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云楓見郭婞茹看著自己的眼神,知道郭婞茹心中在想什么,不過如今自己已經夠煩的了,昨夜宗露雖然表面沒有什么,但是楊云楓也知道宗露心里其實也并好受,而且今日起床后還沒有看到她,想到這里,楊云楓故意避開了郭婞茹的眼神,問管家道:“夫人哪里去了?”
管家立刻對楊云楓道:“夫人打清早就與阿蠻姑娘去購買駙馬爺你大婚要用的東西了……”
楊云楓聞言心中一凜,奇道:“阿蠻?阿蠻姑娘已經回來了么?”見管家點頭后,立刻又問道:“那么貝兒也回來了?”
管家搖了搖頭道:“那倒是沒有見過,今日清晨只見到阿蠻姑娘回來,卻沒有再見到其他姑娘……阿蠻姑娘剛回來,就與夫人交談了很久,隨即就與夫人一起出門了……”
楊云楓聞言暗道,這阿蠻不是陪著貝兒去追那個什么身上有與貝兒一模一樣玉佩的人了么?怎么會來長安了?”等阿蠻回來還是要好生問問,畢竟貝兒也服侍了自己這么久,豈能就此不聞不問?更何況……想到這里,楊云楓心中一嘆道,此時再見衛墨又能如何?
一個下午,楊府的客人是絡繹不絕,上至王爺、朝廷官員,下至長安地方上的顯貴、富豪、紳士……都快將楊府的門檻給踏平了,每個人來都不是空手,都帶著厚重的禮物而來,這滿長安誰不知道李隆基所有女兒當中最寵幸的就是李穎這個公主了,楊云楓能在已有妻室的情況下,李隆基還下旨賜婚,招為駙馬,可見楊云楓在李隆基心目中的地位,這些人長安城里常年混的人,都是墻頭草,見楊云楓處可巴結,自然是絡繹不絕了。\
楊云楓對于一些不熟悉之人,只是三言兩語就打發了,本來想是臉禮品都給他們退回去,但是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推完了這個,那個又送來了,實在是推無可推,楊云楓心下一狠,索性全部笑納了,反正這些人估計也想過,這些錢財珠寶之類的東西送出來,也就沒指望自己能還上,而且這些官場上的門道本也就是如此,今日這些人借著楊云楓成為駙馬的機會來送禮,也不是指望楊云楓日后能給他們幫上多大的忙,而只是混個臉熟,能與楊云楓先上話,就心滿意足了,這種事他們也沒少做,門下的生意交給管事照做,自己每日就是在家拿著算盤捉著今日要給哪個官員送禮,明日要給哪個送錢……也有過一去不回的,但是這些人也并不在乎,所謂拿人的手短,你只要手下了,日后即便是要公事公辦,畢竟也拿過自己錢,怎么也得客氣點。\
楊云楓雖然在官場上的時間不長,但是畢竟他不是這個時代的人,對于古代官場上的這一套,雖不上是門清,起碼也是知道十七的。
楊云楓一個下午,光是笑著客套話,都的口干舌燥了,臉上的肌肉都有點僵了,坐在后堂中,自己按摩了幾下,心中暗罵這個萬惡的舊社會,也是中國人的舊習,什么事都興送禮,平日里不覺得,今兒還是第一次收禮收的兩腿發麻了,暗道還真是可笑。
這時管家派來后堂,對楊云楓道:“老爺,豐王殿下與李大人來了……”
楊云楓一邊按摩著面部,一邊起身,喃喃道:“還真他媽沒完了……”著大踏步走向前堂,見豐王與李適之都是一身便服站在大堂中,看著前院中的各項禮物,楊云楓面無表情的連,立刻換上了一張笑臉,上前拱手道:“豐王殿下,李大人……”
李澄與李適之這時轉身看來,李澄陰陽怪氣的一笑,沒有話,李適之卻是笑著拱手道:“恭喜云楓了……”
楊云楓微微一笑,連忙讓官家看茶,隨即示意李適之與豐王李澄上座,這才苦笑道:“從來沒覺得收禮也是個苦差事啊……”
李澄這時哈哈一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放下,這才笑道:“如今楊大人不但是從二品的大員了,還是外調的欽差大臣,而且還是駙馬爺了,這些長安的貴胄們,還不趕緊把臉都貼上來啊,哪怕就是個冷屁股,他們也是覺得忒香啊……”著又是嘿嘿一笑,端起了茶杯不再話。\
李適之看了李澄一眼,這時尷尬的笑了笑,道:“云楓,不就你就是駙馬爺了,本官也沒有什么可贈的……”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卷軸來,隨即叫著楊府的管家幫忙打開。
楊云楓起身一看,這畫卷之上乃是一紙草字,雖然楊云楓看出寫的是什么,但也知道不像是張旭的墨寶,奇道:“這個是……”
李適之這時微微一笑,收起了畫卷,伸手遞給楊云楓道:“這乃是西晉王羲之的《蘭亭序》……”
楊云楓本著一顆好奇之心,本來還想伸手去接,一聽李適之這么一,頓時收回了手,他雖然不懂字畫,但是也知道,王羲之的字那可是千金難得啊,更何況是王羲之最著名的《蘭亭序》?想著連忙退讓道:“如此稀世奇寶,我如何敢受之?李大人還是收回吧,我與李大人也算是老朋友了,心意到了即可……況且我也不懂草字,你若是待張伯高成親之時送給他,還算是物有所值啊……”
李適之微微一笑,將字畫交給了楊府的管家,這才緩緩坐下,笑道:“這字畫不是我送云楓你的,而是豐王殿下……”
楊云楓聞言心中一動,頓時明白了李適之的意思,這李澄曾幾何時開始喜歡收集字畫了?還不是李適之自己拿出來的,掛名在李澄的頭上,不過是拉攏自己的一個手段而已,官場上有個不成文的規定,知道歸知道,門清歸門清,那層窗戶紙,你還別捅破了,楊云楓只好繼續裝傻,故作驚訝之狀,起身給李澄拱手作揖道:“原來豐王殿下還是愛字之人啊?如此貴重之物,云楓又豈敢奪殿下之所好?”
