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張揚器一個人跑到了龍門客棧去找馬可王,東進必定會影響到列強在上海的利益,張揚器一直都不想和列強發生正面沖突,畢竟我們現在太弱小了,馬可王和英國公使那個什么文認識,是不是可以讓他轉個口信給什么文呢?
馬可王看到很高興,他現在正在為是否還要留在杭州猶豫不決,近一個月的事實表明,在杭州發展信徒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啊,親愛的王,看起來你升官啦!”馬可看著張揚器黃馬褂上繡著的兩朵牡丹發現一聲驚呼。
張揚器本來不想穿官服來,但是考慮到這次來必定要和馬可做一些交易,穿著官服可能更有說服力一點。
“馬克,我現在是將軍了。你在干嘛?收東西嗎?住的不習慣?”張揚器看見了馬克床上放的行李箱子。
“哦,張,我很沮喪,事實證明我在杭州是失敗的,我想我還是回上海比較好,那里的教堂也許能讓我恢復一下自信。”馬可黯然的說道。
張揚器點了點頭,“馬克,我覺得現在的環境的確不太適合你,不過我保證再過五年將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真的?”馬克抬起頭,眼里精光一閃,“你為什么這么說呢?”
“馬克,我把你當朋友,現在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張揚器并沒有正面回答馬克。
“親愛的張揚器,你知道,我是很愿意幫助你的,你快說吧!”
“也許過一段時間我將會去上海,我想見一下英國公使……嗯,文翰先生,你可以幫我約一下嗎?”張揚器盯著馬克。
“我的天!張,上海現在可還是清政府管理呢,你怎么去呢?我很擔心你的安全!”馬克顯然是不相信。
“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但現在我還不知道。馬克,我想請你在上海住一段時間,也許兩個月吧,兩個月之內我一定到上海,你可以幫我約文翰嗎?”張揚器想了一下。
“哦,不必限定時間,張,你可以找一個安全的機會來上海,我想我不會回廣州的,如果你到了上海,約文翰不會有問題,我想他也許更想見你。”馬克也不是傻子。
“呵呵,馬克,另外還想請你帶句話給文翰先生,請你告訴他,我雖然不代表天國,但是我可以代表即將出征的東征大軍向他承諾,我將尊重英、法在華的一切權益,也不介意增加一些對雙方都有益的其他權益,同時,我也希望英、法不要給我的軍事行動增加什么不利于我們雙方友誼的因素。而我,將會在合適的時候對現我的承諾。”我盯著馬克一字一句的說道,生怕他漏了什么。
馬克沉默的看著我,想了一會,這讓我開始他的身份并不僅僅是傳教士這么簡單了。
“張,我想只有這幾句話文翰是不會答應你什么的,你知道,現在清政府一直在要求我們政府出兵,江蘇巡府楊文定還給文翰寫信要求借用我國的兵艦,你知道,他們可是許下了很多的好處。”馬克這些外交的內容似乎很了解,還有點討價還價的意思了。
“當然,我非常明白這些,而且我還知道若不是我們及時拿下天京,文翰上次來訪帶來的可能就是九條兵艦了。”我一說這話,馬克顯然一驚,因為文翰從香港趕到上海的起因并不是想到天京與太平軍接觸,而聚集了九條戰艦想沿江而上,配合清軍共同打擊太平軍的,只是沒想到太平軍這么快就攻下了天京,讓英國政府擔心太平天國極有可能打敗清政府,那么保持中立也許是最有利可圖的。
“當然,這些事情,我們并沒有責怪文翰先生的意思,我只是想說,馬克,你真的認為太平天國占領了天京就會止步嗎?不,我們已經出師北伐了,如果我們能夠打敗清政府,那現在表示一點友好,不是對雙方都有利嗎?一個即將倒臺的政府給你們的承諾又有什么用呢?你不會不明白,從現在來看,我天朝大軍連戰連勝,用不了多久,你和文翰先生就能相信我今天所說的話了。”
“據我所知,文翰先生對于在長江流域開設商埠是很有興趣的,不知道在這方面,王,你能給他什么幫助嗎?”馬克想了一下。
張揚器暗道:“該死的英國佬,連上帝的使者都這么會做生意,不行,下次見文翰我得帶幾個溫州兵去,也不知道營里面有沒有溫州兵?”
