自己的時間,楊云楓立刻走開,去了菜市口另外一個肉攤上,詢問了一下市場行情,這個菜市口不少人都認識楊釗,但是同時也都知道楊釗以前是個潑皮無賴,均不敢惹他,只是今日見他如此客氣,來詢問自己這些芝麻蒜皮的小事也不知道想做什么,不過菜市口忙碌不堪,只想著趕緊答了,讓楊釗走開,所以只要楊云楓開口詢問,自己想要的信息都基本得到了。
這時候正好三個專門負責菜市口的衙役站在菜市口路頭處閑聊,楊云楓看在眼里,心中一動,暗道:“自己的這一個計劃,如果沒有官府的支撐,只怕也難坐大!”想到這里,楊云楓立刻走到了幾個衙役身前。
幾個衙役正聊的開心,不是說張家的姑娘出落的不錯,就是哪個青樓新來的花魁美艷,這時見眼前突然多了一個人,三人均定睛看來,看了老半天才認出是楊釗,平日里他們見楊釗都是一副破落之相,不過今日再見楊釗已經換上了一身干凈白凈的衣服,還真是像是一個富家的公子哥。
其中一個年紀稍長,留著八字須的衙役立刻笑道:“吆,這不是楊玄圭楊老爺家的族侄楊釗楊公子么?您不在酒館、青樓尋歡作樂,怎么跑到菜市口這種腌臜之地來了?莫非這菜市口又來個什么豆腐西施,咱兄弟仨不知道的?”
楊云楓認識這三個衙役,這個留著八字須的叫張二,另外一個清瘦的叫陳文,一個略胖矮小的叫嵇昆,都是蒲州府里的衙役,專門負責菜市口這一帶,自己剛來蒲州之時,那時候頂著楊玄圭族侄的名聲,在酒館遇到這三個人,這三人對自己也沒少阿諛奉承,之后自己被楊玄圭趕出了楊家,這三人在街上看著自己,就權當沒看見了。
雖然楊云楓聽出張二口中帶有譏諷,不過此時也無心與他糾纏,自己在這里賺上一筆,就準備離開了,不過他畢竟與這三個人交往過,也知道這三個人的秉性,立刻指著一旁的一個小酒館道:“三位若是不嫌棄,楊某做東,請三位進去吃上幾杯……咱兄弟也好久沒有好好地吃過酒了……”
張二聞言略微遲疑了一下,他雖說只是個衙役小頭目,但畢竟當了這么多年的差,多少有些見識,他知道楊釗一直也不是什么好鳥,無端端請自己吃酒,定然是有什么事情,不過再一想,無非就是吃幾杯酒,若是他說的事情有異,或者自己辦不了,到時候一推三六五,推辭掉就是了。
陳文與嵇昆一向以張二馬首是瞻,見張二不推辭,況且站在這菜市口也一個早上了,也正想坐下休息一番,也就跟著楊云楓與張二進了酒館。
楊云楓挑了一張僻靜的桌子,與三個衙役坐下后,讓店家盡管上好酒好菜,陳文與嵇昆見白吃之食如此豐盛,反正是不吃白不吃,滿臉笑意地對楊云楓謝禮,倒是張二一臉不動聲色地端坐著。
待酒菜上桌,楊云楓立刻給三人斟滿了酒,起身端起酒杯,對三人道:“小弟自來蒲州,多蒙三位照顧,這一杯就當是小弟謝恩酒!”說著一飲而盡。
陳文與嵇昆聞言均暗想,楊釗這小子昔日仗著楊玄圭的名頭,格外的囂張,不曾想也有今日向我等敬酒之時,正洋洋得意的端起酒,卻見一旁坐著的張二一點反應也沒有,右手把玩著酒杯良久,這才問楊云楓道:“楊公子,咱就不必藏著掖著了,你我畢竟以前也算有過一段交情,你若是有什么事,就不妨直說吧!”