李澄這時尷尬地笑了笑,一時不知道如何好,見李適之沖著自己使了一個眼色,立刻笑道:“哦,這也是平日里,下面的人送給本王的,本王哪里懂這些,不過云楓你可是大唐著名的才子,與李杜其名,這個《蘭亭序》送給你再合適不過了……云楓你若是再推辭,可就是枉我們昔日相交一場了……”
楊云楓心中冷冷一笑,臉上卻依然是那副官場上招牌式的假笑,哈哈一陣笑后,這才沖著管家使了一個眼色,示意他收好后,道:“那云楓就卻之不恭了!”
李適之見楊云楓肯手下禮物,心下也就踏實了許多,這才沖著楊云楓微微一笑,端起茶杯,看了一眼管家,楊云楓立刻會意,連忙讓官家與下人先下去,待大唐之內只有李澄、李適之與楊云楓三人之時,李適之這才道:“昨日在長安城外,云楓你曾經過相位的問題,本官也是心有余悸啊,李林甫最近好像動作頻繁,不但給朝中的百官送請柬,要請他們吃飯,就連那些個已經不問朝政的老王爺,都送去了厚禮,看來是志在必得啊……”
楊云楓聞言心中微微一動,沒有話,端起茶杯沏了幾下,這時看向李適之,問道:“那么李大人您呢?有沒有什么動作?”
李適之這時苦苦一笑,放下茶杯,道:“本官為官一想兩袖清風,何來的閑錢請客吃飯?更別是送禮了……”
李澄這時在一旁道:“云楓啊,你也算是李大人的半個學生了,如今張宰輔已經西歸,相位空缺,能與李林甫一爭的,也只有李大人一人而已,父皇一向有多寵愛皇姐,這天下只怕無人不知,如今他肯將皇姐下嫁給你,可見你在父王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如果你啃與皇姐在父皇面前為李大人幾句好話的話,可能要比那些老掉牙的什么王爺們要管用的多吧?”
相位之爭,其實也是楊云楓著急回京的一個重要原因,這相位自然不能讓李林甫奪去,而且也卻是如李澄所言,能與李林甫相爭的現下也只有李適之一人爾,相位花落誰家,同時只怕還影響到太子之位,這個關鍵時刻,李澄自然是著急了,難怪今日對自己的態度與昨日的態度完全不同了。\\\\
楊云楓心中一陣冷笑,暗道,本來是想給你小子一個閉門羹的,不過這畢竟也不是胡鬧的時候,相位之爭與太子之爭表面上暫時與自己沒有關系,但是李林甫若是為相,自己又如何處之?
想到這里,楊云楓看向李適之,微微一笑道:“只怕我與公主話,也未必管用吧!”
李適之聞言面色微微一變,看著楊云楓,這時端起茶杯,沏了幾下,卻沒有話,好像在尋思楊云楓的心思。
李澄這時卻是眉頭緊皺,立刻拍著桌子站起身來,冷聲道:“我早過了,楊云楓已經投靠了李琦那小子,如何還會真心待我等……”
李適之連連對李澄使著眼色,李澄卻是視而不見,這時走到楊云楓面前,一把抓住楊云楓的衣領,冷笑道:“楊云楓,你也莫忘記了你自己的出身,若不是本王與李大人,你豈會有今日……”
楊云楓這時緩緩地推開李澄,冷聲道:“王爺終于出心里話了么?王爺一直就是如此想我楊云楓的吧?”