“我想問題不大,但是你知道我這次是東征,江陰怎么樣?其他地方,我也抓不到手里,但是請你向文翰先生表示我的誠意,”想了想,張揚器又補充了一句,“馬克,你知道,我也不會僅僅滿足做一個將軍!”
天兩了,早上張揚器回憶昨晚與馬克的談話,感覺真好像在做夢一樣,以前每當讀歷史書看到賣國政府的時候,都恨得牙咬咬的,但是,就是他,昨天晚上卻毫不猶豫的出賣了自己的國家,算不算一個漢奸呢。張揚器知道,馬克絕對不會僅僅只要求一個開埠通商這么簡單,因為張揚器記得第一次鴉片戰爭后,英國政府發現并沒有因為中國政府開放了五口通商而增加對中國的出口,中國落后的小農經濟就像一座只開了一扇小門的巨大城堡,自給自足的中國農民對于洋產品缺乏更大的激情,因此,很快他們就會提出各種各樣的要求,想方設法地把中國這扇小門給砸得更大,甚至不惜找幾個借口發動第二次鴉片戰爭。張揚器答應了他們提供沿江開埠的便利,但是接著而來的是更多屈辱的要求,該怎么辦?繼續出賣國家?
張揚器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問題。
“將軍!胡師帥回來了!”卒長戴波急沖沖的跑了進來。
“哦?在那里?!快!快帶我去!”張揚器驚喜地走國來。
“李旅率和師帥現在已經到了十里外!我是先回來報告的。”戴波氣喘吁吁的說道。
“那好!我們到成邊上去歡迎他們!快走快走!”張揚器急著道,突然發現戴波欲言有止的樣子,好象有什么話想說“怎么了”考!我兄弟回來了這么大的好消息這家伙怎么了?!
“將軍……”戴波吞吞吐吐地低聲說道:“二軍傷亡很大……全軍不到九百人了,另外……另外……”戴波聲音越來越小。
“怎么了?!”傷亡大張揚器是有思想準備的,畢竟何桂清也不是好惹的!處在優勢敵人面前二軍團怎么可能損失不大?!但看戴波的表情恐怕還有更不好的消息!
“副師帥陳評……戰死了!”
張揚器的腦袋一下子炸了!陳評犧牲了?怎么可能?!張揚器想起了初次與陳見面那張略黑的臉膛,一雙有神的大眼睛。
這么好的人怎么會犧牲了?!
“陳評犧牲了?”張揚器再問了一遍。
戴波一聲不吭站在那里。過了一會兒他又說道:“胡師帥也受傷了。”
啊!胡漢也受傷了?!怎么一個好消息也沒有?!
“傷在那里?要不要緊?”張揚器緊張地問到。
“要是不要緊,”戴波拘束的說(怎么這家伙一點沒看出我很著急?!還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就是屁股上中了槍。”
嗯?胡漢傷在什么部位?……屁股上?!
“你再說一遍,那里中了槍?”
“屁股!”
!這家伙怎么哪不會中槍中到屁股上了?!
杭州州府的百姓敲鑼打鼓,鞭炮齊鳴在岸邊歡迎回來的太平軍。
“大哥!”江面遠處的一條船上胡漢被兩個戰士攙扶著大叫。
慢慢地船了岸——這是今天最后一條船了,胡漢和里收到走了上來。
“我說,聽說你受傷了?”吃過酒飯,張揚器馬上來到胡漢養傷的房間。
“媽的,叫子彈咬了一口!”胡漢趴在床上身上蓋著被子恨恨地說道。
“哦?怎么傷的?”
