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一座縣城
大廳上。
楊易與這位陳同之說了會話,等下人走了,廳內只余兩人,陳同之開始時沒有跟楊易提及那稅銀被盜之事,倒是跟楊易談起了家常,跟個女人似的,楊易只好應對。
“陳兄不知身居何職?”
“很低下,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楊易收回了話,看來又是一個居閑職的家伙,就搞不懂女皇帝為何都喜歡重用些閑職的官,也似乎因為重用才給閑職,不用管事,必要時才派上用場。
“那陳兄到底要怎么助我,時間不多了。”
陳同之道:“這就是我今天來找你的目的,有些事,現在告訴你也是浪費時間,在路上說吧,明天我們就前往那目前懷疑就是案發現場的地方,到那里再說。”
楊易問道:“案發地?已經查清楚了?”
“只是猜測,經常多方考證,那里的確最有可能是賊子行竊的地方。”
“明天就起程?”
“沒錯,你不是說時間急迫嗎?”
“那好吧。”楊易應了。
若明天起程,楊易求之不得,只是有些事情要交待清楚,特別是家里的三個,青龍不知明天能否回來,若回不來自己只好先走一步,留個準信給他,后面再趕上來。
楊易問道:“不知離京城有多遠?”
陳同之笑道:“不是很遠,幾百里路吧。”
幾百里路還不遠!這人說話太不靠譜了,楊易暗想這來回都去了不少時間,差點把這點給忘了,而且他覺得這段時間應該不會這么順利,總覺得黑暗中的有只眼睛在盯著自己。
“明天在哪見?”
“不必,我明早使快馬來你府前。”
陳同之隨即起身告辭,移步出了門口,楊易送到門外,目送完再回了府上。
晚上,楊易來到院前散步,只穿著一件單衣,身體強壯了,也并不覺得冷了,在霧光下,他依稀看見一個人影,迎著寒風佇立,也許是在這寒霜的季節,才顯得出她清冷的背影。
“怎么還不睡?”
“睡不著。”
“睡不著也要睡,正如有些事縱然無法面對,也要面對。”
那背影帶著疑問的語氣:“要給我上哲學課?”
楊易道:“這些道理人人都懂,你也不是小孩子了。”
司徒笙笙似笑非笑:“是,我已經長大了,所以必須在面對這悲慘的人生!”
楊易沉默,這次女皇帝把責任交到他手上,若他幫不了忙,眼前這位如花樣年華的小女孩,將無法擺脫進入教坊司侍候男人的命運。這是每一個犯官家眷到死都無法掙脫的枷鎖,楊易捫心自問也無能為力,這傳承幾百年的一個特殊機構,縱然是當今女皇帝也曾試過想廢除它,最后也都無疾而終。
所以楊易所能做的,就是在她被強加上這命運之前,拉上一把,只要司徒南無罪釋放,命運才會改寫。
楊易感覺壓力很大啊。
這眼前的少女,曾經喜歡向自己找茬,見一面也不讓人舒服著,如今竟無一絲脾氣,甚至說話時語氣都帶有一絲哀求。
楊易走近幾步,來到她身旁:“別想太多了,至少你父親還沒有定罪,還有轉機。”
司徒笙笙已經蒙朧的眼眸移過來,望著楊易:“真的么?”
“嗯,會有轉機的。”
忽然司徒笙笙如乳燕投懷一般撲進楊易懷中,肩膀抖動,淚水已經沾濕了楊易的衣襟,哽咽道:“楊易,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救我爹爹!”
楊易昂著頭,輕拍拍她的后背,道:“放心吧,會好起來的。”
司徒笙笙發出輕嗯,竟然就這樣在楊易懷中沉沉睡了去,楊易只得抱起她,朝她的房間行去……
次日,楊易向家里三個丫頭告別,叮囑她們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項,清晨便與陳同之一起坐著馬車向城南門使去,青龍還沒有回來,楊易已經留了信讓他隨后跟來,相信不久便會趕上楊易。
經過幾次驛站,由于趕時間,沿途換了幾匹馬,經過一日一夜的顛簸,終于到達了目的地,進入了這座中原上普普通通的小縣城,正因為里毫不起眼,才更篤定陳同之的揣測。
當務之急,就是先聯系上這里縣官,楊易希望低調行事,畢竟這是在查案,還沒有線索之前最好不要搞什么浩浩蕩蕩的事情,以免打草驚蛇。照這個時間,青龍也該趕到了,楊易生怕他因什么事而延遲,畢竟現在有許多事需要他出手才好辦。
楊易現在是欽差,身份不同,難免會被什么人要盯上,身陷險境,有個高手在身邊護著,總得安全幾分,此時楊易才感覺到若是練練武,有一身武藝,估計能活得更長一些。
前天青龍在天牢里就曾問及楊易需不需要習一兩手招式,以備防身之用,楊易當時并無考慮,這學來的手把式,還不如他手中的那支神彎,學來也是浪費時間,自從楊易見識了天南雪櫻那深不可測的武藝后,楊易就深信有內家神奇功法的存在,或可以練內不練外,短時間內成為一個高手。
當然這只是楊易的猜想,有沒有這樣的功法練,有沒有這種高手來教還是一個未知。
馬車停留在縣城的衙門外,楊易在外等侯,陳同之則進了衙門,據陳同之稱他與這縣丞恰巧是舊相識,先進入問問這縣丞有沒有在衙門,畢竟地方官也是貴人多事忙,應酬多。
片刻后,陳同之在一名身材發福的中年人陪同下,走了出衙門,楊易聞得腳步聲,從簾子里鉆出來,下了馬車,朝這兩人走去。
陳同之開始引見:“方老兄,這位是與我一同到來的朝廷欽差,叫他楊大人即可,跟前紅人!”說到最后四個字時,還提起了語氣。
這位姓方的縣丞果然不出意外的雙眼一亮,堆出笑容向楊易拱手:“原來是楊大人,久仰大名!”