李澄這時冷笑一聲,道:“這還要想?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你小子一邊幫著李琦在蜀地書里威望,一邊幫著他在蜀地訓練新兵,我李澄是眼瞎,推薦你這種人入仕,但是本王心不瞎,知道你在想什么……”
楊云楓這時悶哼一聲,冷笑道:“王爺對微臣的成見真是不淺啊……看來微臣什么,豐王也是聽不進去了……那么微臣就不送了……”完轉身便欲離開。\
李適之連忙起身拉住楊云楓,道:“云楓,云楓,有事好好,豐王也是一時著急,才會如此,昨夜宮宴結束之后,豐王還一路大笑,云楓你與公主在洛陽如何相識,那是就覺得你二人般配,在皇上面前也了你不少好話,只怕這次皇上賜婚,豐王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豐王是真心為云楓你高興……”
楊云楓知道李適之最拿手的就是打圓場,自己對豐王李澄有意見,對李適之卻沒有,李適之也是承襲了張九齡的遺愿,這才追隨著李澄罷了,不給李澄面子,也要給李適之面子,而且李適之的這些,楊云楓如何能不清楚,他李澄會真心祝福自己?嘿嘿,真是天大的笑話!
不過楊云楓依然還是微微一笑,沖著李適之拱手道:“李大人,你我在蒲州之時就已經認識了,我楊云楓是何人,你也應該清楚,我若是想要做官,飛黃騰達,當時就一口答應李大人你出仕為官了,又何必顛沛流離去什么洛陽?”
李適之一邊拉著楊云楓坐下,一邊笑道:“極是,極是,我與豐王都沒曾將云楓你看成這種人……”一邊著一邊沖著李澄連連使著眼色,李澄悶哼一聲,坐回了原位。\
李適之這時道:“不過云楓你呢,最近與蜀王殿下卻是是走的太近了,不僅是豐王殿下,這滿朝文武百官都知道,豐王殿下也是希望得到云楓你的幫助,才會如此著急,豐王殿下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么?就是一個急脾氣……”
楊云楓這時端起了茶杯,看了豐王李澄一眼,見李澄正怒氣沖沖地瞪著自己,暗罵道:“看個鳥,老子就是決心捧蜀王了,你怎么地?”口上這時卻淡淡地道:“我大唐看似一片祥和,其實已經是四面受敵,處處暗涌了,我楊云楓不出仕則已,但是既然已經出仕,就定然要處處為大唐日后的社稷謀劃……”
李適之不斷地點頭稱是,連忙道:“云楓一心為國,一心為皇上,我們都看得出來,不然皇上又豈會如此重用云楓你?又豈會將穎公主……啊不,是燕國公主下嫁給你呢……”
楊云楓放下茶杯,這時看著李澄道:“給蜀王殿下書里威信,是方便他在蜀中辦事,讓蜀王殿下訓練新兵是為何鞏固西南的邊境,而且蜀中蝗災、旱災剛過,一切需要的都是穩定,如果一旦西南爆發大亂,與漢中如此相鄰,大唐豈不是岌岌可危?大唐若是都沒了……豐王殿下,您,你幫著李大人爭來相位又有何用?您自己正離開了太子之位,又在何處做呢?”
李澄聽楊云楓如此一,立時愕然地看著楊云楓,李適之這時連忙又幫李澄打起了圓場,笑道:“不錯,不錯,云楓眼光卓遠,看的深徹,本官也望塵莫及啊……”著一邊對李澄使眼色,一邊對楊云楓道:“我早就過,云楓又豈是忘恩負義之人?豐王殿下只怕也是受了李林甫那邊的蒙蔽了,李林甫可是一心想著我們窩里斗的……”
李澄這時立刻會意,連忙佯裝憤怒道:“不錯,本王也是聽信讒言,一時惱羞成怒了……”著看向楊云楓,賠笑道:“云楓,你莫要怪本王魯莽了……”
楊云楓心中將李澄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遍后,這才苦笑道:“李林甫為了爭奪相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我本來在蜀中還有許多要事要辦,此次著急回京,也正是為了李大人而來啊……”
李適之這時沉吟了片刻,看向楊云楓,奇道:“那么云楓你剛才的意思是……“
楊云楓這時笑道:“皇上雖然年老了,但是心里卻像明鏡一般……你想李林甫在長安城這么大的動作,皇上會一點風聲沒有收到?”
李適之聞言面色一動,連忙道:“云楓你的意思是,皇上早有察覺了……”
楊云楓搖了搖頭,道:“這不過也是我的猜測,不過皇上此生,最信奉的是誰?還不是太宗皇帝,皇上一生都在效仿太宗皇帝,而太宗皇帝面對太子之爭的時候,用的是什么伎倆?”
李適之與李澄這時都沉默了,滿臉詫異的看著楊云楓,李適之這時喃喃地道:“最后是默默無聲的高宗皇帝得了太子之位?”
楊云楓這時立刻笑道:“賓果……太宗皇帝自那次太子之爭之后,就命令天下,如果太子不德,以下皇子有爭位者,雙雙不得為太子……而相位也是如此……”
楊云楓一席話,頓時讓李適之與李澄茅塞頓開,李適之這時立刻站起身來,道:“云楓,你是,讓本官在家里什么也不用做,只管靜等……”
楊云楓笑道:“爭也爭不到,不如不爭,而不爭才是爭啊!”
李澄這時看向楊云楓,見楊云楓一副高深莫測之狀,話語語中的,暗道,難怪張九齡與李適之如此看重楊云楓,而皇上又如此器重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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