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紅衣城隍看著前方涌來的黑霧,說道:“黑白二帥,是秦廣王最得力的助手,公事也最多,東西南北到處跑。他們陪著道長,在我這哀牢山呆上一年半載,只怕不可能……”
鬼道長嘿嘿一笑,說道:“城隍爺,你又和我抬杠,要不要咱們打個賭?”
“呃……嘿嘿,不打賭不打賭。我倒是忘了,您老是算盡天機鬼道長,說的一定沒錯。”左城隍這才醒悟,立刻訕笑搖頭。
跟鬼道長打賭,只怕這哀牢山左城隍的褲子,都會輸掉。
說話間,黑霧的前鋒已經到來。
果然是黑白無常領頭,從黑霧中走來,笑道:“道長,我們又回來了。冥王說,怕其他的鬼將伺候不好道長,還是叫我們黑白兄弟,在道長帳前聽令。”
“如何?”鬼道長扭頭看著左城隍,問道。
“道長神機妙算,小神徹底服了。”左城隍抱拳,又道:“有道長坐鎮,有黑白二位大帥援手,這次一定可以掃蕩這些妖魔,肅清哀牢山!”
黑白無常卻不知道左城隍和鬼道長在說什么,急忙打聽。
鬼道長一笑,轉身進了城隍廟里,讓左城隍來說。
“也沒什么,道長已經算定,還是黑白大帥領兵,方才我們說的就是這事。”左城隍招呼黑白無常進廟,商量用兵之計。
黑白無常點點頭,一起進廟議事。
鬼道長也不客氣,大馬金刀地坐在上首,問道:“秦廣王怎么說?”
黑無常站了起來,抱拳說道:“冥王陛下說了,這里五千鬼兵,全部交給鬼道長調動。我和謝七爺,一直在這里,和哀牢山左城隍一起,全部歸鬼道長差遣。如果兵力不夠,我們兄弟可以回去搬兵。”
“嘿嘿,還讓我當了一次臨時大元帥?”鬼道長笑了笑,理著胡子說道:“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氣了。左城隍,黑白無常聽令!”
“末將在。”左城隍和白無常都站了起來,向鬼道長抱拳。
鬼道長點點頭,說道:“這五千鬼兵,一共封為四路。你們三個各帶一路,我自己帶一路。四路兵交替廝殺,使用車輪戰,一攻一伏,一替一換。不求速勝,但是一定不能給那些無骨人喘息的機會。如此耗上一年,我們可以大獲全勝。”
“得令!”黑無常抱拳,又問道:“何時開始進攻?”
“你們三個,各帶一千五百兵,我只要五百兵就行。從今晚,就開始進攻,不分晝夜。”鬼道長站了起來,說道:“第一仗最難打,因為對方士氣很旺。所以頭一陣,我親自帶兵。你去給我點起五百鬼兵,夜里十二點以后,立刻進攻!”
“道長親自打頭陣,真的是太照顧我們了。”黑無常抱拳,又道:“不過,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是否可行。”
鬼道長抬起手:“說!”
“是。我的意思是,這頭一陣,我們可以全面出擊,五千鬼兵一齊上陣。這樣的話,至少也可以拿出一些氣勢出來。如果可以一戰而定,當然最好。就算不能一戰而定,我們多些鬼兵沖鋒,道長也不會太辛苦。”黑無常說道。
鬼道長搖搖頭,說道:“你錯了,如果五千鬼兵全部上去,那么打起來的時候,我恐怕照顧不了這么多的鬼兵。分成小隊進攻,我可以盡量減少損失和鬼兵的減員。總之,聽哦的沒錯,點兵去吧。”
“原來道長是體恤我們……”黑無常大喜,又有些感動,急忙出門點兵。
“喂,我不要特種兵,普通的就行。”鬼道長補了一句。
黑無常更加感動,心里想,這林老頭雖然脾氣古怪,但還算是熱心腸,處處為自己著想,挑選鬼兵也不要好的,真是長者之風!
時候不大,五百鬼兵被劃了出來,都站在城隍廟門前。
鬼道長出門,眼神掃了一圈,說道:“跟無骨人打仗,乃是性命相搏,你們不可大意。到時候,都要嚴格執行我的命令,違者,立斬!”