楊易也跟著拱手:“幸會幸會。”
陳同之在一旁道:“這里不是談話的地方,方老兄,這城里最高檔的酒樓,你去安排吧。”
方縣丞哈哈一笑,遣了兩名近侍一同跟去,暫別二人離開了衙門,陳同之朝楊易一笑,并沒有說話。但楊易看他就好像看著一個離開老窩露出了本性的狐貍,秉著山高皇帝遠,居然第一天就想著張羅揮霍。
楊易面現不悅道:“陳兄,救人如救火,眼下可不是享受的時候。”
陳同之連忙解釋:“楊大人不要誤會,這只是門面而已,山長水遠來到人家的地頭,若不給人家一點面子,恐怕不好辦事,那廝在衙門里還打算把縣里最好的姑娘叫來陪咱們都被我拒絕了,一起吃個飯是免不了的,也耗不了多少時間。”
楊易收回臉色:“此人能幫得了什么忙?”
陳同之道:“雖然表面上他是下屬,但卻不是狐家寡人,還是結交一下方便行事。”
楊易也有點理解,雖然已方身負皇命,地方官誰敢違命不從,可私底下,誰知道人家會不會因一個不爽,怠慢一下公事,那豈不是自找苦吃?總之許多事都不能看表面,誰知道這個芝麻小官會不會有什么大后臺。
傍晚,城里最大的酒樓里。
一張大圍桌只有三人,并沒有楊易想象中的熱鬧場面,女人也當然沒有,那些富商地方紳豪均沒有出現,合了楊易的意,看得出這是陳同之特意交待。
望著一整桌面的菜肴,三個人肯定吃不完,經過舟車勞頓的楊易本來胃口不錯,被那縣太爺一個勁的酒杯子壞了吃飯興致。
“楊大人難道不會喝酒?”方縣丞見楊易滴酒不沾,便問道。
“在下少飲酒,酒力不佳,方大人見諒。”楊易歉道。
“那就多吃點,算是下官給兩位大人接風洗塵,地方小城若有什么招侍不周的地方,希望兩位不要見怪。”
楊易聽他語氣十分客氣,嘴上也跟著客氣起來,說些場面話,還未知對方底細前,并不打算與之深交,在他看來,那個陳同之還是不太靠譜,若不是出于對女皇帝的眼光信任,楊易會跟此人保持距離,試問一個剛見面的人就跑來你家門口盯美女看,會有好印象么?
陳同之則與這位老朋友觥籌交錯,好好的聚舊,話題依舊。
足足一個時辰這頓飯局才散去。
晚上楊易與陳同之二人被安排到一個庭院休息。
楊易今晚就心神不寧,總覺得青龍那邊應該出了點什么事,或者有什么新消息。而且如果這個小縣城就是稅銀掉失的地方,應該能找到什么蛛絲馬跡才對。
等月亮悄悄爬上了當空,楊易的房門響起了敲門聲。
“哪位。”
“是我。”陳同之在外面喊道。
“什么事?”楊易疑惑道。
“帶你去一個地方。”
楊易二話不說,跳下了床穿上衣服出門去,聽他語氣自然不是去逛窯子之類的地方,應是跟那鹽稅盜竊案有關聯,只是不懂他為何要等到晚上。
在陳同之帶領下,兩人來到了縣城外,這位縣城名叫山春縣,楊易自然不認得,估計是位于山西境內,晚上風大,刮得面生疼,楊易不得不提起精神。
此處是城南門,押送鹽稅的隊伍就曾在此經過,一個多月過去了,這里一切沒有任何變化,白天依然人來人往,那車輪輾壓過的痕跡早就不復存在,這里能留下些什么?
在這城門遠離上千米外,是一片偌大森林,林中只有一條道路,是離城南下必經之路,楊易與陳同之提著燈籠,一步步往這片森林走去……
夜色下的森林更顯得黑幽幽,陳同之也擔心這位細皮嫩肉的年輕欽差會不會心生膽怯,再說,他也在暗中安排了幾個武藝高強的侍衛跟著,否則,他怎么敢獨自與這位楊公子出來,記然記得皇上叮囑過,找不找回鹽稅是次要,人必須要安全,眼前由不得他不謹慎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