楊云楓聞言微微一笑,坐下身來,放下酒杯,這才轉身看著張二,道:“張二哥是個爽快人,小弟我也就不轉彎抹角了,小弟的確是有事相求……”說著掏出三個碎銀子,遞給三人道:“張二哥,陳大哥,嵇大哥,這點銀子一點小意思,還請笑納!事成之后,小弟定然還有……”接下來的話也就沒必要說清楚了。
陳文與嵇昆兩人一見銀子,立刻伸手來接,倒是張二,一把擋住了楊云楓的手,推辭道:“楊公子,所謂無功不受祿,咱兄弟三人雖是給官家辦差的,但也不過是三個衙役罷了……有些事只怕也是力不從心……你還是先說事,若是這事情”
陳文與嵇昆見張二推辭,伸出來的手,也就慢慢又縮了回去,楊云楓看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只要說服張二就行,立刻對張二道:“小弟想壟斷菜市口,統一菜市價格,但是這件事必須三位幫忙!所以小弟才……”
楊云楓還沒有說完,張二立刻眉頭一皺,詫異地看向楊云楓,他倒不是出奇楊云楓的這個點子,而是他出奇楊云楓會想做菜市口這種腌臜的生意,昔日結交的楊釗,要么就是仗著楊玄圭的名號在外面大吃大喝,要么就是一貧如洗,寧愿賭博喝酒,淪為乞丐,也不會來這種地方,今日還真是太陽打西面出來了。
張二說到這里,不禁又打量了楊云楓一番,發現楊云楓的確與昔日的楊釗有點不同了,但是又說不出什么不同,張二沉吟了半晌后,這才對楊云楓道:“楊公子,你說你要壟斷菜市口?你可知道這菜市口有多少家商戶?給官府交納多少稅銀?每斤白菜多少錢?”
張二一連問了楊云楓幾個問題,楊云楓卻是笑而不語,良久后這才對張二道:“張二哥,這些你就不用管了,總之,我有生財之道,只要你與陳大哥、嵇大哥幫我一月,到時候我自然還有厚禮相送!”
張二看著楊云楓,知道楊云楓沒有開玩笑,輕聲對楊云楓道:“這菜市口如此紛雜,你要統一壟斷,一來這些商戶們不會答應,二來只要官府也不會答應!”
楊云楓聞言微微一笑,低聲道:“那些商戶小弟自然可以解決,至于官府……”說著將桌面上的碎銀子推到張二桌前。
張二自然明白楊云楓的意思,但是還是將銀子推回楊云楓的面前,道:“此事不是小事,若是被刺史大人得知,只怕我兄弟三人就不是丟了差事這么簡單了!”
楊云楓立刻又將銀子推到張二身前,低聲道:“周刺史是什么人,你我心中都明白,若是一月過去,刺史大人知道了,我定然有孝敬銀子奉上!不過這一個月內,張二哥可要多多幫忙!”
張二這時看著桌子上的銀子,已經不再是碎銀子了,而是三錠二兩的整銀,這可是他們三人兩個月的俸祿,陳文與嵇昆這時都用期盼的眼神看著張二,張二沉吟了一會,這才對楊云楓道:“若是一個月之后,楊公子你拿不出這些孝敬銀……”
楊云楓立刻道:“張二哥放心,既然楊某決定如此做,就有十足的把握,而且會將全盤計劃說與你三人聽,聽完之后,你們再決定!”
張二聞言點了點頭,立刻用手蓋住了銀子,這才將腦袋伸向桌前,聽楊云楓將計劃說了一邊,直聽得三人目瞪口呆,嘖嘖稱奇,嵇昆笑道:“楊公子,昔日如何看不出你還是一個商業奇才啊?”
搞定了張二、陳文、嵇昆三人,在菜市口做起來,就暫時沒有后顧之憂了,同時張二還給楊云楓找了幾個幫手,楊云楓立刻帶著幾個幫手去了菜市口,張二也在這里給楊云楓找了一間單間的門房,楊云楓找人在門前書寫了一張公告,公告上寫著,所有菜市口的商戶可以將貨物出售到這里,而且全部用的是市面上的零售價。
開始這門前還是無人問津,畢竟楊云楓之前的名聲太臭,整個蒲州無人不識,誰知道這廝又在搞什么鬼,好在張二幫忙找了幾家老實巴交的菜農與漁夫先去去交易,楊云楓也已經將一百兩的紋銀兌換成了銅板,當場將錢付清,開了一個好頭。
有了一個好的開頭,其他人也就動心了,紛紛開始將自己手上的貨都拿來向楊云楓出售,畢竟平時他們都是零賣,一籃菜有時候能從早賣到晚,還不一定賣完,運氣好點的,有酒樓、客棧這種常客的,因為大批量的買,還要壓價,不想楊云楓不但不壓價,竟然用零售價全部收去。
夕陽剛剛落下,整個菜市口的貨物基本都已經堆積在楊云的門房中了,楊云楓讓伙計去買來一些冰塊,將魚肉用冰塊封住,同時也告訴那些菜農、漁夫、屠夫們,如果嫌累的話,明日直接可以送貨來,也就不用擺攤了,而且這里收貨是長期有效的。
那些菜農、漁夫、屠夫們聽楊云楓如此說,一邊數著自己手中的銅錢,一邊暗自盤算著,如此一來,以后就不用擺攤了,那么稅銀也就不用交了?而且只要每天過來送一次貨,就不用在這里守候一日,回家還可以做其他事情,可以多種一些菜,多宰幾頭豬,多捕兩籃魚了,這些還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不用擔心自己的東西沒人買了,楊云楓肯如此,當然是樂不可支。
翌日,果然菜市口比以往安靜了許多,有些人壓根就不來擺攤了,直接將貨物送來買給楊云楓就直接回家,但還是有些人在報觀望的態度,楊云楓的名聲不好,他一下子要這么多貨做什么?不過畢竟這些人都是鄉下人,想破了腦袋也想不明白,暗想莫非楊云楓要開酒樓了?