五百鬼兵齊聲答應,不敢怠慢。
“原地休息,兩個小時以后,出發。”鬼道長點了點頭,回到了城隍廟里。
長話短說。
一轉眼到了十二點,鬼道長叮囑黑白無常和左城隍,說道:“你們今晚可以安歇,無論戰況如何,都不要你們幫忙。明天日中,黑無常先帶兵替換我的鬼兵,然后是白無常,然后是左城隍。每天日中交接班,不得有誤。”
黑白無常和左城隍一起抱拳,恭送鬼道長出征。
鬼道長一聲令下,門外五千鬼兵化作陰風,將鬼道長裹在其中,向著大磨巖峰的最高處沖去。
距離山頂還有幾里路的時候,鬼道長下令暫停,不再上前。
這里距離無骨人的勢力范圍還遠,算是安全地帶。
鬼道長看著部下,說道:“無骨人很難對付,叫你們來,也不要你們和無骨人正面交鋒。因為你們修為不夠,上去也就是送死。你們的任務,就是搖旗吶喊,將對方引出來。”
原來任務如此簡單?五百鬼兵各自大喜,一起點頭。
“你們試探著向前叫陣,如果對方放出冷風,你們就立刻撤回,我來應對,明白嗎?”鬼道長又說。
“明白!”五百鬼兵齊聲應答,聲勢駭人。
“可以開始了,叫陣去吧,喊得越兇越好。”鬼道長一揮手,抱著壇子當先走去。
五百鬼兵隨后,各自扯開嗓子,向著山峰大叫,對無骨人展開各種無節操的辱罵和恐嚇。
山上的無骨人早就察覺了,紛紛沖著山下扔石頭。
鬼兵都是有形無質的魂魄,自然不怕這些石頭攻擊,依舊大罵著向前。
幾個修為較高的老鬼,在鬼道長身前結陣,替鬼道長擋石頭。
黑黝黝的山頭上,無骨人看到石頭攻擊無效,便改變了戰術,開始使用火攻。
他們會用火,火箭嗖嗖地射了下來。
這些火箭,對冥界的鬼兵構成了一定的威脅。因為火屬有克陰的作用。冥界鬼兵的身影被火箭穿過,也會感受到痛苦。
“你等排成一字長蛇陣,跟在我的身后,可以躲避火箭。”鬼道長指揮部下變陣。
鬼兵們急忙調整隊伍,全部跟在了鬼道長的身后。
鬼道長隨手折了一根樹枝,一手抱著壇子,一手用樹枝撥打飛箭,帶著鬼兵繼續前進。
鬼兵們躲在鬼道長的身后,繼續大喊大叫,刺激山頭上的無骨人。
眼看著敵人逼近了家門前,無骨人終于忍不住了,放開了山頭上所有隱蔽的洞口,嗖嗖地向外面射冷風。
“這些妖魔開始還擊了,大家向后撤。”鬼道長目的達到,立刻命令退兵。
冥界鬼兵隨即開始有序后退,但是山頭上的冷風,卻立刻追來,速度居然不慢!
“大家結一個三角陣,在我身后,幫我頂一下。”鬼道長面對山頂,讓自己的部下從身后頂住自己。
鬼兵們不知道道長要干什么,只管聽令,于是結陣站在鬼道長的身后,三角形的頂點,抵住了鬼道長的后背。
鬼道長微微一笑,撕開壇口封著的紙符,雙手抱著壇子,將壇口對準了大磨巖峰的山頂,對準了前方冷風白霧最多的地方。
轟隆隆……
有雷鳴之聲,從鬼道長懷中的壇子里傳出,隨后一個火球突然冒出來,落在了大磨巖峰的山頭上!
雷暴聲驟然響起,鬼道長抱著壇子,也受到了巨大的反沖之力,抱著壇子向后疾飛。
五百鬼兵卻頂不住,堅持了不到一秒,便被鬼道長沖散!
但是這不到一秒的支持,卻給鬼道長帶來了至關重要的緩沖。
鬼道長身體凌空,向后退了一里多路,消去了巨大的沖力之后,展開遁法,繞了一個圈又回來了,叫道:“結陣,再頂住我!”