“唉!前天我們在回來的路上碰到敵人了!(在那兒?我問道)
……就是在仙步路。敵人不多!只有一千來個!我帶兄弟們一仗就消滅了他們!打掃戰場時沒想到一個清兵裝死,偷偷打了我一槍,所以我就躺在這里了。那家伙也叫戰士們給打死了!”
“傷到那里了?”張揚器有意問到。
“……不能說!”胡漢臉一下子紅了起來。
“不能說?!”張揚器用懷疑的眼光看著他。
“不能說就是不能說!”胡漢的臉更紅了,大聲沖張揚器嚷嚷道。
“我看不是不能說,應該是不好意思說才對吧?”張揚器看著他蓋的被子笑著說。
“媽的,你知道了?!”胡漢臉紅的喝醉了酒一樣,他明白過來張揚器已經知道他那里受傷了“是哪個王八蛋講的?!我已經告訴他們不能說了!,這幫家伙拿我的話當放屁?!”
“行了!人家也是關心你!別整天日爹娘的好了!有點文化好嗎?!怎么一點也沒有做是帥的覺悟呢?!”張揚器笑著安慰他。“怎么樣?傷的還好吧?以后還有沒有能力了?”
“什么有沒有能力了?胡漢一時沒反應過來,突然他明白了“……媽的!誰以后沒有能力了?!我看你才沒能力了!”
“哦?不會吧?!傷在那么重要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會影響你的能力?放心!以后我會讓你當大內總管的!你的后半生我負責好了!你那夢中情人就由我來安慰怎么樣?你看看做大哥的多為小弟你著想啊!”
張揚器正為他下半生考慮著呢,這家伙拿過枕頭扔了過來。
“哎哎……,你看看!你也別這么著急好嗎?”張揚器躲開了笑道。
“著什么急?!”胡漢氣呼呼的看著張揚器。
“我剛說安慰你的夢中情人你怎么就把枕頭送給我了?你得等我把你那位接來再給我枕頭也不遲嘛!呵呵呵~~~”
第二個枕頭飛了過來“我再送你這沒良心的一個!”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張揚器放下他丟過來的枕頭“陳評是怎么犧牲的?”
一提起陳評,胡漢臉色立刻發白了。
“大哥,何桂請絕對不好對付!”胡漢沉默了一會說道“我們在分兵后那些清兵就整天跟著我們,后來,在道巖我們打垮了他們!殲滅了一千三百余人。第二天,我們留下一個一律準備在道巖建立天臺山根據地,另外兩個我和李旅帥帶領準備到仙居的官路再捅左宗棠一下子!可誰想何桂請居然事先猜到了我們的計劃!在仙岙我們和何桂請的先頭部隊打了一場遭遇戰,然后我們在大盤山打轉想甩掉他們,可怎么也甩不掉!那些清軍好象有使不完的精力,不吃飯不睡覺的跟在我們后面!”說著說著胡漢氣急了起來。
“后來呢?”
“我們帶著他們又回到了紹興一帶。”
說道這里胡漢沉默了。
“你們在那邊被敵人包圍了?敵人不是在你們后面嗎?你們怎么讓他們給超越的?”
“不是,沒有超越我們!是何桂請他們偷襲了我們留在道巖的隊伍,一律打的只剩下三十七人!殘部與我們會合后我們才知道何桂請已經在前面布好了陷阱等著我們鉆!實際上當時我們已經處在何桂請大的包圍圈了,可當時我們還不知道。為了把我們身后的敵人引開,陳平帶著后衛與我們分開行動……”胡漢終于哭了出來。
“你們是怎么逃出來的?”張揚器沉默一會問他。
“當天晚上下起了雨,守在天安一線的敵人跑會村莊躲雨去了,不然我們也回不來。”
“好了,我知道了,你安心養傷。我不打擾你了。”張揚器安慰他到。
“大哥!要給陳平他們報仇啊!”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
張揚器默默的關上房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