又是幾日過去,菜市口已經沒有什么人了,張二同時也將楊云楓門房旁的幾間空房都讓出來給楊云楓堆放貨物,同時又雇了一些幫手來。再過幾日后,整個蒲州的農產品、魚肉產品,基本都已經控制在楊云楓的手中了。
而蒲州城也是在這幾日鬧翻天了,所有的酒樓、客棧都買不到這些東西了,這酒店、客棧還如何開業?有些著急的店家擔心自己店里的生意,便開始向楊云楓高價兜貨,也有些人學著楊云楓,向菜農們開始收菜,但是他們下手已經晚了,雖有也能收到一些,但畢竟不能長久。
張二開始還擔心楊云楓的辦法是否可行,畢竟整整一條菜市口突然寂靜了下來,他是負責這條街的,如何能不擔心?而且這件事遲早要傳到刺史大人耳朵里去,要是刺史大人怪罪下來,那可是吃不完兜著走的,現在再想想,張二卻開始有點后悔了,暗罵自己貪心,為了二兩銀子,就冒險做此事。
楊云楓自然看出了張二的擔心,一邊安撫,一邊利誘,況且畢竟張二如今即便后悔也來不及了,況且這樁買賣已經開始見了利益,楊云楓為了讓張二安心,將前幾日的盈利盡數拿出來給張二等人分了,同時也讓張二給刺史送去一點,不過楊云楓看中的還不是囤積居奇,而是整個菜市口。
由于菜市口已經沒有菜農們來買賣,光是楊云楓一家,那么楊云楓就有機會拿下菜市口了,楊云楓一邊繼續雇用人,一邊將菜、肉、魚價格一律統一售價,概不討價還價,亂了十日左右的菜市口逐漸又恢復了平靜,這也要歸功與張二等衙役的人際關系,硬是將此事押了下來,同時楊云楓不斷地給刺史那邊送去銀子,刺史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忙了十幾天,楊云楓總算是開始清閑了一點,這時再走在菜市口,放眼看去,整個菜市口里全是自己的人,楊云楓看在眼里,心中冷笑道:“這個時代,即便是盛世,也是如此腐敗,普通百姓依然是逆來順受,如今價格統一比原來要貴一層,但是這些人依然還是要買,唉……”
楊云楓想到這里,心中突然一怔,暗道:“為何我會這么想?我已經用后世的眼光來評價大唐了?莫非我現在已經就是楊云楓了?不再是楊釗了么?”
如今一個菜市口的營業額每日都在五十兩左右,好的時候可以達到一百兩,淡季也可以在三四十上下,總算是混過關了,時候楊云楓一想,開始滿腦子在想如何賺取第一桶金,不想如今成功了再回頭看去,要賺錢,只要有腦子,就是這么簡單。
如今楊云楓卻要想著另外一個賺錢的方法了,畢竟雖然現在的這個類似于后世的菜場超市是能賺錢,不過需要長期的來賺取,而自己目前需要的是賺快錢,盡快離開蒲州這個鬼地方,所以這個菜市口已經不能再滿足于楊云楓,雖然這一個月來,楊云楓已經賺取了千余兩,但是對于楊云楓心中的目標來說,這不過是剛剛開始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雖然這些錢還不能讓楊云楓滿足,但是如今蒲州城的人對楊云楓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態度,還是讓楊云楓有點滿足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