鬼兵們剛才看見鬼道長飛了出去,正在擔心群龍無首,一片慌亂。
現在看到鬼道長又回來了,鬼兵們士氣大振,再次結陣,頂住了鬼道長。
“妖孽,你有冷風,我有熱火,看看誰怕誰,哈哈!”鬼道長大笑,抱著壇子,繼續向對面的無骨人陣地放出火球。
火光沖天,雷暴聲不斷。
無骨人終于知道了厲害,在火光中慘叫、哀嚎、四處奔逃。
而鬼兵們和鬼道長的配合,也漸漸完美,不再是先前那般手忙腳亂。
連續幾次結陣之后,鬼道長和他的鬼兵部隊,也因為反沖力的原因,向山下退出了三里多地。
但是無骨人那邊,顯然也是損失慘重,冷風釋放的速度,降低了許多。
鬼道長歇了一口氣,說道:“上前,繼續叫陣!”
鬼兵們整頓隊伍,再一次逼近大磨巖峰山頂,開始了第二輪叫陣。
一夜廝殺不休,鬼道長壇子里的火球也放得干干凈凈,最后連一點火星都放不出了。好在對方也是,冷風也非常無力,只能護住洞口,難以擴大范圍。
“那些無骨人的冷風不行了,你們上去沖一陣吧,我歇一會兒。”鬼道長指揮鬼兵去沖,自己在一邊觀戰。
一直廝殺到上午,空中烈日當頭,鬼兵們難以施展修為,鬼道長才宣布退兵。
收兵以后,鬼道長點數,發現帶出去的鬼兵,只損失了一個,重傷三五個,輕傷十來個,剩下的都安然無恙。
黑無常隨后帶兵趕來,接替鬼道長,繼續和無骨人交戰。
黑無常這一陣,占了很大優勢。
因為無骨人的冷風放不遠,基本上只能采取被動防守。但是白天用兵,黑無常也不能全力施為。
所以白天的時候,雙方幾乎是膠著狀態。
到了晚上,黑無常開始發起了猛攻。大磨巖峰上喊殺震天,風云變色。
鬼道長則不管這些,只在城隍廟里喝酒抽煙,靜待消息。
次日中午,黑無常帶兵回轉,白無常帶兵沖了上去。
“道長,前線大捷啊!”黑無常興沖沖地走進城隍廟,向鬼道長匯報戰況。
“前線大捷,難道是全殲了無骨人?”鬼道長淡淡地問道。
“那倒是沒有,不過我們活捉了一個無骨人。”黑無常說道。
鬼道長抬起眼皮,問道:“活捉了一個,不錯。不過我想問問,你自己損失了多少鬼兵?”
“這個我還沒點,等我點個數。”黑無常轉身而出。
其實不用他點數,鬼道長都已經算出結果了,知道黑無常這一站,損失了多少鬼兵。
半晌,黑無常走了回來,說道:“我損失了一百二十個鬼兵,還有兩百多重傷的……”
“這么大的傷亡代價,換了一個俘虜,還好意思說前線大捷?”鬼道長冷笑,說道:“要不是我前一天,耗盡了無骨人地洞里的冷風,你們再加五萬鬼兵,都是有去無回。”
“這倒是,以前圍剿的時候,就是這樣。這個大磨巖峰,至少葬送了冥界五六萬鬼兵。”黑無常點頭說道。
“行了,反正是你的兵,你自己都不心痛,我也不想多管。”鬼道長揮揮手,說道:“把那個無骨人,給我帶進來!”
黑無常欲言又止,揮手讓鬼兵們把俘虜帶進來。
其實黑無常也不是不珍惜自己手下鬼兵的鬼命,而是戰場上,難以照顧。他也不想傷亡太多,但是卻不能保護每一個鬼兵的安全。
外面的鬼兵得令,用大網抬著個肉團子走了進來。
鬼道長看了看,這個肉團子也就一百多斤的樣子,和人類體重,應該不相上下。
不過這家伙沒有手腳四肢,也看不見腦袋,更看不出人形,就是一堆肉。但是它在動,似乎在喘氣。
“這就是你們抓來的俘虜?”鬼道長問道。
黑無常苦笑,說道:“是啊道長。不過我們才抓到的時候,他不是這個樣子的,而是一個有手有腳的人。誰知道沒過多久,他就變成了這一堆肉!”
“把網松開,讓我看看。”鬼道長揮手說道。
鬼兵們答應一聲,松開了大網,把這一堆肉放了出來。
鬼道長隨手抄起左城隍的燭臺,用燭臺尖子在這對肉上刺了一下,喝道:“喂,聽見我的話嗎?”